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三章 玉碎心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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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蹄声近,那人的面容也清晰了。

  一身白衫,浓眉大眼,英挺俊鼻,对子矜怒目而视,却是禄王。

  子矜没有注意他含怒的双眼,却只觉心都兀自沉了下去,“啪”的一声落到地上,支离破碎,仿佛心碎的声音。

  原来,是她自作多情了。

  他没有来。

  是啊,他在禁足,出了府就是抗旨,他怎么可能为了她,违背他的父皇呢……

  这样想着,幽幽的叹了口气,别过头,却看也不看禄王一眼。

  昙却笑起来煞有介事的朝他拱手:“这不是禄王么,久仰大名。”

  禄王拉住缰绳,飞快地扫了一眼周围,却并不理会笑脸相仰的昙,对着子矜冷冷道:“你若随本王回去,本王自不会追究。”

  子矜怔了怔,突然笑起来,转头对禄王淡淡道:“你不是怕安王爷对我动了真情,连大事也忘了么,你放我走,对你对他不是都好?”

  禄王怔住。

  他开始第一次认真的观察她,却见她面容冷淡,看得出不会骑马,脊背却倔强的挺得笔直,仿佛什么都压不倒她,又仿佛发生什么事她都不会动容一分。

  一直以为她只是个有美貌有才艺的一般女子,现在才发现,眼前女子有一种不输男子的真xing情。

  似乎真的和三哥很配啊,可是,谁让她偏偏生的不是地方呢,皇室里,怎会允许有这种身份低下的女子,况且,他的三哥,总有一天,要一统江山的。

  他拉着缰绳,有些动摇,骏马迈动着碎步,原地逡巡不前。

  昙淡笑着看着,一手拉缰绳,一手环住子矜的腰。

  禄王一眼扫到他的小动作,冷哼一声,别过头冷笑道:“放你们走可以,不过要答应本王一个条件。”

  昙挑了挑眉,代子矜答道:“请讲。”

  禄王望着子矜的双眼,一字一顿的说着:“永-远-不-要-在-三-哥-面-前-出-现。”

  子矜微怔。

  永远也不要在他面前出现,那就是再也见不到了吧。

  也好,相见……不如不见。

  眼前那人的音容笑貌一点点随风逝去,消失在浓浓夜sè。

  风吹乱了发丝,她将凌乱的青丝别在耳后,然后听到了自己平静的不待一丝波澜的声音。

  “我答应你。”

  语气很干脆,平静的仿佛在诉说着和她无关的事情。

  昙皱眉看她,眼中明灭不定,手臂环紧了她的腰肢,轻轻叹了口气。

  听到回答,禄王疑惑的看刀子,随即又笑道:“本王怕三哥对姑娘念念不忘,姑娘替三哥断了念头吧。”

  昙皱了皱眉,突然冷了声音,冷笑道:“怎么,你们王公贵族就会做这种老套事情么?”

  禄王看他一眼,也冷笑道:“本王不在乎手段,只在接待站结果,老套的事情不是往往能达到最好的效果么?”随即又看向子矜,笑问道:“姑娘说是不是?”

  他口口声声叫她姑娘,便是下了放他们走得决心,她何必独守着记忆不放,不肯放手呢?

  想到这里,她猛地掳下腕上玉镯。

  夜sè中,那白玉剔透晶莹,在她手中泛着淡蓝的冷光。

  她还记得,他替她戴上时,说得毋庸置疑:“一直带着,不要摘下来!”

  狠了狠心,她别过头,猛地将玉镯掷向地上,白sè美玉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弧线,碰触地面,“啪”的一声,玉碎。

  那是怎样轻脆的声音,轻脆的连她的心也跟着颤抖起来。

  她仿佛用尽全力去掷那玉,玉碎,心绝,她努力的保持着挺直身形,只觉全身都失了力气。

  昙依然紧紧环住她,雾气的双眸中闪过几丝绝望,修长的指死死的握住缰绳,指甲陷进皮肉,留下粉嫩痕迹。

  地上,那断断碎玉依然发出夺人光泽,仿佛在夜sè中静静开放的花朵。

  禄王没有想到她那么决绝,看着二人转身离开,目光穿过夜sè,扫到子矜挺直的脊梁,喃喃自语:“你到底有没有对三哥动真情呢?”

  夜sè,更浓了。

  两人消失在浓浓夜幕,禄王下了马,捡起断玉,略有些呆。

  身后传来一阵阵马蹄声,响声震天,仿佛大地都跟着震动起来。

  安王脸sèyin沉的策马而来,一旁想拦着他的侍卫一上前就被他打下了马,摔到地上惨叫声声。

  他被侍卫故意带错了路,等他发觉追上来,却发现,原来已经晚了。

  他一个翻身下了马,大步走到禄王身前,脸上是化不开的千年寒冰,厉声问道:“人呢?”

  禄王从没见过他对他发过这么大的脾气,也冷着脸,执拗的握紧了手中断玉。

  “我问你,人呢?”

