罐子静静地伏身在阴影之中,突如其来的刺杀,而且是在对方自己势力范围内实施刺杀,除非布置这个杀局的人是个傻子,否则必定是做了万全周密的准备。街上正在上演的这一场拼杀仅仅是掀开的冰山一角,雷霆一击即将展开。
就在宁戊城,城主被刺杀,事件发生已经过了这么久,官府竟然没有一点反应,这说明什么?相信谁都能看出来,官府中一定有刺客的内应。此刻既然能买通对方的人,而这个人竟然也能将赌注压在行刺的这一方身上,那么今天这必然是一个你死我亡的死局。
是谁要将城主置之死地?
没有人能解开罐子心中的疑惑,看热闹就要有惹祸上身的觉悟,这就是看热闹的代价。罐子不知道是该庆幸自己回归江湖的第一天就碰见这样的大场面,还是该祈祷自己不要倒霉的惹得一身骚,不过现在也只能静下心来看下去,结果自有分晓。
罐子本来先天就对气机有一种说不出的敏锐感知,在修习了《混沌诀》之后,通过在海岛上与凶兽的无数次鏖战历练,这种感知变得更加接近野兽般的直觉,对杀气,对危险的准确预知。就在刚刚那一刻,在街下一片混战之中,他清晰地感受到了隐藏在周围屋顶上的一道道凌厉的杀气。
罐子对大陆上武技修行的境界理解的并不是很清楚,而他有幸碰到的都是些大圆满境界的高手,两年前的他在那些人面前根本一点机会都没有。如今的他虽然修习《混沌诀》已经进入骨炼的境界,但对上大圆满境界的高手,仍然是有很大的差距的。
那数道隐藏的杀气虽然没有大圆满境界高手那么强悍,但也相差不远。马车里的人究竟是谁,值得动用如此多的高手?如果真的是宁戊城的城主,那这个城主的背景恐怕必定不小。
街面上,黑衣蒙面人跟骑兵队伍双方都已经没剩下几个人了,打斗声越来越小,看来前戏应该结束了,结果是两败俱伤。现场除了一直守在马车周围四名纹丝不动的负剑青衣人之外,已经没有人站着了。
长街上除了双方战死的尸体和仅剩下的几人,空荡荡的。刚刚混乱的局面现在一下子安静下来,偶尔战马的嘶鸣声,整个场面显得有些苍凉。这就是一刻钟前还人潮汹涌,繁华似锦的闹市吗?
眨眼间,四道身影落在马车周围,同样的黑衣蒙面,手持怪异长刀,邪气凛然,竟然是幻兵。虽然不知道是什么级别的,但能进入兵器总决四阶的肯定差不了。罐子刚刚感受到的杀气中就有这四个人的,这是最后的杀招吗?
一直护卫着马车的四名青衣人一见现身的四人,顿时一改刚刚的冷静从容,表现得如临大敌,纷纷掣出了背后的长剑。剑一出鞘,流光溢彩,居然也是同等级的人兵。
双方似乎都在重新审视自己的对手,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慎重。八人的杀气在空气中对峙交织,劲风扑面而来,澎湃的战意不停地翻腾,不断地升高,大战迫在眉睫。
罐子死死地盯着场中的一切,捕捉着每一丝可以的信息,但总觉得还有哪里不对劲,似乎这个局不应该只是这样。从一开始的闹市趁乱出手,到城里的卫队到现在也没有出现,再到四个幻兵高手,布这个局的人一定精心策划很久了。天时、地利、人和,每一个因素都考虑到了,绝不可能就这么简单,难道还有后招?
罐子这边细细琢磨的时候,下边八人已经一一捉对厮杀起来,于是只好把注意力放到场中打斗的情景上。很明显,双方的实力不相上下,又都使的是同等级的兵器,虽然你来我往,刀光剑影上下翻飞,打得不可开交,但恐怕一时半会是分不出胜负的。
为什么这么久马车里边一点动静都没有呢?罐子没有感受到马车里有任何的杀气,除非里边的人毫无杀意或是已经能够自由控制隐藏自己的杀气,在或者就是里边根本就没有人?
对啊,或许马车里边根本就没有人!罐子虽然觉得自己的这个想法有些荒谬,四个人兵高手死守着一辆空马车?怎么想也觉得有些可笑,但既然有人能够布置这个杀局来对付这个所谓的城主,难道就不允许这个所谓的城主将计就计反布一个杀局来引行刺之人入瓮吗?这样也就可以解释刚刚为什么双方战作一团的情况下,一直处于安全状态的马车为什么不寻找机会脱离险境,当时的情况如果真的是城主在里边的话,这绝对是第一时间应该做的,他总不可能留下来看热闹吧!罐子越想越觉得这才是整个局的关键,而在这个局中,到底谁是蝉?谁是螳螂?又或是旁边还有一只黄雀呢?
