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士勇觉得现在虽有爱情,但并不幸福,这不是心灵上的爱情,而是人情负担上的爱情。他怕活在对玉珍姑娘的回忆中,会让自己变得越来越消沉,所以就强迫自己加倍的工作,白天的时间全部留在手术室里面,自己带教负责的手术完成了,他就观察别的手术或者当别的医生的助手。由于他的心思决定全用在这上面,稍有时间便琢磨手术的细节,这样他的技术突飞猛进。一般的手术他自己完全可以主刀而他的带教给他当助手,甚至在细致和准确方面已经超过了他的带教。这为他赢得了一片的赞誉,认为他天生就是外科医生的材料。这片赞誉首先是从手术室的护士里面传出来的,这源于几个年轻的护士,歌咏比赛的时候就认识,到了手术室后又整天的在一起围着手术转,所以很快的也就熟悉了。闲暇时间,她们和老护士们在一起的时候就会谈论华士勇,先是谈论他的技术,觉得他以前好像受到过专门的培训一样,谈着、谈着就谈论他的个人,老护士们认为这样的小伙子不该单身,应该受到姑娘们的青睐,当然老护士们并不知道华士勇正在恋爱。然后就鼓励这几个年轻的单身护士,不要怕害羞,该主动的时候主动,早下手为强。还有几个老护士们,想着把其他科室的跟自己有关系的单身女士,比方说什么侄女外甥女一类的介绍给华士勇,这样以来,便对华士勇的技术加以宣传夸大,以至于全院对华士勇都很清楚,几乎成了人人皆知的人物。其实这样的宣传最后还需要得到带教和科主任的肯定才行,当有几个动心思的其他科室的女士私下里打听科主任和华士勇的带教时候,他们都说的确是这样。
华士勇并不知道这个情况,他一心把自己埋在工作中,白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把自己关在手术室里。发生了意外的情况之后,人也沉默多了,跟同学们的交流也少了。和高兵在一起的时间也就是上班走在路上,下班的时候就不一定了,因为有时候手术的时间不确定,所以到了下班的时候并不一定能一起走。晚上的时候就开始整理病例,往往病例没有整理完,雪燕姑娘就过来了。这样,外面对他的议论根本就传不到他的耳朵里。
虽然他不知道外面对他的评价,但他能感觉身边的热情。因为在他做的手术室里面,明显的要多了观察他的面孔,无论是单身的护士,还是老的护士,也有其他外科室的大夫们。都要细细的观察他一番。虽然这些面孔都是手术室的人,也熟悉。但他能感觉到她们的那些目光是对着自己来的。
这种现象华士勇走在路上似乎也存在,总是有侧目而视的人年老的或者年轻的在看他。好像他长的跟别人不一般似的。可华士勇并不放在身上,虽然自己的情绪不是很高,走起路来却是仰首挺胸的标准的军人步伐。
他弄不明白这是为什么,自己跟以前不是一样吗?到了外科之后,既没有整容变得跟宋玉似的也没有毁容成猪八戒似的,于是他全当这些不存在。除了工作上和单身的护士们说必要的话之外,他从不把自己闲置起来,总是这台手术做完了,再洗手消毒到其他的手术台上,观察别人做手术,对熟悉的医生自己就帮忙。对不熟悉的就站在一旁仔细的观察。
直到有一天,有人跟他提出介绍对象问题,而且好几天好几个人提出这个问题。他才知道为什么她们在观察自己,原来是这样。于是他郑重宣布,他和本院的雪燕姑娘在恋爱,雪燕姑娘!有的人并不知道这个姑娘是谁,便悄悄的打听,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是大领导的孩子,这才失望的罢休。要是雪燕姑娘普通人家的后代,估计这事情还不能算完,还要缠着华士勇娶她们的孩子或者亲戚的姑娘才行。从此后,这才打消了她们要给他找对象的念头。
雪燕姑娘对他的事情早有耳闻,不过她并不担心。她知道华士勇是什么样的人,即使她不知道。也知道手术室那几个单身护士的底细,那几个护士根本对她构不成威胁,无论是从学识见识还是相貌背景,都不是她的对手。雪燕姑娘估计的没错,那几个单身护士虽然在打华士勇的主意,但终归没敢提出这个问题或者没有一个合适的时间提出,只能是多看两眼,以表达自己不是不识货——美人识英雄。
华士勇在写病历的时候,雪燕姑娘坐在一旁安静的待着,夜晚的静谧正好给爱情制造氛围。她觉得华士勇低头伏案手中的笔不停地发出唰唰声音别有一番魅力,她想象要是以后永远这样那该多好啊,自己给他泡好茶,休息的时候就递给她,然后华士勇向她发出会心的一笑,那个时候简直是太幸福了。可她知道华士勇不一定是自己的,因为另一个对手要比自己更强大,而且要跟华士勇更亲密一些。
雪燕姑娘现在只要是离开华士勇,就觉得心里很空洞,虽然很近,但总是缺少点平衡。这就像自己习惯于靠在某个物体上,突然这个物体被撤走了,自己不适应一样。所以她总是能跟华士勇多待一分钟就尽量的多待一分钟。爱情这个东西就是这样,一旦爱上了别人,自己的心好像突然不被自己控制,完全被那个所爱的人带走了。所以所爱的人只要是离开,自己便不由自主的到他或她那里找自己那颗心。
看到华士勇把病例写完了,雪燕姑娘又仔细的端详了两分钟,这才说:
“都完成了吗?”
