下午上班后并没有什么新的事情可干,但是江带教觉的有些医嘱部分需要改动,便改动了几份,于是华士勇把改动的几份重新抄完。剩下的时间,在平常的时候,几乎就是个人坐在办公桌前和时间一起往下走了。
华士勇也在面前放了一本自己的专业书,把两只眼睛放在了上面,可他一个字也看不到,因为他的心思放在了丁欢姑娘的那封信还有上午陈干事的那番话上。他希望丁欢姑娘接到信后能做个开明知趣的人,哪怕是过来和自己狠狠地再闹上一闹,痛打自己一番,然后不再纠缠自己,这样的后果自己会很高兴。他最担心的是丁欢姑娘和自己拧上劲,像个马蜂似的越打越上脸。她还要想着过来,接到信后的周末过来,就怕是看到信后立刻就过来了,等不到周末,这封信对她可能更有刺激性?更不能忍受!这种反应是肯定要过来的,过来就过来吧?当面谈谈也好,早一点了断?
当然对陈干事的警告,自己不能不理,无论他是出于什么目的。但自己不能受他的左右,还需要继续的暗中调查。想到以后只能是自己一个人悄悄的进行,无形中难度更大了。陈干事会不会也能在暗中调查呢?这个家伙有点野心,这不得不防。
队长,想起队长华士勇自然的高兴起来。这是个老大哥似的学员队领导,总是穿着正正规规的军装,干干净净的军装,明亮的皮鞋。始终挺胸仰头,腰板笔直。讲究军人的风度,有着军人的刚性。工作的时候严肃正规,绝不嬉皮笑脸。课外活动最喜欢和我们这帮人玩在一起。在学校时时不忘提醒我们这些大男人恋爱又怕我们恋爱过程中发生什么激情意外的事情,他总是把这个当成自己的责任。当然他最反对恋爱,可反对就是提醒,他总是反对所以总是提醒。他觉得学校的恋爱跟游戏没有任何区别,最痛恨分居两地,因为队长自己分居两地多年,深受其害。他以自己的教训,时时恐吓着那些有分居两地想法的人。他说,我结过婚吗?那怎么我一年有十一个月是我自己一个人睡的?剩下的一个月,好像是有一个女人和自己在一起。关于这个一年中有一个月和自己在一起的女人,队长有着自己的看法。
这个女人让我捉摸不定,因为等下次再见面的时候,她身边又多了一个孩子,那时候那个女人很自豪的告诉我,你当爸爸了!听到这个震惊的消息,看到床上躺着的一对,我没有多想,放下行李,赶紧的洗尿布,换尿布,冲奶粉,做饭,半夜迷迷糊糊的起来哄孩子,一大早就起来到市场准备一天的肉菜,然后再洗尿布,换尿布等等,哪一个月子的假期把我给累的,什么都不想,我就这样稀里糊涂的当了爸爸。等回到了单位,我才突然想起,怎么当的爸爸呢?我挠了挠头皮使劲的想,最后我想起来了,原来是跟我睡觉的一个女人当了妈妈了,这个女人从法律上定位我的老婆,自然的我就这样沾光当了爸爸。
那个时候,我只是觉得身边睡了个女人,来回一个月,至于老婆的概念,我是一点都没有。有时间的时候,我在单位就拿起结婚照,看了看结婚照里面的我和身边的那个人,我不得不这样,我怕忘记身边的这个人的模样。我好像是不确定这是老婆,最后下定决心劝说自己,不是老婆谁跟你在一起照相啊?可看了看身边的另外一的照片,也是一张合影照,在动物园照的。我的身边有一位大猩猩,那不是也跟我在一起吗?我把两张照片放在一起做了个比较,仔细看看就比较出来了,那位大猩猩跟我更亲密一些,因为它的手臂搭在我的肩膀上。我的结婚照那个人好像是硬被拽过来拉着跟我照的一样,我当初是怎么结婚的呢?我真是莫名其妙。
我现在终于调到一起了,不再过那种分居两地的生活了,这个时候的老婆才真的感觉是老婆,因为老婆不停地在我的耳边灌输我是丈夫的概念:他爹,回来了;他爹,吃了没有;他爹,快睡吧。早上出门的时候,老婆又说,他爹,别累着,他爹,没事早回来。只有这个时候,才觉得是个男人呢?
