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还君明珠 009 道是谁家郎(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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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实在不愿与他打交道,对话上他虽慵懒恣意,却处处占尽上风,显然不笨;虽为提携舅舅而来,但我也有我的顾及,并不愿意与太聪明的人有所交集。

  “……唉……”话未说完,见我转身又赚小胡子又跟了过来,情急之下,再一次捉住了我手腕。

  手上一阵抽痛传来,却原来这一次他捉住的是在军营外,司马泯风捏过的那只手腕。本来就被司马泯风的力道捏得一圈乌紫,小胡子没有轻重地捉上去,立时痛上加痛。饶是我自诩为铁打的般强悍,疼痛之下也不禁泪盈于睫,转过身怒瞪于他,“你有完没完?就凭你懒散懈怠,粮草营中一片混乱,等我秉明了独孤大将军,也可治你个玩忽职守之罪!”

  小胡子石破天惊愣了一愣,因为我的话,亦因为我疼痛落泪。望著我乌青的手腕,他倏地放开。眼中揪痛一闪而过,旋即恢复正常,似为掩盖什么,冷冷打量我道:“那呢?”小胡子哂道:“是赵王府的什么人,才将交接那些金银珠宝的任务交给你?”目光逡巡在我一身普通男袍上,并看不出在赵王府我有何身份地位,小胡子尖酸刻薄地道着怀疑,“等我秉明了我们将军,他日将军与赵王府登门道谢的时候,也好顺便‘谢谢’!”

  倒并非刻意怀疑。之前他并未流露显示分毫。显然也是我的话惹怒了他,他针锋相对的。如是也并不放在心上。“不必了!”我手臂一摆,望著他道:“今日带我去见见你们将军就是!”

  “我们将军今早被一个小子气到了,怕是没功夫见你!”小胡子不耐烦地道。

  说话间,目光似不经意瞟向我乌青手腕。眼目与神情里不耐烦更甚。

  疑惑望着小胡子,那语气和神情,莫非是他还在记仇?竟连与我说话都不耐的很。真是的,一个大男人有什么特点不好,偏偏爱记仇。不就是说要秉明他们大将军,治他个玩忽职守之罪嘛!不进谗言就是了。虽是嫌恶他,但也没到记恨他,甚至要毁他前途的程度。小胡子望着我手腕的目光烦躁的要死,我浑身也跟着异常躁热。原来是太阳毒辣地直照下来,已是日中。——既然他们将军没功夫见我,今日又已耽搁半天,千金他们尽都等我一人,起程回长安在即,不便让他们再等我下去。当下卖小胡子便宜道:“听清楚了,军营门口的金银珠宝,是镐军用的!伐齐之战,两位独孤大将军忠勇有嘉;豫州军守护豫州,未使外敌入侵,千金郡主避居豫州三年,平安无虞。特承奉皇命,以此镐军,望豫州军上下再接再厉!”

  一番冠冕堂皇的话,自己都差点被激励鼓舞。小胡子也不例外。何况将收受那样多金银珠宝。

  嗯,先前他央求我,我都没同意直接将金银珠宝交接到粮草官的他手中。此际他没费丝毫口舌,即承我顺水人情。也该不再与我记仇了吧?果然,再说话,小胡子复又变回先前那个恣意懒散的少年了。——先前估摸不出他的年龄,经过一番对话和相处,现在心中倒是明了了几分。此人身上的阳光,朝气,以及惑人迷离的懒散,都不是个岁数长的人能拥有的。尤其爱记仇这一点。他绝对不会超过三十,或许二十几岁,也或许便如最先心中猜想,就是个十八、九岁的少年。

  “那么说,这次镐军的人,是千金郡主了?”有意无意又瞥过我乌青手腕,小胡子皱眉道。

  “当然。”我昂首挺胸。

  望著小胡子那张臭掉的脸,我诡谲潋滟一笑:“鲁封是千金郡主的亲舅舅,你是晓得的吧?”

