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日渐斜,灿烂的夕阳洒满半边天空,几只燕雀成群飞过。
秦小凡回到城门口,仰头看着那城门上刻着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融雪城”,心中涌出死里逃生的感觉,一阵感慨:终于回来了,还是城里好啊,至少小命不会丢。”
秦小凡快步走到药材铺时,刚要进门,隔壁家的王奶奶又拉住了他,激动的说道:“小凡,小凡,你猜今天王奶奶看到了什么?”
秦小凡摇头,疑惑的问道:“不知道,什么事情让您激动成这样?”
王奶奶声音微微颤抖地说道:“仙人下凡啊,我看到了仙人下凡啊,整片天空都变成黑色,好像晚上一样。忽然,那天就像被捅出了一个窟窿,一束好强的光啊,就这么直直的射了下来,那肯定是有仙人降世了,而且我还隐约听到了仙乐的声音呢”
王奶奶讲的异常生动、口沫横飞,秦小凡心中苦笑,这八成就是那老疯子搞出来的杰作。
王奶奶又道:“哎呀,你那时候可没看见,所有的人都跪在地上朝拜呢,祈祷仙人能给我们带来好运。我这把老骨头了,也是第一次看到这种场面呢,你没看到真是可惜了。”
秦小凡笑道:“王奶奶,估计是谁在那装神弄鬼呢!你身体不好,这傍晚风大,你要小心点啊,我也要回去了,不然老板娘又要骂了。”说着,秦小凡向自己的药材铺走去。
王奶奶叹了口气道:“哎,这孩子不知道有没有看到,否则也拜一拜,保佑自己早日离开那狠心的老板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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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娘,我回来啦!你看看我今天采到了什么!老板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来做什么?”秦小凡惊骇的张大嘴巴,下巴都要掉到地上了。
只见白颠一袭白衣,似笑非笑的站在那看着自己。
“凡儿,你回来了,累了吧?”白颠关切的问道。
“你,你,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你怎么知道我叫秦小凡?”秦小凡莫名其妙的瞪大眼睛,手指着站在门口的白颠。
白颠缓缓走过来,秦小凡清楚的看到那老头眼眶红红的,好像哭过,心中大感奇怪:“这老头没事哭什么啊。”
只见他走到秦小凡的面前,忽然一把抱住他,不停的抽泣起来。
秦小凡纳闷道:“老头,你怎么了?搞什么鬼?”
“凡儿,爷爷终于找到你,这么多年了,辛苦你了。”
“什么跟什么啊,你怎么又成了我爷爷,喂,不要乱认亲戚啊,我可没有你这个爷爷。”
那白颠抱着秦小凡,哭的更起劲了,声音有些哽咽道:“凡儿,爷爷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怪我当年遗弃你,爷爷也是有苦衷的,原谅爷爷好不好!”
秦小凡大急,刚要说什么,那肥胖的老板娘一扭一扭地走了出来,眼眶竟也是红红的,手里还拿着一条手绢,轻轻拭了拭眼角的泪花,叹了口气道:“小凡啊,你爷爷一个人在外面找你找了这么多年,吃了很多苦头,你就不要怪他了罢。”
秦小凡一阵无语,着急的对着老板娘说:“老板娘,他,他不是我爷爷,他是”
白颠又是一阵高亢的哭音:“凡儿,爷爷终于见到你了,爷爷还以为死之前再也见不到你一面了,真是苍天有眼啊,让我们爷孙俩在我有生之年还能团聚!”
秦小凡咬牙切齿的低声说道:“老头!你到底耍什么花样?”
白颠背对着老板娘,切切低笑道:“我等着你拜我为师呢。”
“做梦!我死也不会修仙!你们仙人各个仙品那么差,不是豪取强夺,就是要置人于死地,我才不要修仙,万一跟你们一样,我岂不是一世英名都毁了!我是不会修仙的!”
“修仙之人也有为善者,譬如我”白颠把秦小凡拉到一旁循循善诱。
“屁!鬼才信你的话!你就是这世上最大的骗子!”
老板娘看着白颠和秦小凡那么亲密地在一起说着话,又擦了擦眼泪,感慨道:“小凡,你就不要怪你爷爷了,他那么大年纪了,找你这些年也不容易,哎,瞧瞧,多温馨的一幕啊”
老板娘让秦小凡带着他失散多年的“爷爷”在药铺的客房里住下,秦小凡不敢违逆,只好咬牙切齿地死盯着白颠看。而白颠似乎没有感受到这一切,在谢过老板娘之后,满眼“关爱”地摸摸秦小凡的小脑袋,好像真是自己失散多年的孙子一样,这让秦小凡郁闷不已,但也只好硬着头皮带着白颠向后院走去。
到了后院,秦小凡忽然停住脚步,白颠依旧笑眯眯的问道:“怎么了,凡儿,你似乎有心事啊。”
秦小凡扭头愤怒的对白颠说道:“老头,你不要再纠缠了,我不会跟你回去修炼的!你快走吧,你一个仙人,又何必为了我,屈尊到一个小小药铺里,你快回山里去吧!”
白颠弯下腰摸摸秦小凡的头,依旧面带笑容的说道:“小凡,你知道我为什么会不顾自己的身份来到这里吗?”
秦小凡哼了一声,扭头不理白颠,说道:“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只想知道你什么时候走。”
白颠叹了口气,却不以为忤,拉着他的手,身影一闪离开了原地,秦小凡只感觉到眼前一花,瞬间便到了屋顶。
秦小凡吓了一跳,身体摇摇晃晃,差点摔下去,怒叫道:“老头,你把我带到这里来干什么,快放我下去!”
