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璇宮的寝殿里,御医小心的女孩把着脉,手抖了一下,她苍白的手腕竟然这么烫手。
“她怎么样?”完颜亶冷声问。
御医欠了欠身,小心禀报道;“回皇上,公主只是发烧,还有……因为心中长期过于压抑,再加上受寒,导致急火攻心。”
他的心开始颤抖。受寒、压抑?这些竟都他给她的。
凝视着沉睡的女孩,她的神色宁静祥和,仿佛沉寂一个与现实无关的梦境里,苍白的脸颊浮上的两片*,让她看上去更多了几分恬静的美。
御医出去写药方了,他用冷毛巾覆*的滚烫的前额,动作很轻,生怕惊醒了她的梦。
桌上静静地躺着一把匕首,这是她戴在身上的。他幽深的眸光附在上面,五年前的那个场景慢慢展开……
早就应该想到,她就是自己当年救下的女孩。当时,他看到她被人追杀,就已经想到她会和完颜宗维有关,完颜家的人,谁不曾在杀戮中挣扎过?他也一样,只是,他赢了。
宫女端着药碗走了进来,他接过来,冷声命令道;“退下。”
内侍宫女都退了下去,他端起药碗,耳边,却突然划过她细小的,如梦呓般的声音。
“别走……”梦里,她又看到了他,伫立在朦胧的晨雾中,向她张开了臂弯。
“我会珍惜,永远不放弃。”她跌跌撞撞的扑到他的怀里,眼泪肆无忌惮的流着,恨不得将一生的眼泪都流给他。
他的手抖了一下,继而,温柔的拥她入怀,吻去她脸上的点点泪珠。
原来自己的一句话让她改变这么多,现在,他又有什么资格嘲笑她的坚强?
“听话。”他温柔的声音呼吸在她的耳畔,她果然安静下来,软软的靠在他的臂弯里。
“喝下去。”他把碗凑到她苍白的唇边。
她乖巧的将里面的药汁喝了下去后,又无力的靠在他的肩上,沉沉睡去。
他为她盖好被子,她一直都在睡着,只有在梦里,她才不会排斥他,而真正的他,一直以来,都不曾是她的神。
惜蕊睡了很久,梦里有娘,承彦,媛儿……还有,他。她又梦到他了,她躺在他的臂弯中,睡的很安心。如果能永远停留在梦该有多好!
暖洋洋的阳光洒在床上,她伸着懒腰,韩康说过,当醒后再看到阳光的时候,又会是新的一天。
睁开眼睛的一瞬,完颜亶英俊的轮廓清晰的映入了眼帘。
“感觉好点了吗?”他笑着将手贴到了她的前额上,“比昨天好多了。”
她慌忙躲开头上的大手,怔怔地看着他。
他俊美的脸庞在她的眼里呈现出全然陌生的一面,与阳光磨合的笑容竟是那样爽朗,完全没有之前的阴冷。难道他救了她?而想到身上只穿着单衣,她不禁害怕起来。
“你,做了什么?”她不敢看他,抱着被子缩向床角。
她害怕了。完颜亶欺身上前,语气咄咄*人;“该做的我都做了,怎么了?”
“你——”惜蕊涨红了脸,泪珠在眼睛里打着转。
他的心又是一动,怎么又惹来了她的眼泪?“你希望发生什么?你现在不过是我的奴隶。”
“你不配!”
“你就这么对救命恩人说话?”他笑的无比闲适,特别在‘救命恩人’这四个字上加重了语气。说完,他又拿出了那把匕首,不动声色的问;“这不是汉人的东西,你是怎么得到的?”
“不关你的事。”惜蕊没好气的说。
“看来你是不想要它了。”
“还给我。”她的手伸到半空,被又被那只可恶的手捉住。
他依然是一脸坏笑;“快说。”
她用力把手*,无奈的说了实话;“那是在五年前,一个救过我的人送的。”
“原来你也肯要金人的东西,我还以为在你眼中我们金人都不是好人。”
“不是这样,金人中也有好人,就像宋人中也有坏人一样,每个国家的人都有好有坏。”她争辩道。
“那他是谁?”
“他没告诉我,当时天还没亮,我连他的样子都没看清。”记忆中模糊的轮廓又浮现在脑海中,惜蕊看着眼前的脸孔,心中突然闪过一种熟悉的感觉。这个人和他似乎有着相同的气息。不过瞬间,她立刻否定了这个念头。
“为什么这么看我,该不会把我当成他了吧?”完颜亶犀利的眸光仿佛已经穿透了她的心事。
“不是。”
“当然,如果你执意把我当成他,我也不会介意。”也许这句话只有在玩笑中,才能说的这样自然。
“你又不是他。”这个魔鬼怎么能和自己心中的神相提?
“这是你的荣幸,我的女奴。”他捧起她*的脸颊,邪佞一笑。
夜深沉,粼芷宫中,浮光跳动,映着散落的珠帘,闪闪发光,衬得一室春光无限。
萧玉坐在床上,置身于一片喜色中,心里却是说不出的空荡。作为女人,今夜应该是自己最难忘的,同时,却是她步入深渊的开始。从此,她便彻底的沦为高墙紧锁的深宫中的囚徒。
门外响起了内侍的声音;“皇上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