  刚才他已说了,鲁封一穷二白,哪有这么富贵的亲戚,除了赵王府。

  经过此次镐军,鲁封升官发财,指日可待。

  事已妥当,转身欲出豫州军营。却见转过身去的正前方,司马泯风和几位豫州军营的将领伫立一处,正神色复杂地望着我。显然,司马泯风自己‘我大周最高武官,上柱国大将军司马消难的第四子,将门少将军’的身份,亦是堂而皇之进来了豫州军营。且有豫州军营里几位将领陪同。本来对小胡子犹不放心,想着几位豫州军营将领中有独孤坼的话,便再亲自与独孤坼叙话一次。但想着司马泯风之前‘英雄出少年,后生可畏’的话……独孤坼该是位英武少年,这几位豫州军将领皆都有些年岁,当没有独孤坼在内。如是消迩了念头。反正看司马泯风的神态,该是与几位豫州高官到来已久,我与小胡子交代的话,他们都该听到了。那些金银珠宝,小胡子不可能私吞。何况运送那么多箱柜到此,消息怕早已传遍整个豫州军营,谁要私吞,几乎没有可能。

  司马泯风神色复杂地看着我,而后又神色复杂地看着我身后的小胡子。甚至看着小胡子的眼神,比看我的眼神还要复杂几许。司马泯风看着小胡子,上前几步抓住我手腕,吼道:“跟我回去!”

  “嗷!”我忍不住一声惨叫。今年一定流年不利,在军营外时,司马泯风捏我手腕,就捏出了一圈乌紫。适才小胡子无意之下又捏了一次。这下司马泯风的大掌又捏在那上面,痛上加痛再加痛。不由怨屈叫道:“司马泯风,你放手!喂,很痛诶!……”

  不知为何,司马泯风拉扯着我往豫州军营外走的时候,我转过头去看了眼小胡子。

  却见小胡子望着司马泯风的眼神,也是复杂的很。

  目光落到司马泯风捏住的,我乌青的手腕,目光又深沉了几分。

  唔……小胡子是有可能有断袖之癖趋向的,看着我与司马泯风拉扯纠缠的画面,莫非是……联想到某些香艳画面,所以眼眸暗沉了颜色?是的,司马泯风拖着我,我赘着抗争着,怎么瞧怎么一副小媳妇情态。如若真有断袖之癖倾向的话,照小胡子之前拉着我的手不放……他是倾慕我的。莫非是在为我吃醋?或宅乍见肌肉纠结的司马泯风,他又移情别恋?

  带着这样的绮思被司马泯风缚上马一路带至豫州池。

  司马泯风的部将和司马乘风护卫千金正在此处。

  司马泯风皱眉道:“怎么还滞留在这里?”

  司马乘风道:“池驻守的豫州将领不予放行,说是要搜查。”司马乘风低了声去,“别的就不说了,千金随带物品都是女儿家的东西,怎好让人搜查?”亦是皱了眉。

  一路被司马泯风挟持,火没处发,这时冲口就对那拦着我们车驾,为首的豫州将领厉声道:“不知是千金郡主回京吗,还不快放行!”

  我虽着一身普通男袍,但能与司马泯风同坐一骑,想来身份也是不低,那豫州将领倒也不敢怠慢,拱手道:“在下也是奉命办事,北齐残兵散步北国各地,圣意早达,一路关口须严苛盘查。何况我们仪同大将军受命追击北齐残兵的主将,咱们做下属的,不能扯他后腿。不将整个护卫队搜查,不可出城,除非是大将军亲自来予你们放行。”

  “报!”这时只见豫州军一士兵策马而来,与那豫州将领道:“大将军到!”

  豫州军营里当得起‘大将军’称谓的,也就仪同大将军独孤罗,和他刚晋升为大将军的独子独孤坼了。已知独孤罗被皇帝伯父钦点为追击北齐残兵的主将,豫州军营现由独孤坼主事。到来的大将军,显然是独孤坼无疑了。可惜,因为离得远,又被数位着军铠的部下簇拥,亦是一身军铠到来的独孤坼,并不能将他形貌看清。

  见得独孤坼到来,那豫州将领策马迎上前,待近至独孤坼面前,下马侧跪在地,朗声道:“回大将军话:赵王府千金郡主回京,候大将军命,予以搜查……”

  不等那将领说完,独孤坼已沉沉吐字道:“放行!”

  许是距离的远,风传来声音有些误差,听在耳里,那独孤坼的声音,竟有几分类似小胡子。

  整个北国关口盘查那样严苛,这样就放行?那将领大惊,却不敢再说,显然独孤坼在军中威仪早成。

  手肘一用力,将司马泯风拐下马。我策马往人群稀少处去。终于见得那独孤坼身影。然而他刚好策转马要回营,见到的,也只他军铠闪亮的背影。

  岩岩若孤松之独立,巍峨若玉山之将崩。

  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后生可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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