“是的。”
“那就走吧?”
他们两个并不在科室里面恋爱,除非是华士勇值班。晚上的时候基本都是在雪燕姑娘的宿舍里面,她的宿舍里面条件比较的好一些,这样的冬天在她的屋里要暖和,因为她有取暖的设备。
两个人牵着手走在路上,更确切的说是雪燕姑娘拉着他的手。华士勇现在把自己当成木偶看待,你做什么动作,只要是不过分,他都不会拒绝,但也不会热烈的迎合她或者丁欢姑娘。当然华士勇是绝对不会去主动的示好,即使现在心里对这两个姑娘没有芥蒂也不会。
天气有点冷,主要是有北风呼呼的吹着,夜里的天空也很晴朗,因为天上的星星很亮。两个人走了一段路程,便靠得很近,这样更容易保暖一些。这种天气对华士勇来说不算什么,自己的家乡冬天比这个地方要冷多了,这个时候都可以到水库里的冰层上滑冰了。可对雪燕这样的姑娘来说不行,她已经习惯了优越的环境,所以这样的天气就算是恶劣的气候了。
进了雪燕姑娘的房间后,马上就感觉到置身于五月的春天一般,暖洋洋的很是舒服。华士勇进门后,便坐在自己固定的沙发上,而雪燕姑娘就开始给他冲茶。其他的早就放在面前的茶几上准备好了,各种水果都有,也有很多精致的点心。这都是她为华士勇特地买的,因为华士勇不习惯咖啡,所以她只是为自己煮了点。
等煮好了咖啡后,雪燕姑娘坐在华士勇的边上,搅动着杯里的咖啡,同时也在搅动着自己的心思。她侧过头来看了看华士勇,又看了一会前面的电视。电视里面的东西她是不喜欢的,那是体育节目,但华士勇喜欢,别的节目他也不看或者很少看。当然雪燕自己也不是爱看电视之人,没认识华士勇之前,更多的时间是看书。她好静,所以书本成为她最好的伙伴。现在有华士勇,书本退居到了次要地位。她想让华士勇给她讲讲连队的生活,因为那是跟她完全不同的连队生活,她觉得华士勇的生存训练就很吸引她,所以就对上学之前的那段连队经历发生了浓厚的兴趣。
“好看吗?”雪燕姑娘问华士勇看的电视里面的节目,因为她觉得华士勇看的很有味道,脸上还显出了笑容。
“当然了,可惜是录播,要是直播就好了。”
“那就不要看了吗?都知道结果了。还是陪我说话吧?好吗?”
“行,我把声音调小一点就可以了?这样对我什么也不耽误?”
“那你的心思不是放在电视上面吗?”
“你说我可以听见的?”
“那好吧,我问你,你说说你的连队生活吧?”
“你问的是那一部分连队生活?”
“你待了几个连队啊?不就是一个吗?”雪燕姑娘好奇的问?
“我最少是两个,起码有新兵连队生活,还有机关连队生活,最后还有基层连队生活?”华士勇说,“你想知道那部分呢?”
“那就最后基层连队生活吧?”
“你不是在连队待过么?”
“是啊?”
“那就差不多吗?”华士勇说,“作息时间应该是一样的,就是训练不一样。我们整天的体能训练,然后是一些特殊的科目,晚上还要体能训练,夏天还要到大海里面游泳。大概就是这些了,没什么意思。”
“没有什么好玩的事吗?”
“有啊,太多了,光棍在一起,那不是天天都有故事发生吗?这些故事能讲到我实习结束,那也讲不完。”华士勇说,“有的故事也有启发意义,你要不说,我还想不起来!”
“什么故事?”
