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甲虫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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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有一对银色的小斑点,看起来像是两颗芝麻大小的银色鳞片。I.孔法起先以为那是脸上的污渍,但他将目光又投向一边的米亚以后,才现自己的推断是错误的。

  因为米亚的脸上相同的位置,也有这样的东西。

  此刻那双蓝色眼睛的主人在与孔法对视了一会以后忽然像一只敏捷的小猫一样从地上蹿起,身子几乎是平贴着地面“飞”到了离孔法一米多远的地方。

  孔法不由得在心里暗暗赞叹他动作的协调性,但随即现这个孩子的上衣也随着他剧烈的动作脱落了。

  于是他终于明白了这个少年如此美丽的原因—她分明就是一个已经开始育了的少女!

  他们两人的身上只是简单的用兽皮包裹了要害部位,裸露在外的皮肤都被阳光晒成了小麦色。然而女孩胸前那常年掩藏在衣服之下的部位表明了她的真实身份。如果地球上的生物学常识没有错的话,这个女孩子不过是十四、五岁,刚刚上初中的年纪。

  孔法看着她犹如一只受惊的小猫般的神色,无奈地笑笑,然后从身前拾起她掉在地上的兽皮丢过去,做了个手势:“穿上。”

  那女孩谨慎地拿起衣服,眼神却半点儿不曾从他的身上移开。待衣服穿好,才蜷着腿慢慢坐到沙地上,艰难地开口:“……你救了我们?”

  但女孩随即就现她对面那个拥有妖异的银瞳的男子,似乎就因为她的这一句话而呆住了。他的手就那么停留在半空,膝盖还是半跪在地上,一张好看又干净的脸上充满了狂喜与惊讶到极致的神色。

  于是她的心中一紧,撑在滚烫的土地上的双手又暗暗积聚了些力量,打算在时机不对的时候逃走。

  “你听得懂我的话?”那个男子艰难地说道,“你能说汉语?!”

  “汉语”这个词儿远远过了米拉所能理解的范围。但她看得出对方似乎没有什么恶意,于是她又指了指依旧躺在孔法身边的米亚:“我哥哥……你把他救醒,他什么都知道……”

  这个“什么都知道”当然是包含了一个小女孩对兄长盲目依赖的溢美之辞。但孔法也的确知道现在并不是说话的时候,于是他看了看女孩子那布满了黑色血痂的双唇,对她招了招手:“来。”

  米拉犹豫了一下,还是顺从地走了过来。只是她步履踉跄,完全不复刚才的敏捷。这两个孩子似乎都有这么一种天赋—他们可以在危急的时刻爆出与他们的身体完全不匹配的力量来。

  一枚中指长短的冰刃在孔法的指尖形成,然后他将那冰刃掰成两段,将其中一段送到米拉的嘴边。这个女孩无比惊讶却又沉默地看着孔法的指尖产生这个小小的奇迹,并且从嘴边的透明晶体上感受到了一丝凉意。她确认这是冰—是个神一个的男人凭空造出来的冰!

  但她自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而是继续顺从地张开了嘴,将那冰块含在嘴里,然后感受着冰凉的液体从食道滑下,融入身体时那种莫名的舒适感。于是孔法微微一笑,将另一段冰块交入她的手中:“喂给你哥哥,在这等我,别走开。”

  说着,他便站起身来,向四周略一环视,轻轻抖了抖有些麻的右手向东方走去。

  今天过度地使用“法典”中记载的法术,已经伤害到了他的身体。他的右手有点儿不听使唤了—这大约得用上两三天才能恢复过来。但这一次他已经收获了足够多的食物,因此并不介意再稍微“摧残”一下自己的身体,为那两个小家伙弄一些可口的吃食。

  一个生活在群体性社会中的人没法理解一个人在忽然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之后、又孤独了一年,而后再现两个近乎同类的存在时的那种心情—尤其还是两个漂亮的小孩子。

  孔法觉得自己现在很有些做父亲的感觉,他迫不及待地想要为他们做点什么,生怕这两个脆弱的生命破碎在这荒野上,又余他一个人。

  前方四十米的土地有些微微下陷,上面是些细小碎石和浮土,看上去和这片广大的荒原上其他的地方别无二致。但在孔法的眼里,那片土地上却泛着微微的白光。这意味着这地下有一只在这片荒原上处于食物链最底层的甲虫草。

  甲虫草是一种很奇特的小东西,实际上这个名字里包含的是两种生物,一种是生长在寄主背部的类苔藓植物,一种是长有六只鳌足,身体呈流线型的足球大小的甲虫。绿色的类苔植物将自己的肉状根须扎进甲虫体内通过光合作用为它提供养料,甲虫则负责在紫月的烈风之夜里小心地钻进坚实的土层,确保它背上的那些生物不被强风摧毁。

  类苔植物不但给甲虫提供了养分,还在它的体内产生了大量的盐分—于是这种几乎没有消化系统的小东西一旦被烤熟,其类似蟹肉的鲜嫩肉质以及肉里的淡淡咸味足以令绝大多数美食家狂。

  而孔法也的确打算这么干。

  于是他的右手一扬,一片冰刃在阳光下划过一道炫目的白光。叮的一声没入了前方四十米处的泥土里。这是冰刃撞击甲虫坚固的硬壳出的声音---他射中了。

  一团水渍迅在地表蔓延开来。甲虫草的行动极慢,临死前的挣扎也极慢,以至于孔法慢慢走到它藏身之处的时候,它还没来得及冲出地表,就已经死掉了。

  这正是他想要的效果,他喜欢隔着浅土层来烘烤甲虫草,这让他想起了地球上的叫花鸡。于是他又一抬手,一团红色的火焰迅在那一小片地表上燃烧起来,并且出噼噼啪啪的细小爆鸣声--火焰烤干了甲虫草流出的透明体液并且结晶出了盐分,又将它们烧得炸了起来。

  火势来得快,去得也快。找不到可燃物的火焰全凭孔法的支持,但温度弥补了时间上的不足。当孔法略微疲惫地垂下右手的时候,诱人的香气已经在荒野上传播开来。他回头看了看几十米远处已经在米拉的搀扶下站了起来的米亚,开心地微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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