华士勇这样想着队长,直到下班时间。下班后他们在内科大楼的几个人一起到了医院的招待所。见到队长自然的都很高兴,一种久别重逢的朋友间的那种高兴。还没到屋里呢就都忙着喊队长,直到一一握手。队长仍然还是那个精神饱满干干净净昂首挺胸的队长,看不出一丝的变化。实际上我们也不过分开一个多月的时间。看到人来齐了,大虎做了个最恰当最及时的提议:到酒店边吃边聊吧,于是我们到了曾经为歌咏比赛庆功的外面的那个海鲜坊。
落座之后,同学们把没来得及问队长的问题就顺理成章的提了出来:怎么比计划晚两天才过来呢?高兵问。
学校召集开会,我从另一个实习点返校后才来的。队长说,到了这里最明显的感觉是:
爱学习的一个没有!远山同学接过队长的话拿起一杯水,呷了一口。
活宝都在这里!队长等远山同学呷口水的时候说。
活宝还算不上吧?大志说,反正让教员头痛的都过来了,调皮捣蛋的都过来了,恶作剧的过来了,积极谈恋爱的,拿写情书当作业的也过来好几个,就是学习好的没有过来的,比起其他实习点的追求知识的同学,我们要是再不活泼一点,那岂不就成了废物了。
听说咱们学校附近两个实习点的同学都美死了,刘鹏说,那帮同学在那个地方选美呢?姑娘们排着队让咱们那些同学挑选,不知道是不是这种情况。
没那么夸张,这两个实习点情况有点特殊,队长说,今年是第一次在那个地方定实习点,以前从来没有咱们部队的到这种地方;二是咱们的小伙子都是水兵出身,个个的都是标准帅小伙,聚在一起明显的要突出一些,所以咱们到后这两个医院的医护们感到特别的新奇,自然的关注度就高一些,追求的多也就正常的了。
听说大民和大成这两个人都到女方家里见丈母娘去了,真的假的啊。刘鹏又问。
是真的,我和教导员都到过这两个实习点,听到这个消息也替他们高兴。队长说,在学校我还替这两同学担心呢?典型的两个闷葫芦,连句话都说不出。如今人家两同学跑在了最前面。这两个人去女方家里的时候,女方父母都非常满意。他两个人到现在这一步,倒是出乎所有人的意外。
你怎么现在也支持谈恋爱了呢?刘鹏说。
不支持,但是你们年轻人的热情怎么能阻挡得住呢?队长说,现在随你们怎么谈,只要你们将来不后悔就行。这种事情不经历是很难被别人说服的,因为都把爱情想象的那么美好,都想着浪漫,也就都抓紧时间亲历一番了。你们都认这是正确的事情,并且希望自己去做。我要是再阻止起码是现在阻止,你们都会说我老顽固老封建。在学校我是怕你们把握不住自己,弄出事情了,那就不好办了。现在你们知道该怎么对付这样的事情,再说返校后两个月你们也就毕业了,那时候就是有麻烦事,那也是自己的事情,和学校没有任何关系了。
早知道这样我们也到那里去啊,大志说道。
你们这边不是进行的也不错吗?下午听大虎和朝阳把情况简单的介绍了一下。其中也说到了你们几个已经谈上恋爱的人。队长接下来换了一副面孔,像作报告那样:但是,责任要求我,要给同学们一再的提醒,听不听在于你们。要把握原则啊!这可是个开放的城市,再者也不能光顾着恋爱而把主要的实习给忽视了,要不然人家医院给咱们学校会提意见的,那样可是不好了。你别看学校附近两个实习点恋爱的多,但是人家学习业务可是抓得紧啊,两不耽误。
我们实习业务也不耽误,但是这边的护士心气太高啊?不太容易谈,刘鹏说。
这很正常,这是个什么城市,能分到这里的医护们都不简单。队长说,以你们目前的成果已经是很不错了。我看这个地方也只能让你这些人过来,其他的实习点同学实在是太老实了,我对他们信心不足?
