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儿鼻头轻耸,长长胡须掩住她强压下的笑意,即墨桦这原来还是个毒舌啊!
四公主脸色惨白,白嫩的手背不住抹着湿润的眼睛,却又不甘地指着血鸯,“为什么她能靠近你,我就不能?”
血鸯低垂着脸,掩住一脸火气,真是个厚颜无耻的女人!
越皇本来心中惊惶,这时更是头疼不已,摆着手吼了一声,“好了,好了,都别争了!这时候是说这些的时候吗!”
四公主被吓得肩膀一缩,立马噤声,吴后虽心中不满,却也不敢说话。
越皇平息一下,才转头问雪儿,“神医,吸食了大烟可还有救?”
雪儿点点头,“这种东西,初时,只会令人上瘾,如果意志力强,足以戒掉。不过,据说很多人戒掉不久,又会复吸,因为心瘾难戒。这点,全凭个人的毅力。”
越皇微松口气,毅力这东西,他倒不缺,再辛苦,再难受,他也会戒掉。
“来人,去把周满那贼人给朕带上来!”越皇一拍桌子,吩咐身边侍卫。
越后一直瘫坐在自己的坐椅上,连大气都不敢出。
雪儿微眯起双眼,越后很可疑,但依她的反应,似乎并不知道罂粟的负作用。
虽然也不排除其它可能,但雪儿更加怀疑的,却是纪伶优。
毕竟她是从二十一世纪来的,对于罂粟的产地,用途,她都比别人清楚。
想到前世,齐国在弱于越国,特别是刚经历一场战争,损失五座城池的情况下,居然还能打下越国,说不定其中,就有鸦片的作用。
夏候烈吞并两国后,自立为王。
小皇帝被收入纪伶优的后宫,他似乎还很兴奋与满足。
倒是老太后,郁闷了一段时间,却看在纪伶优仍是十分抬举她,又封她为帝国老太君,美男金银不住往府里送的份上,最终接受了事实。
齐越第一场战争时,越皇还是眼前这位,但轮到第二场战争,越皇却换成了他的大儿子,大皇子。
剧本上对越国的描写非常少,也没说越皇是怎么死的。
看来,其中又有蹊跷。
大皇子落败后,并没有太过沮丧,反而自愿要求加入纪伶优的后宫。
他似乎并没想到过国仇,而这里,雪儿猜想,说不定,他与夏候烈,纪伶优只怕早就勾结在一起。
时间分分秒秒的流逝,雪儿悠哉品着上好的碧螺春,其余人可没她这么好兴致,气氛沉寂而压抑,一时只有茶盖磕碰杯沿的声响。
御前待卫回来复命,已是小半个时辰。
听说周满的住处人去楼空,越皇一掌拍碎紫檀木做成的扶手,气得大笑起来,“好,好,好,看来有人开始不安分了,竟然妄想谋夺朕的江山!”
“皇上,你就这么相信凌薛的话?”越后突然小声开口。“他那个故事虽然编得精彩,但也实在玄乎,至少臣妾就没听过哪有西大陆。”
“皇嫂,女子无才便是德,没听说过不是很正常的事吗?”此时吴后对四皇子满肚子意见,找准机会,自然要报在越后这个嫡母身上。
越皇没有说话,他其实并不完全相信雪儿的话,但帝王普通多疑,如果今天周满不跑,他最多也就三分相信,但如今,他却信了五分。
哪怕就那么一丁点隐患,他也要将它灭于萌芽状态!更何况,现在可能性已数半。
“娘娘不信凌薛,凌薛自然无话可说,不过,越皇陛下可以试试戒烟,那种感觉,只怕您终身都不想再试。”
雪儿的话,令越皇的心抖了抖。
越皇传下全民戒烟令,一经发现贩卖大烟,斩立决!
若敢私下吸食,立即入狱五年。
现在吸食的,还都是些贵族,官员和富商,对平民百姓倒没多大影响。
不过,这也让他们叫苦连连。
尤其是越皇的那些嫔妃,哭哭啼啼求他为她们破例,她们实在忍受不了毒瘾发作时如虫蚁钻心的痛苦。
可这次,越皇却没一点怜香惜玉。
在他经历了戒毒这种非人折磨与心痒难耐的时候,算是彻彻底底相信雪儿了。
而即墨桦,在雪儿的强制手段下,病情也终于有了好转。
他体内除了烟毒,还混杂着其它毒药,先前被罂粟压制,断不出毒的种类。
就算现在,解起来也是十分麻烦,好在雪儿还能应付,一切只是时间的问题。
每日,她都会喂他一些清肺解毒的药,每个月固定放血一次,接着补回来。
在他毒瘾发作,恨不得拿头撞墙时,她就用粗砺的铁链锁住他。
越皇吸食大烟不过月余,戒毒瘾就已经异常痛苦,更何况身中奇毒的即墨桦,他体内的毒总是互相冲突,不断加重,罂粟只能起到麻痹神经的作用,却加速了血液流动,让毒发的更快。
刚开始,即墨桦觉得十分难熬,不过因为有雪儿陪伴,他也就咬牙忍了下来。
在越皇的铁腕之下,一场源自于罂粟的风波,总算平息了。
不过,彻查工作进行的并不顺利。
就这么一查,几个成年皇子全被牵扯进来。
吴后祈求回国,可在没查出真凶之前,谁都有嫌疑,越皇自然不会放行。
吴后派人去给吴皇送信,吴皇接到信后,的确派使者来接过一次,但得知越皇态度坚决,他也就作罢,反正他与吴后感情也就一般,政治联姻而已,而大舅子的话自然比吴后的话管用!
吴后气得跳脚,一个劲的指责四公主,四公主倒是心下欢喜,她一点都不想回国,这样她就见不到四表哥了!
而且四表哥现在越变越帅,虽然她已经进不了四皇子府,不过能和表哥离得近,总是会有机会的。
这次涉案的皇子,甚至连越后都全被软禁。
一时之间,皇室众人人心惶惶。
雪儿默默地关注着越国所发生的一切,除了给即墨桦治病,她一直坚持‘事不关已,高高挂起’。
时间飞逝,转眼已是半年之后,如果再按她的方子吃上一年,即墨桦体内的余毒就可以肃清。
“我要走了。”树下,落坐在石桌旁的雪儿,纤细的手指执起一盏白玉杯。
袅袅白雾蜿蜒而上,杯面上,几朵零星点缀,扑鼻的茶香迎面而来。
雪儿吹了吹,蒸腾起的热气,凝成微小的露珠,落在她的白色胡须上。
唇微碰杯沿,润了润喉,她一双黑白分明的眼,复杂的望向对面的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