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家内院。
东屋的房间里,烟雾缭绕四溢,香薰袅袅的从铜黄花炉缓缓飘荡。一个白衣罗裙的遮面女子披着一件大氅,紧紧露出的双目此时正阖着,一双素手交叠在一起。微侧身斜靠在雕花木。
莲花隔断不远处蹲着两个身高相仿的丫鳜此时正往屋里的火盆里添炭火。
“夫人,药来了。”一个素面丫鬟推开紧闭的木门,提步开口走来,手里稳当当的端着一个冒着热气的药碗。
女子的双目缓缓睁开,一双流光目婉转灵透,她稍稍移动了身子,伸手试图接过丫鬟手里的药碗。
丫鬟嘴里忙道,“夫人小心!”手里却也送了半分。
“阿金,这碗我还拿不得吗?松开吧。”遮面女子的嗓音略显沉稳,一只手端着底部。
手里端着半个碗的丫鬟有些为难,咬着唇犹豫的松了手。
嘭——
丫鬟刚一松手,遮面女子手里的碗猛的砸到了地上。
霎时,一个好好的瓷碗就碎成了几块,煎好的汤药全都撒翻了。
“!”唤作阿金的丫鬟立刻上前紧张的抓住遮面女子的手,慌忙的翻看着她的手。
“夫人!”
“夫人!”
另两个添炭火的丫鬟慌忙的起身,三步并两步的跑向遮面女子的床前。
“你们先下去。”遮面女子对迎面跑来的二个丫鬟,淡淡的开口。
“可是夫人……您的手……”
“下去!”遮面女子提高了些语调。
两个丫鬟不再多言,垂首退下。
遮面女子右手,掀起脸上薄薄的纱面,惨白似的面孔上浮现一丝病态,哽咽道:“阿金,你说我现在是不是个废人。”
“,不是的,你在阿金心里永远是那个拿着梨花,威风凛凛的梨花将军。”阿金双眼通红掩面哭泣。
梨花将军?
遮面女子的目光落在右手上。
这只手再也不能拿了……
“阿金,别哭了,那些人我会让他们付出代价。”遮面女子抚着阿金的头顶,语气无比坚定。
“我们斗不过的,老爷让你好好活下去,你不能冲动。”阿金乞求一般的看向遮面女子。
“活下去?难道我在亲眼见过一场杀戮,在目睹亲人相继离世之后还能安安稳稳的坐在这里,嘴里说着,我要好好活下去?我不能!”遮面女子眼眸里泛出泪光,情绪激动。
阿金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咬唇道,“要不是因为阿金和小换了衣服,现在死的就是阿金了,小和都能活下去,是阿金对不住老爷对不住公子。”
遮面女子摇,扶起阿金,“阿金不怪你,错在我,是我对不起大哥和大嫂……”
“那就好好活下去,替大家活下去。”阿金紧握着遮面女子的手。
“不,阿金,正因为这样我更要报仇,否则就算是偷生度日,百年之后我有何颜面面见大哥大嫂。”遮面女子推开了阿金的手,握住了拳头,咬住一口银牙。
父亲,女儿必定要他们付出代价。
“咚咚”
门外传来了两声声。
“阿金,你去瞧瞧。”遮面女子擦拭了眼角残留的留痕,重新戴上了薄薄的面纱。
阿金闻言立刻提步。
“照旧。”遮面女子低声的补充了一句。
阿金脚步一顿,同样擦了擦眼角,才一路小跑着开了门。
“家主!”阿金望着门前站着的男子吃了一惊,忙屈膝行礼。
“夫人怎么样?”路常成一路赶回来,气息还未平息。
“药吃了,刚歇息。”阿金垂首,恭敬的开口。
路常成皱眉,脸上颇有些无奈,随后沉声道:“那就不打扰她了。”
末了,转身离开。
阿金望着路常成有些落寞的背影,微微叹气。
,还是不能接受他。
路常成离开院子,直接去了路二爷处。
此时,梁郎中正守护在床帐旁,仔细的把脉,“二爷的脉象已经平稳,按照清和姑娘的说法应该是脱离了危险期了。可以通禀路家主了。”
路常成刚好走进内室,听到梁郎中这么一句话,立刻大步流星走到他身爆欣喜道:“真的好了?”
这个时候他的声音是有些的。
梁郎中一见开口的人是路家主,忙作揖道:“路家主,路家二爷真的好了。”
“好,辛苦梁郎中了,等会儿我让罗管事亲自送上银两。”路家主眼中闪动着难以掩饰的喜悦,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幸苦,这本就医者的本份,不过我想知道清和姑娘去了哪里?今早我去那个仆从的屋里看过了,她不在里面。路家主知道她去哪里了吗?”梁又一脸的焦急,忙开口询问。
“她去容村看药田了,梁郎中你放心,她一定会回来的。那个和她一起的仆从还在屋里,况且我还没好好感谢她呢,就算她想赚也得拿了我的谢礼才行。”路常成半是开玩笑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