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看着眼前之人,恍如隔世望人般,只见女子一藕丝琵琶衿上裳,外披妆缎狐肷褶子大氅,双鬓隔香红,绀发浓于沐,貌若秋月,是说不出的清丽之美,在这繁杂的人群中却让人觉着耀如春华,不是凡间池中之物,妍姿端庄,举手投足之间荣华散尽,见她莲花般的眉心微微皱凝,亮如明珠的眸中尽显淡漠之色,朱丹红唇轻启,清喉娇啭,却声声有势。
“不知大伙今日來我家铺子同聚为的是何事,若是共谋大事,我等自当喜迎礼待,此番围在舱口却是我等不礼;但若是无心落座协商,我想别说我一介女子不识时务,恐是外头过路百姓都无一苟同吧!”
一步一步,不趋不紧,凤岚目视前方,不卑不亢地吞吐字句,匀匀细步,已走到大堂正座之上,翩若轻云出岫,湘纹飘逸,水袖轻挥,盈盈落座,随后,一旁的沈民鸿一同入座于左侧,司徒志明右侧。
后舱之内,围挤的众人见势,三个米铺的首要之人都已落座,才恍然从方才凤岚那副入仙人入俗之景中回神。
“小女子凤岚,不才正是此家米铺的上头,不知各位前辈前來何事,若是有要事相商,便请入座!”凤岚朝着一旁跟随前來的下人示意一眼神,原本口吃的那个下人现下倒是机灵了去,立马让铺子里的其他伙计纷纷将能搬的椅子全部搬來。
“不知各位爷今日大驾小铺,有所怠慢,小的这就给各位去最好的上等高山雪峰尖來!”那机灵下人果不其然从后边去了热腾的上等茶水一一奉上。
凤岚见着原本气势汹汹的來人一个个见着有人入座,陆陆续续地收起了脾气坐下,凤岚知晓,这只是开始罢了,他们不闹,仅是因为自己那一句“愿共商大事者看座”,言下之意,无理取闹者,这里不欢迎,而他们当着众人,毕竟在商场间都是有头有脸的人,谁都不好丢了工会的脸。
“这茶我们也喝了,姑娘的礼我们亦是接了,现下姑娘该给我一个交代了吧!!”一个落座在最前头的一中年男子仗势道。
凤岚看去,那男子约莫五十有余,一国字脸干净利索,高额大鼻,举手投足间尽是官场之气,凤岚从记忆中搜索着司徒景明给自己提供的那些工会中人的资料:“这位应是我锦国左相的得意门生李岩李大人吧!”虽说是得意门生,却孰人不知,官场私贿,官商暗结,锦国国帝幼小无能,左右相各自遮起半边天,而这李岩却是左相的夫人远在汴州的侄子罢了,正言道,肥水不流外人田,亦便如此。
李岩显然被凤岚指名道姓一言有所震惊,他自认从未见过眼前这倾国倾城貌的女子,更是因身份之由向來在商界不多言是,仅是占了工会二把手之位以便左相叔父之利,眼前这女子年末不到二十,怎会有这般见识。
“在下正是,不知凤岚姑娘家师何处,这米铺可是你一人打理,为何与我工会相背而行!”李岩这一问,问出了所有在座着的心思,后舱立刻安静了下來,连连听到几个仓促吞咽口中未尽的茶水之声。
众目睽睽,凤岚未有抬头,纤纤素手轻抬,如同拾花般轻柔,半扶水袖,凤岚兰指捏起玉杯放到唇畔,琼鼻轻嗅,一阵极为淡雅清爽之香溢满鼻尖,脑中一同豁然开朗一般,听着耳边的声音归于静寂,凤岚细细一呡杯中碧茶,满口清香之感让人如沐新雨。
缓缓放下茶杯,众人皆虑我尤安之感,凤岚不紧不慢地收拢起衣袖,仿若话家常一般淡淡道:“我想众位此來绝不是无备而來吧!你我都心知肚明为何秦府如今米价八钱亦无人垂怜,而隔壁余家皆院做亏本之易讨得众百姓去,我双凤族自祖上从商以來,只以公为理,以正为由,孰家公正自与孰家共事!”
“双凤族,,你,是……”
“双凤族出现了!”
“这人难道就是……”
一听闻“双凤族”,在座又沸腾了,连一旁静坐于旁的沈民鸿也不禁紧皱眉头不安地看向凤岚,眼中满是疑问:为何要揽祸上身,凤岚将自己的身份与双凤族重振之信在众多工会面前坦然布公,谁人都会知晓,现在双凤族之事乃是世人皆虎视眈眈的众矢之的,一旦公开,那后果亦是不容众人所想。
凤岚自是明白沈民鸿之疑惑,朝他淡然一笑以示安慰,随而镇定如常道:“正如众位所料,我便是司徒凤岚,双凤族当世的继承人,此米铺乃我双凤族下一产业,我凤岚继位不久,此处自是我的第一战,想必,亦是众位的第一战吧!”凤岚最后一个冷笑,让在座之人无不背后一阵寒凉。
“你凭甚说你是双凤族的人,我等为甚信你,你一乳臭未干的丫头竟在那里捣乱我等大事,究竟有何意图!”不知哪个心有不服的人忽而嚷嚷道,顿刻大堂之下又是一片哗然,对凤岚身份置疑声皆起。
“我双凤族做事自是有理有据,在座之人都为凤岚的前辈,怎会连凤岚之性不如!”只见凤岚余光瞟过方才口出狂言之人,眼底的戾气不禁让旁观者惊叹,凤岚起身走到司徒志明跟前,背向众人,在座之人只能看见她的背影,似乎从袖口中掏出了什物与司徒志明,唯有沈民鸿看清了,正是那块血红的玉佩,只见凤岚不知何时划破了手指,指尖殷红的血珠利落玉佩上的细孔,玉佩竟惊奇地透亮了起來,半透明之态美如欲融的裂岩,连司徒志明都震惊地说不出话來,司徒志明见状立刻欲要下跪,被凤岚拦住,在他耳边不知叮嘱了甚,便回了正座道:“劳烦众位前辈请稍等,尔等想要知晓之事凤岚自当慢慢道來!”
而此刻的司徒志明已悄然离开了米铺后堂,匆匆驾马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