“我们有个老兵,有一次他的家属来队,但是头三天这个老兵没有跟他的爱人同房。他的爱人气的差点回去?后来经过了同志们的解释,才算罢休。爱人说他太没良心了,过来后自己晚上睡空床,连个面都不朝,理都不理她,还认为他变了心呢?”
“为什么?”
“其他的老兵提前合计好了,看到这个老兵的老婆来队了,准备逗逗这个老兵,让他三天不跟老婆睡觉。实际上就是闹着玩。他的老婆来队后,其他的老兵说他是老婆迷?熬不住了,写信让老婆过来了。这是一种不太像或者不是大男人的行为,这个老兵当然不肯承认了。其他的老兵一看这个伙计上当了,心里都窃喜,但嘴上都假惺惺的说,别跟我们在一起了,赶紧的陪着老婆睡觉吧。这个老兵听见这么说,更加不好意思了,觉得自己必须要做个男人的样子——自己不回去,让老婆一个人待在屋里。就这样一来二去,僵持住了。最后用什么方法呢?交给天意,天意让回去,那必须回去。什么天意呢——抽草棒,一根长,一根短。抽到长的可以回去睡觉,短的必须在连队睡三天,睡三天之后才能回去。就这样,他抽到了短的——他一定会抽到短的”。
“被人做了手脚了是吗?”
“是,”华士勇继续说,“实际上这个老兵也是冤枉,心里面肯定是爱老婆吗,但为了面子,结果他中了圈套。不但影响了夫妻感情,还自己觉得窝囊。最后他的老婆气的从我们连队走,被其他的老兵拦住了,说明了情况,这才平息了事端!”
“什么玩笑你们都可以开吗?”
“当兵的吗?能开的不能开的玩笑都开。”华士勇说,说完了转过头来,对着雪燕姑娘看了看,非常平静的眼光,然后说:“从这件事情上我受到启发,你说我要是打光棍,你会同意吗?”
“不同意!”
“丁欢姑娘会同意吗?”
“她当然也不会同意?”
“那么我能同时娶你们两个吗?肯定不能吧?”华士勇说,“所以我要把自己和你们两个交给天意,要不然咱们只能这样恋爱一辈子,跟谁也不结婚,你说行吗?”
“你什么意思?”
“既然你们两个我只能选择一个,那么作为我自己,我无法选择,因为你们两个都对我有恩。”华士勇说,“可咱们三个也不能这样永远继续下去,我的意见是这样,你和丁欢姑娘也来一次赌博,猜火柴棒,猜到长的那就嫁给我,这样是不是很公平!”
雪燕姑娘听到这里,没有说话,却表现的心神不定。华士勇不知道她怎么想,想些什么?
“你跟丁欢说起过这件事吗?”雪燕问?
“没有,”华士勇说,“我现在先跟你商量,我觉得必须要走这一步,这样无论是你还是丁欢,心里上还能好接受一点?你说对吗?因为这是迟早的事情!”
“你说丁欢会同意吗?”
“应该会同意的,这件事还是越早越好,这样就不耽误另一个对我死心,继续找心上人了。”华士勇说,“当然这对另一个人可能有些打击,可没有办法,只能是让你们提前做好这个心里准备。”
“要是丁欢不同意怎么办?”
“你的意思是她非要嫁给我吗?”华士勇说,“还是不同意我的方法!”
“要是不同意你的方法呢?”
“这个问题我也想了,那你们两个协商解决。”华士勇说,“要么我们就维持这种关系,三个人这样一辈子。”“我想知道你的想法?”华士勇问?
“我现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也正在考虑你的问题?”
“这个问题你早就应该考虑了吧?从你见到丁欢对我的那个时候起,你肯定心里就想这个事情。但就是不知道我应该选谁。”华士勇说,“我从那场意外中醒过来之后,了解到你和丁欢的悉心照料。我就觉得命运既抛弃我,又垂青我。可就是对我太垂青了,一下子送给我两个恋人。让我既无法选择,又无法从你们两个之中做出决定。那个时候我就在想,该如何做出了断,一直也没有想出更好的办法来,所以只能把自己交给命运,也把你们两个让命运来选择一次。既然是命运的决定,那么我们就不怨天不怨地不要怨对方也不要怨自己。另一个平静的面对离开就行了。我想这样,等到丁欢再过来的时候,你们两个交流一下,我选择回避。如果觉得我的意见可取,那么你们就采用,无论你们之间用什么方法,谁在这个命运游戏中抽中了我,那么谁就去找我;另一个,假如把我们俩当作朋友看待,我们就坐永远的朋友吧?”
“既然丁欢的意见我们不知道,那么还是等到她来,听听她会提出什么不同的意见,这样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