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判·逆溯年华的璃蝶 第七章 彼岸未雨 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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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就是学校的后舍了。】

  穿过了几栋教学楼后,我和名为崇宗的初中生到了空无一人的后舍,这里是存放大型器具的仓库,因人迹罕至而略显荒芜。

  【请问,还有什么事吗?】

  他面带微笑的看着我,如果这学校要评选代言人或者校风大使的话,我会义无反顾的投你一票的,亲善大使同学。不过,现在可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无悛的笑容我可从来没见过。

  【嗯,能麻烦你告诉我哪里是东边吗?】

  这可不是随便问的问题,这个问题远比【你看,那里有宇宙人在跳舞!】来得有技术性。

  【诶?东边是吗?】

  他思索了一下,抬起头看向天空,四处转着,没有多加防备的,寻找着【东】的方位,然后,等到他的后背朝向我的时候,我抽出了匕,以左手按住了他的头,右手拇指按住刀背,打算从后向前削掉他脖子上的那块奇怪的胎记。

  在他反应过来之前,把事情结束。

  啪。

  嘛,虽然我是这么想的,但总是会有些意外状况。

  ——反应还真是快。

  在我的刀刃碰到他之前,他已经用左手反握住我的手腕,顺势转身将我的左手扭了一百八十度,让我只能弯下腰配合他的身高,以免左手扭伤,陷入动弹不得的状态。

  说笑的。

  稍稍用力将左手反转,他立刻就松手了,和我判断的一样,他在力量上输给了我很多,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就用力量上的优势硬吃掉你好了。这瘦弱的身躯无论锻炼得多结实,其极限一眼就看得穿。

  【你想做什么。】

  友好的笑容已经收起,他握着拳头膝盖微微弯曲,像只警戒着敌人的羊羔,刚刚现了我这匹披着羊皮的大灰狼,以柔软的咩咩声想要警示我的柔弱羊羔。

  【本想让你无知觉的结束的,反应太快只会让你多吃点苦头。】

  我这么说着,用拇指拨弄着匕在手上转着,稳稳的一步一步,接近他。

  稍微让我吃惊的是,面对我的迫近,他并没有后退,反而,似乎是配合了我走路的节奏,调整了他自己的呼吸,视线正对着我的眼睛,平静得连一丝慌张、不安都看不出来。

  在交战的时候,直视对方眼睛的人,都是自信满满的人。自信的人里面,十个有九个是笨蛋,还有一个是大大大笨蛋。

  比如说我,就是个自信得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而这个外表看起来纤弱的初中生,或许比我想象中的更会打架也说不定,不过,再怎么说也不会是我的对手。

  在距离只剩下不到两米时,我迈开步子猛一脚踩向前,一口气逼到他面前,根据本能,以左手直拳作为虚攻,右手反握匕,以刀背向他,收拳蓄势准备一直击他的喉咙。

  在这么想的同时,左手已经朝着他的腹部送出了,与刚才近乎神的反应相同,他以手臂挡开我的拳头,侧身贴着我的手臂躲开了,然后,右手握着的匕,已然卡在了他的喉咙上。

  嘛,虽然看起来是这样的。

  但顺着刀刃滴到地上的暗红色液体,却不在我的计划之中,我可不觉得刀背可以割伤喉咙。

  他的左手挡在了喉咙与匕之间,握住了匕。

  这反应度真的很快嘛,不过如果不抓住这瞬间的犹豫,估计时间会拖得更久,校园后舍也不是绝对没有人会来的地方。

  我松开了握住匕的右手,同时对他眨眼笑了一下。

  这也可以称作迷惑行为。

  他应该是以为我要以右手和他一较力量的高下,因为我刚才扭转左手靠的就是力量,但与他预计相反的是,我松开了右手,把匕的控制权交给了他。

  然后他犹豫了,自信的人总是试图去理解、去猜测敌人的意图,正因此才有机可乘。

  抓住了这个时机的我,以右手手掌一侧,给了他一击力道恰好的手刀,落在脖颈后方,然后是匕落地,躯干倒下的碰撞声。

  以一个初中生来说,他已经算是很厉害了。我弯下腰,扶起他的头,把挡在脖子上的头拨开,将匕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暗青色的箭头状胎记。

