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微笑的迪尼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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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只知道多星系统的运行会很不稳定,却没有想到这种不稳定会为这个世界的局部气候带来如此怪异的变化。I.就在三个人花了接近三天的时间走出大峡谷的那一刹那,烈风忽然消失了。

  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城墙将峡谷内的狂风挡了回去,烈风在这里打着旋儿,又呼啸着扭头跑开了。原本躬身顶风艰难地向前走着的三人忽然感到前方的阻力消失,以至于都是一个踉跄,险些栽倒在地。

  “奇怪,这里明明也会有很大的风啊……”米拉用手扶了扶头顶那黑色的小圆帽---看起来就是骑自行车时候戴的安全帽。同样的帽子在米亚的头上也有一顶,他们的长从帽子底下调皮地露出来,活像一对儿结伴去春游的兄妹。

  米亚是觉得它还算坚固的材质可以当做盔甲---米拉则是觉得米亚那样戴着很神气,于是她也要穆给她做了一个。

  实际上这小圆帽是用甲虫草的壳子做成的。清除上面的苔藓以后,帽子顶会留下许多头丝一样的孔洞,蜂窝状的结构既能在晚上保暖,又能透气,使得帽子里的脑袋不那么闷热。

  这让穆想起了自己小时候做过的一件事---他把一个西瓜切成两半,然后用勺子挖着吃,最后把吃剩下的西瓜皮扣在脑袋上当做军帽,并且在相当长一段时期内乐此不疲地做着同样的事情。

  他在微弱的晨光里看着他们头顶亮晶晶的帽子,觉得心情挺不错。一方面是因为摆脱了那恼人的风,一方面是因为这两个活泼的少年让他回忆起了在地球的时光,另一方面则因为连着三天的时间,那两个巨大的存在再没有出现。

  也许前两次仅仅是巧合……他这样安慰着自己。

  太阳还没有升起来,但天地之间已经颇为光亮了。因为东边的天空有一轮快要落下去的巨大紫月,而北边的地平线上则露出一轮蓝月的三分之一来。那淡蓝色的圆弧像是一个扣在地上的巨大玻璃罩子,出柔和的蓝光。

  今年的月相有些怪异---蓝月提前出现了。它的出现已经出现给这个世界带来了可感知的影响---比如他们身后的紫月烈风。米亚和米拉的部落中将紫月的形象拟人为一个狂暴的中年男人,而将蓝月的形象拟人为一个怕冷的年轻男子。

  可穆认为紫月的形象应当是一个易怒的妇人,而蓝月应当是一个裹着白色皮毛的少女---就像米拉。女孩在听到这个比喻以后有点儿不知所措---大概她还没学会怎么像一个淑女一样羞涩。

  三人眼前的土地不再是被黄土与碎石覆盖。那种类似地球上戈壁的地貌令穆心有余悸---任谁在那种鬼地方住上一年,都不会有好印象。后来穆才知道,他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出现的那个地方正是这片戈壁的中心,而那片被这个世界的人称为“玛尔勒”的戈壁的范围足有三万多平方公里。他最后一个地**正巧就在那戈壁的边缘。

  眼前的土地开始零星地出现绿色的植物,并且远处的地平线开始有了起伏。这片土地上稀疏的矮小的草本植物随着土地向远处延伸,而后因为空间透视的关系在地平线处连成一片绿色,就像是一张涂上了渐变色彩的图画纸。

  穆俯下身扯下脚边一株小草的叶子,将它在指尖揉碎。绿色的草浆涂满了他的指甲缝隙,并且散出迷人的青草香气来。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让那味道直达心底,顿时感到精神一振。

  湿润的空气,无风的清晨---他已经好久没有享受过这样美妙的环境了。没有了烈风的呼啸,耳边只有偶尔想起的轻微虫鸣,他几乎有些不适应了。

  东边的天际开始出现亮光,并且将整条地平线都镀成金黄色,而蓝月与紫月也渐渐隐去---异星的太阳要出来了。

  但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人影也随着太阳出现在了远方的地平线上。

  那人影背着阳光向他们不疾不徐地走来,身形在晨光的映照下显得很纤细。即便隔着数百米的距离,穆仍然凭借常的视力注意到那身影的双手、双肩、双足都闪着光,而脑后的闪光尤为明亮。

  他知道那是金属的闪光。于是他谨慎地将两个少年护在背后,又将他用兽皮绳子系在腰间的简易长刀抽出来,握在了右手里。

  两个少年显然也注意到了那个人的异常,于是默不作声地站定,然后各执武器。穆感觉得到他们微微的颤抖,显然屠灭部落的那些人在他们的心里留下了巨大的阴影。那些是一群“执有坚硬武器”的人,显然这个人也是。

  那个身影越走越近,金属的鞋底与地面撞击,出单调而极富规律的“锵锵”的声响。在双方距离一百多米的时候他仍旧没有加,但他的身后也并没有再出现其他的人。他的形象与那群骑着角马的人并不相符,但穆轻声问了米亚一句:“这个人,是不是那群人里的一个?”

  “不是……那是一群……男人。”米亚努力辨别着那个身影,声音里已经没有刚才的恐惧。

  的确,这不是一个男人,她是一个女人。

  穆已经能够清晰地看到她的长---那是微微卷曲、垂到肩头的长,很像他那个时代女孩子们的“大波浪”。然而这个女人的肩头、双手、双脚上都装有简易的浅灰色护甲,像是铁器的颜色。

  她拥有一双紫色的眸子和微翘的嘴角,这使得她在面无表情的时候依旧像是在微笑。然而穆无法从她的身上找出哪怕半点儿平和的感觉来。她更像是一个微笑着的冰冷洋娃娃。

  她的背后,是半截高出肩头的大剑剑柄。那剑身足有三十厘米宽---可怖的杀人武器。这样巨大笨重的武器衬托着她纤细修长的四肢,形成了一种绝对怪异而令人不容忽视的对比。

  穆没有移动,直到那个美丽又诡异的女人走到距离他们十几米远的位置停下。

  她用紫色的眼眸无声地审视了他们一番,然后将目光定格在米拉的身上。

  她这样审视了米拉数秒,于是穆将女孩再向自己身后拢了拢,然后想要开口打一个招呼,然而那个女人却先开口了。只是她交谈的对象不是他。

  她抬起右手,将食指与中指并拢,按在了右耳的耳垂上---这个姿势,穆很熟悉。在他的那个世界,许多秘密探员以这样的姿势通过耳塞互相交谈。

  那个女人没有将视线从米拉的身上挪开,而后用不含一丝情感的声音自言自语道:“现第4476号目标,任务中止。优先执行第一序列任务,请确认权限。”

  地平线的朝阳开始冉冉升起,阳光变得强烈。穆迎着强光微微眯起眼睛,然后那个女人在短暂地停顿之后放下了手。

  “权限确认。迪尼莎介入第4476号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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