队长在安慰我们呢?鼓励我们不要灰心,要打起精神继续努力。大虎说,这就好比他们哪些地方的姑娘是碉堡,咱这个地方的姑娘是阵地;碉堡一个手榴弹就拿下了,要是阵地难度可就大了,需要僵持很长时间,闹不好还要自己中弹。
他们那些地方的姑娘那都不算啥是碉堡了,咱们实习点的同学们一过去,那就等于是仪仗队了,实习点的姑娘们等于是献花的了。朝阳说道。这么个实际情况摆在那里,恋爱就像是挑鲜花一样,焉能不成啊?
这好像是有点道理,实际上应该还能更进一步。华士勇说,咱们同学到了那些实习点,那就等于是新郎到家门口了。人家实习点的姑娘们自觉的就看咱们同学是自己的恋人了,献花多耽误时机啊,直接献吻更能表达姑娘们的迫切心情。
这话到你嘴里就容易变味。智勇说道。
我这可是地地道道的正宗无花果,华士勇说,咱们学校附近的那两个实习点的姑娘们,根本就不需要和咱们的同学谈恋爱,直接就可以登记。难道你就没有体会到咱们那两个实习点的同学是个宝吗,还有姑娘不爱宝的吗?
没错,两个闷葫芦都成宝了,何况其他的同学。刘鹏说道。
你这就不懂了吧?别看那俩同学平常不放声,可是人家肚子有货啊。这样的人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大虎说。
不管怎么说,他们这些同学听到这个消息都很高兴,尤其是为大民和大成高兴。每个同学找到了心中所爱的和爱自己的人,这都像是在另一个同学心中的心愿一样。实习出发时分手的时候,没有人祝福别人说——好好实习,带着优异的成绩回来!都说好好恋爱,带着理想的恋人回来!年轻的心,在同学们的身上,就这样的共鸣者
对那两个实习点恋爱大丰收的局面,虽然羡慕的成分多,但相比较这个地方的成果,刘鹏他们自己也有酸酸的理由。这个地方除了高兵以外,几乎都进行的不是很顺利,况且高兵也是特殊情况。
他们那两个实习点这哪里实习啊?这不是恋爱捕捞大队吗?刘鹏说,恐怕咱们同学自己都没想到有这样的可喜局面,我要是在这里谈不上,那我就不毕业了。明年我到那两个地方去轮转着实习,以弥补我这没谈上的缺憾。
咱们就看着吧,要是回到学校,那帮同学个个脸上都挂满桃花,一副志得意满丰收喜悦的神态。朝阳说。
你们说有没有这种情况,远山说,没准返校告别的时候,人家姑娘的嘴唇还留在那两个实习点的同学们的脸上呢?这就等于是盖了结婚的章了,宣告此人的归属了。
这就是实习时间太短,要不然咱这些同学都能把证据带回去——孩子。大志说。
要往美好的地方想象,智勇说。你做过的别人不一定做过吗?
我说话从来就是直来直去,不像你们几个还藏着掖着。大志说,这本来就是自然规律吗,难道两个情投意合的人坐在那个地方还能像木头似的,谁也不靠近谁,谁也不理谁。这手拉手,脸对脸,眼睛对眼睛,鼻子对鼻子,哥们几个,就是唐僧也架不住啊,何况是**满胸膛的大小伙子。大伙要是不信就问问高兵,高兵现在应该有体会。
把我当成了标兵了是不是,高兵说。你就瞎胡说吧?都能跟你一样吗?