  只要把这块胎记削掉,就可以知道答案了。

  如果他是无悛的话,那么他就会死去。

  如果他不是无悛的话,那么就将安然无恙。

  死了的话,就尽情的责怪我吧,无悛。

  顺着颈部的线条,我用匕削去了一小层皮。

  【次虎前辈,在这里吸烟不好吧?】

  【吵什么,不抽你走就是了。】

  偏偏在这种时候有人来了,从声音来判断的话大概有三十米左右的距离,没有时间给可以犹豫,我从口袋中取出创可贴,贴到我用匕所制造的伤口上,原本创口就小,而且也没怎么出血,这样处理过后,看起来只是我和晕过去的他待在一起而已。

  然后,就是确认他的生死了。

  如果会死的话,要等多久才会死掉呢。

  大脑中全无概念。

  只是岸言先生这么说了,所以就这么相信了。

  如果是完全按照心脏的重要性来换算的话,那么大概是三分钟吧,而在这三分钟之内呼吸、脉搏都会逐渐减弱,最后脑死亡,死去。

  要三分钟啊,还真久,人还真是顽强呢,而且这还只是推断,无论从我学到的知识还是普遍的常识,单单一小块表皮可以让人致死,实在是难以置信。

  但岸言先生这么说了,如果是他的话,凌驾于常识也不见得不可能……想不通了。

  总之,先测一下脉搏吧,我伸出了两根手指,搭在他颈部的动脉上。

  【上户次虎,还有旁边的一年级的,你们两个要去后舍做什么!】

  偏偏,偏偏,又有人来了,而且这声音还相当耳熟。

  【糟、糟糕,是风纪委员!!!】

  【乱叫什么,给我安静的站着!……上杉学姐,请问有什么事?】

  原来如此,她还在这里担当风纪委员啊,与她的个人形象还真是相当符合。而她恰到好处的出现在这里,真是……真是帮了我大忙。以她那可怕的直感以及行动力,应该能为我打开一条通路才是。

  【上户次虎同学,还有你,你们两个为什么偷偷摸摸的走向后舍?】

  嗯嗯,责问的好,能把他们赶走的话,那就感激不尽了。

  【没有偷偷摸摸的啊,学姐,我想这是你误会了,我们两人只是在散步而已。】

  【散步,在放学之后,两个男生在校园里散步?】

  这问题还真是相当犀利啊,一针见血,我也觉得两个男生不应该在校园里散步……普通情况下。

  【嗯,是、是啊。】

  尽管只能听到声音,但我都可以单凭声音,想象出这个名叫上户次虎的家伙,他此时脸上是多么窘迫的表情。一时间仓促的回答所给辩论对手留下的把柄,要被抓住了才知道可怕。

  【少给我开玩笑了!】

  气势十足的一声斥责,就是哭泣的小孩子也会被吓得停住吧,上杉唯小妹妹你实在是太厉害了。

  【除非你们两个承认,你们两个是基男,否则就乖乖的跟我回学生会去反省!】

  对她的夸奖无论何时都不够啊。

  这种放问题设陷阱步步紧逼咄咄逼人毫不留情的质问,作为一个旁观者,听起来真是酣畅淋漓,我在心里给上杉唯打上了【未来的检察官】这个分量十足的标签。

  【学姐,你这个问题也……太过了吧,再怎么说也不会是……】

  换做是我也不会承认的,学生会就学生会嘛,打死我都不承认我是基男,连兽步鸟都会鄙视我的。

  【不会是什么?不会是基男对吧?所以你们两个男生根本就没什么正当理由,在放学之后前往后舍,所以,乖乖的跟我走!】

  这学校有这么厉害的风纪委员,不法分子一律死刑,统统死刑,真是前途似锦功德无量啊~

  【等、等一下!】

  不、不会吧!难道还有后话?!

  【……怎么了?】

  就连上杉唯小妹妹都吓了一跳。

  【我、我们,我们是真心彼此喜欢的!】

  噢噢噢噢噢噢!!!!噢我的兽步鸟啊!我已经不认识这个世界了!

  【……】

  不过,除了感慨万千的我以外,其他人都沉默了,他们那边是什么状况,我光听声音已经无法想象了……一个男生当着女生的面承认自己喜欢另外一个男生,基情满满啊~~

  ……

  然后,大概停顿了几秒钟之后。

  【……真心,彼此,喜欢是吧。】

  上杉唯小妹妹的语气变得相当沉重……乍听之下是这样,但其实是在竭力忍住笑意,而且,语气中微妙的带着黑色的气息,估计又在酝酿什么阴谋吧,这孩子实在是太坏了啊,坏得让人喜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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