激烈的交战将长街破坏得一片狼藉,周遭的极动与中央马车孤零零的极静形成鲜明的对比。这出戏唱到这里,似乎该出现**了。
罐子突然感受到一股足以威胁到自己安全的危险气息,难道这就是一直按耐不动的必杀一击?他尽量将自己全身的气息降到最低的程度,他太熟悉这股气息所代表的境界,那绝对是大圆满境界的高手才能营造出来的惊人气势。在汀兰号上的时候,穆柯和暮野兰屿所展现出来的修为绝对在大圆满境界之上,因为他根本试探不出对方的深浅。而现在场中突然出现的这一股气息同样让他不敢掉以轻心,毕竟他现在对上大圆满境界的高手是绝对毫无机会的,不过虽然不能硬抗这股气势,但现在的他至少可以做到不让对方察觉到他的存在,这样他就安全了。
让罐子吃惊的是这股强大气息的源头竟然来自于场中那辆马车所在的位置,马车不是空的?这与罐子的推测有些出入,他一直以为这马车只是用来引诱刺客上钩的道具,却没想到里边还真有人,会是那个所谓的城主吗?一个拥有大圆满境界的城主。
还没等罐子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同样一股令人胆寒的冲天杀气也出现了,又一个大圆满境界的高手?
“砰”场中一直安静的马车突然从中间炸开,受伤的战马发出凄厉的长嘶。马车中一道黄色的身影闪电般的直射向天空,在他的身后,一道纤细的黑色身影破土而出紧随其后。马车中的人是谁?马车下边的泥土里竟然还隐藏了一个刺客,好缜密的布局,罐子在心里叹道,环环紧扣,步步紧逼。
马车里飞出的身影落在了长街一边的屋顶上,一袭黄衫,中等身材,四十岁上下,面容阴鹜,右手中持一柄三尺犀利长剑,剑刃闪着灼灼金光,绝对也是入了品阶的兵器。这就是那个城主吗?
紧随其后的黑衣蒙面人落在屋顶的另一端,身材纤细,手持一柄斜月尖刀,耀眼的银光反射出强烈的光芒,必定也是品阶之兵。
双方皆从容不迫,遥遥相对,气势的较量更加激烈,衣衫无风自动,翩翩起舞。
关键人物终于对上了,前边的一切都毫无意义,真正决定今天这个局中,谁是猎物谁是猎人的两个暗花出现了。
罐子不知道黄衣人是不是就是所谓的宁戊城的城主,他也不关心。但行刺一方的这个黑衣人,他完全可以肯定,她绝对是个女人。娘的,现在女人都这么强悍了,男人还混个屁啊。他在女人手里栽过两次跟头,两年前那个拿箭射他的神秘女人,几天前差点要了她命的暮野兰屿,想想就憋闷,所以他对这种强势的女人没什么好感。
“敢在我的地盘上找我的麻烦,你们是在找死!”黄衣人率先发难,言辞愤怒。
“少废话,赤叱烈,纳命来!”黑衣蒙面人以一种怪怪的声音对黄衣人叫道,一听声音就知道是经过改变声道发出来的,但语气中表达出的恨意却是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了的。
“想要赤某这条命的人多着呢,敢问你是那条道上的?”黄衣人阴沉着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变化,似乎对现在的凶险处境一点也不在意。
听两人的对话,敢情这家伙还真的是宁戊城的城主,叫什么赤叱烈的,不知道这两边的都有些什么恩怨情仇,搞出当街血拼这么大的阵仗。
“在这宁戊城里,你赤叱烈手上沾染了多少人的鲜血,”黑衣蒙面人讲得咬牙切齿,“今天我就为所有被你害死的人讨回这个公道!”
“那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机会!”赤叱烈“嘿嘿”阴笑两声毫不动容地道。
“我等这个机会已经很久了,没有绝对的把握我是不会贸然出手的!”黑衣蒙面人说的信心满满。她已经买通城戍卫队的长官,不论这边打得如何昏天黑地,也不会有人来过问的。赤叱烈贴身护卫四名一流剑客也已经被自己的人缠住了手脚,就剩下他一人。而且她早探听到赤叱烈这次回转宁戊城是因为在前往都城耀宇途中遭遇仇家寻仇重伤,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她才决定大胆启用这个处心积虑,周密布置的行刺计划,务求一击必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