华士勇现在到了晚上就有点不安,这并不是在这个地方不快或者是心理想着玉珍姑娘。他是惦记自己的那件悄悄干的案子,他目前只有晚上才可以行动,也只有这样。或者能有点意外的收获,他觉得每一个晚上都不可错过。
华士勇看了看表,快晚上八点了。他知道这场酒席起码到十点才能结束,可自己不能陪伴到那个时候,但十点以前自己肯定能回来了。现在要是自己告辞说有事情,那谁也不会同意,因为没有正当的理由,况且这事还不能让同学们知道。
自己不妨再坐一会,因为差不多进行了两个小时了,这个时候也是该到洗手间的时机了。华士勇希望单独和队长说一下,这样不至于显得自己太唐突、太失礼。
华士勇无心听自己的同学们在那里相互的斗嘴,他一直思考着自己该怎样行动,能不能有收获。可表面上还得随着同学们的酒一口一口的喝下去,他知道自己不能走神——被同学们当话把子。要是出现了这种情况,那自己更走不了了。
那个去洗手间的时刻终于被华士勇盼到了,大多数的同学都从酒间出来了,华士勇跟在队长的身后,瞅准个机会对队长耳语说,自己有点事情,等一会再过来,队长想说点什么,华士勇做了个手势,然后迅速的撤离。
离开了海鲜坊后,华士勇走回了医院,又走到了那个幽静阴森的弧形道路上。华士勇走到很急,注意力并不在这条路上,所以很快的就走到了那个营房大院门前,可今晚奇怪的是,这个大院的大门提前关上了。但门卫室仍然没有任何人,里面仍是空荡荡的。
华士勇从侧门轻轻的进去,仔细的从他们宿舍的前窗玻璃和开着的门门缝观察里面人的活动。这前面的师傅们的活动几乎和昨晚的一样:打扑克的,看电视的,其余的人各自干着自己喜欢的事情。
难道这是门口师傅们的固有习惯吗?华士勇觉得这前面不会有什么自己需要的东西,就再次转到后面的家属院两位师傅的门前。从暗影里华士勇发现门卫的师傅家里,有个熟悉的人,可只有这一个客人,虽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但是那个动作华士勇印象深刻:右手食指放在鼻子上,但是坐在椅子上产生了给人另外的一种感觉——不是鼻子有强大的吸力,而是鼻子好像要飞走一样,因为又多了两个手指放在上面。一会儿仰起头,再用手捏了捏自己的鼻子,挤了挤鼻尖并左右的摇晃了几下,接着再用食指顶住鼻尖,连续的深呼深吸好像是一个受到刺激要打阿嚏前的准备动作一样,做完这几个动作后又揉了揉自己的鼻尖。就是这样的动作,华士勇不知道这个晚上这个陈干事能重复几次。
这可能是陈干事嘱咐特地让早点关大门的吧?华士勇这么想,这样做难道就秘密了吗?只不过早一点关大门而已?另外的班长师傅家,要热闹一些,昨夜在门卫师傅家做客的两位师傅今天到了这里来了,再加上门卫师傅的爱人。
门口的师傅们晚上都在这个地方,至少今晚不会有什么约会之类的事情发生了。华士勇想到这里,觉得不会再有什么新的发现了,更不能在这个家属房子的前面暗影里,万一陈干事出来发现自己就不好了。
自己还从来没有到过这个家属房子的后面呢?后面也不会有什么收获吧?华士勇边想边往后面走去。后面是分割成一块一块的菜地,再远一点又是木料堆。这不是什么新发现,只是第一次转到这个地方。如果有什么新发现的话,那就是——华士勇从后面的窗子里看到有个工人师傅的手,不时的从后面摸那个门卫师傅的爱人的手,另一个师傅就用桌子下面的脚不时的踩在那个班长师傅的爱人的脚上。这种传情达意大概是偷爱者的经典吧?故事里面大多都是这样;要么就是眼神,可灯光下华士勇难以看出,更别说是他们都是侧影或背影了。
华士勇觉得鞠师傅的话没有假,但鞠师傅为什么只说牟师傅的爱人呢?为什么只说杨师傅一个人呢?难道其他的情况鞠师傅不知道吗?这另外的一个师傅会不会是陆师傅呢?他们偷情会在什么时间呢?太早肯定不是时机,太晚则容易引起自己爱人的怀疑?可门口的这两位职工就这么糊涂吗?自己的老婆这样和别人勾搭自己都没发现,要是这样,那也的确是够迷糊的,鞠师傅就说过他们两个一天到晚迷糊。
今晚他们是不会有什么偷情了,这个时间都用来传情了。要是按照鞠师傅的话,这个时候应该是偷情的良机。华士勇想到今晚也有点收获,心里不免的也高兴起来。于是决定不再守候下去,回到队长那里去就是目前的最佳选择。
华士勇起身离去,可他万没想到的是,始终有一双眼睛在那个木料堆上盯着他,直到华士勇走出营房大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