白颠不管他自顾自的坐在了屋顶上,仰头看着漫天的繁星和碧玉般嵌在星空中的月亮,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一百一十年了,整整一百一十年了。”
秦小凡一愣,看着那老头望着天空出神,好奇的问道:“老头,你又怎么了。”
白颠微微一笑,说道:“想当年,老夫也和你一般大时就开始踏入修炼之途,当时,我只是觉得好玩,很羡慕那些修仙之人,背负斗之刃,手持灵宝,降妖除魔,惩恶扬善,那是何等的豪气。可是渐渐的,我发现这个修仙界并不是我想像中的如此简单。”
秦小凡不自觉的被白颠的话吸引住了,坐在白颠的身边下意识的问道:“那修仙界是什么样子的?”
白颠微微苦笑了一声,说道:“修仙界其实没有你们想象的如此美好,其实很多修士比凡人还要贪慕虚荣,还要心狠手辣,他们互相攀比、相互妒忌,甚至同门师兄弟也会自相残杀。”
“恩,这个我都看见了,为了一个首乌精,一个修士都想直接杀了我,真是比豺狼还要狠心,还有那个灰衣修士,为了维护门派的荣誉,也想要置我于死地,现在回想起来,背后都还在冒凉气。老头,如果你已经厌烦了,为什么不直接退出隐退山林呢?”
“隐退?哈哈哈……”白颠大笑起来,“我为什么要隐退?无论在凡间还是修仙界,都会有强弱之分,其实想明白了也是如此,即使你在凡间,如果你是一个弱者,别人也会看不起你,会欺负你和蔑视你,修仙之路和做人之道都有相同的地方。”
“相同?什么地方相同?”秦小凡不解的问道。
“弱肉强食!”白颠严肃的盯着秦小凡,“若是不想任人欺辱,你就必须成为一个强者!若是想得到别人的尊敬,你就必须拥有更强大的实力!因此,你就必须要有比任何人都坚韧的心,为了追求自己的梦想,付出比别人多出千百倍的努力和心血!”白颠看着秦小凡,严厉的问道:“秦小凡!你告诉我,你的梦想是什么?你又为之付出了什么?”
秦小凡浑身一震,喃喃道:“梦想?梦想,我从没想过,我只是想平平凡凡,庸庸碌碌的过完这辈子。梦想,对于我来说,还不如每天填饱肚子来的实在。”
白颠没有嘲笑他,而是很平静的说道:“你有比任何人都要出色的天赋,但是天赋只是天赋而已,如果你不善用它,即使再好的天赋也会被磨灭。你还小,你不会明白,在任何强者的眼里,弱者都是有着和你一样的想法,平平凡凡,庸庸碌碌的过一生。”
“难道我想拥有一个平平淡淡的幸福生活都不可以吗?”
白颠微微一怔,叹了一口气道:“别人或许可以,但是,你却不行,在面对一个引气境修士时,我就看的出你是拥有一腔热血的少年,面对着比自己强出数倍的人,你依然能够坦然自若,这样一个人,注定将来一定会有一个不凡的人生,也许,做一个强者,更加适合你。好了,你好好想想吧,老夫也只能对你说这么多,毕竟,自己的路,还得靠自己去走。”
白颠长身站起,仰头看着天空中繁星点点,说道:“无论是凡人还是修仙者,当站在这星空之下,都会显得如此渺小、无助。”他身影一闪,消失在了原地,屋顶上只剩下秦小凡一人独坐在那。
他不自觉的抬起头看着天空中一闪一闪的星星,自言自语道:“为什么我就不能过一个平凡人的生活,难道这个世界真的只能容忍强者,而不给弱者一条活路吗?”
秦小凡回想起在药王山,那些自诩为高高在上的仙人,那些不屑和藐视的眼神,那些把秦小凡当做蝼蚁的模样,想起他们夺走自己的灵药并且蛮不讲理、随意掌控他人生死的模样。
他双手紧握,指甲深深的陷入到了肉中,其实真如白颠所说,任何一个人心中都会不甘心被其他人所藐视,而秦小凡这样拥有一腔热血的少年更是如此!强大的自尊心像是被白颠点化了一般,猛然突起。
“为什么要我的生命我的尊严要被别人掌控?!强者,也许只有真正站在巅峰才能感觉到那种被人敬仰的感觉!”秦小凡站起身,学着白颠的模样仰望天空,双眼缓缓闭起。
清风徐徐,从他身边吹过,这一刻,他似乎真的感觉到整个大地都被他踩在了脚下,整个星空仿佛都触手可及,冥冥中自己好似那繁星中的一颗,努力地散发着光芒!此刻没有人发现,秦小凡全身上下渐渐散发出一股慑人的气息,他的心脏和全身的经脉在这一刻像是变的透明了一般,丹田处不断涌出一股又一股的气息,疯狂的洗刷着他全身的经脉,而有一股更强的气息在秦小凡的丹田处酝酿着,这股无人知道的神秘气息此刻却如胎儿一般沉睡,而秦小凡对自己身体的变化全然不察,他依旧闭着双眼,享受着这美妙的感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秦小凡缓缓睁开双眼,两眼闪过一丝凛冽的光芒,他看着自己的握紧的拳头,喃喃道:“强者,我,秦小凡,也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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