  见他不语,他声音陡然上升,山雨yu来见满楼的慑人气势猛然攻来,让人几乎窒息,此时的安王,象一只发怒的野兽。

  禄王心有所怯,赌气地伸手将那断碎的手镯放进了他掌中,看他一眼,别过头道:“她自己摔碎的。”

  安王怔怔看着手中断玉,眼前猛然浮现她笑嫣如花的面容来,联想到她是用何种决绝的心摔碎这玉,只觉天旋地转,脚下也不稳起来,他缓缓退后几步,紧紧握住那玉,直到那玉断口处狠狠扎进肉里,渗出殷红血丝,觉出些许痛意,他才清醒许多,一眼扫到穿着白衫的禄王,目光陡然变冷,冷声问道:“你怎么穿的白衫。”

  禄王一怔,有着被揭穿的尴尬,故意转移话题,关心道:“三哥,你的手……”剩下的话被他寒冷目光堵在嘴中,恬着脸耍赖道:“三哥,臣弟就不能穿白衫了么?”见他盯着他不动,仿佛能被他看般,只得讪讪承认:“我只想看看她发现不是你会不会失望。”

  安王眯眼看他,声音有些沙哑:“怎样?”

  禄王不敢直视他的眼睛,想到当时子矜波澜不惊的表情,心中忐忑,碍于安王冰冷的目光,想撒谎却也立即遁形,只得摇了摇头:“没有。”

  安王怔了怔,突然扫到腕上随风飘动的丝带,暗夜中,它翠绿妖娆,仿佛那个罂粟般的女子。

  呵,他曾说,她是罂粟一般的女子,处的越久,就仿佛上了瘾般,越发离不开了。

  现在,他中毒已深,罪魁祸首却毫不留恋的潇洒离开,独剩他一人,他可怎么办呢?

  总觉得不甘心呐,柳子矜。

  他突然转身,优雅的翻身上马,骏马长嘶,腾空而起,他居高临下的看向禄王:“朝哪个方向去了?”

  禄王头皮发麻,不敢再有隐瞒,伸手指向他们离去的方向。

  安王看也不看他一眼,双腿一夹,骏马前蹄腾空而起,箭一般的冲向前方,很快,融入茫茫夜sè中。

  几个未受伤的侍卫急忙上前,禄王扫了他们一眼,学淡道:“暗中保护三哥。”

  侍卫们上马追去,响声震震,只留禄王一人。

  禄王叹了口气,俯身将剩余的捡了,摊在卑鄙,闭目不语。

  纯元母妃,三哥是这般像你,都是痴情之人啊!

  风迎面吹来,仿佛带着刺一般,直直的扎向面门。

  暗夜中,她的身体僵直坐在马上,两旁事物飞快划过,像是在飞翔。

  她从未有过这样的体验,万物都被抛在后面,仿佛心中的烦闷都能一上瞬间随风而去,心情畅快了许多。

  “好些了吧?”

  昙将她护在怀中,悦耳声音从脑上空传下来,有着不一样的感官。

  子矜抿着唇,点了点头。

  这个昙,不是一般的细心呐。

  昙两眼弯成月牙状,嘴角带着魅人的笑,像是在感叹也像是对她说:“就快到了。”

  子矜怔了怔,心中又隐约生出些许希望,是啊,她还有母亲在等着她,怎么可以这样沮丧难过,她的心……不应该是冷的么。

  身下的马在慢慢减速,到了一个平坦处他们才停下,子矜脑中混沌,还未看清什么地方,就听到耳旁响起脆生生的悦耳声音:“尊主!”

  昙微微一笑,淡淡道:“起程吧。”

  “是。”又是女子的声音。

  子矜揉了揉额头,这才看清身旁各并行两名女子,都是一身利落的裙衫,头上发饰也不多,细看面容,却也是难得的美丽女子。

  知道昙是什么尊主,可是到底对他了解不多,不由抬眼看他:“你到底是什么人。”

  昙勾起一个迷人的笑,风情万种的撩拨肩上散落的发丝,左顾而言他:“有些累了。”

  话一落地,几个女子无不抿嘴偷笑。

  子矜看的莫名其妙,也懒得深究,这时就听一旁的女子突然指着远处惊呼:“看那个人!”

  昙笑着看去,却在看到那人时身体微僵。

  子矜感觉到他的不对劲,也抬眼看去,却见远处一个白sè身影骑于马上卓然而立。

  白衣猎猎,在风中响起轻微响声,他乌发轻绾,俊秀完美的脸庞上线条冷硬,目光利剑一般的投向这里,满目的冰冷和不可置信。

  心兀的沉了下来,她下意识的想和昙拉开距离,他却把她拥的更紧,转头嘴角含笑的远远朝安王拱了拱手。

  子矜放弃挣扎,远远的和他望着,想起那个摔断的手镯,心中便是沉重不堪,只觉两人就像他们所走的不同的路,虽然可以遥遥望见,最终却因隔的太远而走向不同的终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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