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桃花流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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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听得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却也见晚雪朝露,枝叶吐绿,流水桃花,自是别有天地非人间。

  琴曲悠悠,歌扬扬,冷香如丝,缠绵,纠结不清,仿佛成了千年结,得花五百年的苦修感动了佛祖才能将它解开来,今生今世,终究还是一个解不开的千年结。

  千年结,结千年,桃花流水依旧。

  “咳咳……”屋内时而传来几声轻咳,却是比之前好了不少,不一会儿又听得里面传来男人的闷声,“不喝。”

  “不喝,病怎么好得了?”元渊将盛了黑乎乎药汁的碗递到了男人面前,元白棣立刻侧过头去,怎么也不肯喝。

  “病死了不是更好,省了皇上背负‘杀害皇叔’之名。”几天了?似乎从那琴曲悠扬的一夜开始,元渊便天天往这边跑,元白棣的病也好了不少,随着春暖花开,冰雪消融,身体渐渐康复了起来。

  元渊没有应话,拿着碗放到了桌上,从一个锦盒里拿出一罐蜂蜜来倒了一些进去,搅匀之后又把碗抬到了男人面前:“放了蜂蜜,就不那么苦了,喝了吧。”

  淡淡看了元渊一眼,元白棣这次接过碗一口把药灌了进去,虽然不是那么苦了,但还是让男人一张俊脸变得有些扭曲,上阵杀敌,也没见他有过这样痛苦的表情。

  “吃点甜的过过嘴,这里有芙蓉莲子糕,百合千层糕,绿荷糕,梅香糕……”元渊一边打开散发诱人香味的糕点,一边报着名。

  元白棣这人一向很客气,唯独对这甜点客气不起来,于是就很不客气的接过松松软软的糕点送入口中,香甜的味道立刻冲散了口中残留的苦药味。元渊也就在一旁安安静静的看着男人一口一口的吃着糕点,时而拿一点茶来,以免男人给噎着了。

  这一瞬间,被元渊称之为“可爱”,让人恨得牙痒痒的元白棣唯一可爱的地方。如果可以,元渊真想把这一瞬间永远定格了……

  “吃好了?我们出去走走吧。”见男人点了点头,元渊从一旁拿了件崭新的紫色狐裘给男人披上,虽已是春天,但依旧寒气逼人。

  被男子拉着手也没有介意,元白棣跨出门时,目光被院子里的桃色芬芳所吸引,转头看着脸上染了一抹笑的皇帝:“梅树呢?”

  “死了,”元渊答了句,“救不活,便不如不救,换上一棵桃花树。”

  眉梢一扬,元白棣伸手接过几瓣粉色桃红,幽幽叹了句:“你还是我见过最聪明的人,只怕从今以后再也没能教你的了。”

  “聪明反被聪明误,这不是你的写照吗?”元渊笑了一声,“就怕这一点,我也学了。”不知从何时开始,在与元白棣在一起时,元渊已不再自称“朕”。

  元白棣抿唇而笑,指着桃花树下说道:“我们去那边。”二人便在桃花树下席地而坐,不顾了那么皇家礼仪尊荣。

  粉色花雨飘,冷香缠绕,美景佳人,却是相顾无言。

  “为何不说话。”抬眼望去三千桃,元白棣首先开了口,一双星眸里映出片片桃花。

  “我该拿你怎么办……”元渊望向了桃花树下的男人,幽幽开口,“你不仅是我元渊的敌人,更是这一树桃花的敌人,这天下间所有花的敌人。”

  “哦?”元白棣笑了,笑得轻松而惬意,“只怕有一天我老了,也就和那老梅树一样,迟早会被这一树桃花给取代了。”

  “人是人,花是花。”

  “呵呵,那你已想好要把我怎么处置了没?”闭上眼,元白棣靠在桃花树上,“整整一个寒冬,你可想清楚了?”

  “冬雪一过,就是春天万物复苏的时候,我原本怕一株杂草长出来坏了我的江山如画,可当那草奄奄一息就快不行时,我又舍不得了。你说,我该拿他怎么办?我明明是恨着他的,可又偏偏日夜想着他;明明对自己说了让那杂草自生自灭去,可又忍不住回头三顾。”

  “……干嘛要想他?”

  “倘若我知道了原因,我也就不会问你;倘若我明白是为什么,想必这天下间也不会有那么多问着‘为什么’的痴男怨女;倘若人人都是个明白人,又怎会有我这样陷入糊涂中的人呢?”

  “你不明白,我何曾明白?”闭着眼,男人唇梢上扬淡淡的弧度,“做人难,做个糊涂人难,做个明白人就更难了,你又何必做个装糊涂的明白人。”

  “呵呵!”元渊笑了,他扶住男人的双肩,对上元白棣睁开的眼,“倘若我是个明白人,就应该立刻掐死你……”说这话的时候,元渊的手移到了男人的脖颈旁微微用力。

  “咳咳……”被掐住了喉咙,元白棣忍不住因呼吸困难而咳了起来,但元渊并没有就此放手,反而越收越紧,直到元白棣有些奄奄一息的半靠在他怀里。

  “但不是说了么,我舍不得,就怕清醒一辈子也后悔一辈子,我宁愿做个半世糊涂人。”揽住男人的腰,元渊把唇印了上去。

  没有推开元渊,元白棣静静的躺在满地桃花之上,对着茫茫苍穹微微苦笑:可你就不怕这草不是草,而是会长成苍天大树的树吗?

  此时,桃花树下,春光无限。

  明日,又当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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