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到亲人的感觉真好,他就是她的哥哥啊!天知道,她的心是多么的依赖他!
“别哭,我不是来了吗?以后我不会再离开你半步。”轻轻拍抚着怀中的女孩,宇文承彦的心中百感交集。曾经设想过他们再见面时的场景,还有心中跳跃的喜悦。可如今,他的心,却再也笑不出来。
媛儿默默地关上门,眼里噙着满满的泪光。
“义父呢?”惜蕊环顾四周,“我离开皇宫,他不跟我们一起走吗?”
“放心吧,爹已经在城外等我们了。”宇文承彦依然保持着淡定从容的微笑……不嫩告诉她,如果她知道真相,是不会和他们走的。
“宇文公子,公主就交给你了,”媛儿拉着惜蕊的手,目光投向宇文承彦;“你们一路上一定要小心。”
“你不是也和我们一起走吗?”惜蕊的心中突然涌出一股强烈的不安。
媛儿的声音一字字扣在心上,“你们先走,过一会,我再去找王伦。”
她的心一沉,难道这是声东击西……王伦出卖了他们?
她又将目光投向承彦,宇文承彦避开她询问的眸子,声音有些干涩;“惜蕊,是王伦出卖了我们,我们就只有这个办法了。”这是唯一的办法,付出的人,牺牲的不仅是以后的自由与尊严,甚至——生命。
这其实是媛儿上次找他们时主动提出来的。那一刻,他从她的熠熠眸光中读到了与生俱来的勇敢。
眼里的最后一抹希望被彻底击碎,眼泪在刹那间成串的落下,媛儿去找王伦,不是往绝路上走吗……只是为了保护她,让她成功的离开上京城?“你不替我冒险……这是我的人生,你凭什么为我承担?”她激动的说,紧紧地抓住媛儿的手,只怕力道稍微松懈,媛儿就会从她的身边消失。
媛儿摇头;“公主,你真正的人生是在江南啊!你的未来也是大宋的,而不是这里。”
“你也是宋人,我们一起回家。”
“可是……我已经没有家了。”提到‘家’这个字,媛儿的声音颤抖起来。她的家在曾经繁华似锦的汴京,早以被金军铁骑*的面无全非,如今的她,又能回到哪去?“公主,我们这一生,便只能这样了。可你不一样,你是大宋皇帝的女儿。你一定要替我们走出去……”
“媛儿——”惜蕊摇着头,却在也说不出一句话来,那种无力的绝望沉甸甸的压在他的心上,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冷月凄迷两匹骏马在城郊的旷野中飞驰,一片密林渐渐展开。
行至林前,他们的速度慢了下来,惜蕊的心中突然升起不详的预感,她勒住马,问宇文承彦;“义父到底在那等着我们?”
“穿过这片树林就快到了。”他平静的回答。
然而,心中的巨浪却是那么猛烈,身体也不由微微颤抖起来。他握紧绳缰,用尽权力平复着。
前方忽然燃起了无数火把,几百名身形彪悍的金兵涌在眼前。
宇文承彦的心顿时沉到了谷底,为首的少年他认得,正是当今皇上的堂弟,葛王完颜雍。而他身后的士兵,已经搭上了一排排的弓箭,他们随时都会成为万箭集中的猎物。
彻骨的绝望涌在心底,这次,没有人出卖他们,父亲说的对,这个皇帝果然深不可测,他们永远逃不出他的眼睛。
“宇文承彦,皇上早就看破了你们的安排,现在宇文虚中已经被捕,你还能跑到哪去?”
原来,他们早就知道这次是一场豪赌,胜了,也是万念俱灰。败了,则是玉石俱焚。
“承彦,你们什么都知道。”惜蕊喃喃的说,冰冷的空气拂过她的眼,眼底渐渐溢出的潮湿在火光的照耀下越发的汹涌。她将马慢慢的靠近他。这次,无论生死,她再也不会错过。他们原本就是一家人啊!
宇文承彦冷冷的看着完颜雍,“那你想怎么样?”他的声音平静,余光敏锐的扫着四周,悄然握住了惜蕊冰凉的手。
“放下武器,本王可以绕你不死。”
“这都是我的主意,和我父亲无关,我宇文承彦一人做事一人当,别牵扯到我父亲身上。”宇文承彦咬牙切齿的说。指尖悄悄的在惜蕊冰冷的手掌上滑动。
“向南走,我挡住他们,不管发生什么,千万别回头。”
惜蕊的心被划得千疮百孔,泪,一颗颗的落了下来,融入唇中,冰冷而苦涩。她笑了,看着宇文承彦俊美的侧脸,每一滴泪,在刹那间闪满了坚定的光芒。
她要和他们在一起,在这茫然的黑夜中,除了眼前这片绝望的火光,她哪里都不去。
“只要你跟束手就擒——”
完颜雍的话音未落,宇文承彦突然扬起马鞭,狠狠地打在身旁的马上,随着空气中骤然炸开的一声清脆的响动,马一声长鸣,就像脱了缰一样冲向了南边的夜色,众目睽睽下,很快消失在了远方的夜色中。
“卑鄙。”完颜雍怒吼,皇上有令,一定要活捉惜蕊公主,现在,居然让她在几百人眼中逃脱了。
“你们不是更卑鄙?”宇文承彦冷笑,手中银枪一晃,纵马向前方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