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应该要定下心来,但他做不到,他的脑海里,一直不断的迥荡着她说的话。
我累了……我不想要再这样继续下去……这是什么意思?他困惑得无法思考,他以为她喜欢他。
不要再来找我。
那句话就像把刀,戳在他的胸口。
难道她过去三年,一直都在忍耐他?
这想法引起一阵可怕的恶寒,像有人把黄连硬塞入他嘴里一样,苦到让他发寒。
他无法想象她其实一直在忍耐,或可怜他。
他喜欢她,喜欢和她在一起,喜欢看着她笑,喜欢听着她说一些生活杂事,喜欢她散发出的温暖和安定感,喜欢听她叨念他点点滴滴的小事。
你不能老是这样,高兴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她的话,在耳畔回响着。
那些话,像是在责备他的错,他不懂,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他并没有高兴说来就来,说走就赚他每次工作回来,总是一抽身就去找她,这三年来,他休息时,待在她那里的时间,比待在公司里还多。
他会赚大多数时间,也都是因为工作。
他向来就不擅长和人相处,但他以为她不介意这一点,他以为她是懂他的。
别再来找我。
他不懂,真的不懂。
她要他赚所以他走了,但却无法忘记她脸上的表情。
他深吸口气,想止住胸中的郁闷,可就在这时,有人开了门。
老旧的铁门砰的一声,被人打开,只见一名男子仓皇的跑了出来,他从阴影中走出来,挡住了那人的去路。
对方吓了一跳,苍白的脸上满是惊惧,但仍是掏出了刀子,凶恶的开口道:“妈的,王八蛋,让开!”
他没有让开,反而走上前,对方慌张中举起小刀朝他挥砍。
暗夜里,银光一闪。
他侧身闪过,欺近那中间人的身旁,抓住对方持刀的右手手腕,顺着他的腕关节旋转,夺下了那手中的刀,然后抓着他的手,反身将那人压倒在地上。
要解决这个对他来说并不困难,但他没料到这人会有同伴。
当他察觉到他身后有人时,只来得及闪过脑袋被铝棒打中,但他的肩膀依然被狠狠重击了一下。
他闷哼了一声,手中一松。
原本被他制住的挣脱开来,后面那手持铝棒的人,跟着就要挥下另一棒。
他回身抓住铝棒,挥拳将那人打倒在地,可就在这时,一颗子弹无声无息的从旁窜出,削过了他的手背。
就差那么一点而已。如果他没揍那拿铝棒的笨蛋,那人一定已经脑袋开花。
直到此刻,他才惊觉到除了他之外,还有另外一个猎人守着这个后门,他连忙扑倒前面这拿铝棒的小子。但他只能救一个,还是来不及救那爬着要逃开的中间人,另一颗子弹击中了那,他痛叫哀号出声。
所有的事情都在瞬间发生。
连续几颗子弹,追击着那中间人,欲置他于死地,那王八蛋吓得屁滚尿流。
几乎就在同时,后门那里又有了动静,是岚姊。
虽然在黑夜中,他仍看出弹道射击的方向,手在右上方。
屠鹰知道开的杀手一定也会发现岚姊的动向,那人把装上了灭音器,岚姊不知道外面有人正在开,来不及出声警告追出来的岚姊,他起身挡在岚姊身前,就在射击在线。
子弹如他所想的方位而来,划破夜空。
他可以清楚看见那铜色的弹头往正前方的胸口袭来,如对方所愿,他中弹翻倒在地。
跟在岚姊身后的武哥以铁门做掩体,掏回击。
几秒钟后,战结束,就如开始时一般迅速。
对方逃走了,韩武麒收起手,转头就看到老婆踩着那中了,还想跑的王八蛋,一边回头问屠鹰:“小黑?”
他咳了两声,坐起来,“我没事。”
韩武麒松了口气,自动接手将那中弹后哀哀叫的给押上车,迅速的从老婆惊人的怒气中闪人。
果然下一秒,他就听见小岚冷笑一声。
“很好。”
她大踏步走到屠鹰面前,狠狠的揍了他一拳,然后揪着他的衣领,火冒三丈的咆哮道:“我不是笨蛋!不会没有查看就冲出来!下次你要再敢想都不想就不要命的挡在我前面,我会亲自赏你一颗子弹!听懂了吗?”
他家婆娘的手劲一向很大,韩武麒知道那有多痛,只能暗自同情贸然行动的屠鹰。
“嗯。”
屠鹰点头。
小岚哼了一声,冷不防回身一个迥旋态一脚踹倒那位还拎着球棒,想从旁溜走的男人,冷声道:“王八蛋,你想去哪里?当我眼瞎了吗?”
看着岚姊把剩下的火气,全发在那倒霉的身上,屠鹰握着那颗已经被强大的力道压扁的子弹,一脚踏在湿冷发臭的阴沟里,慢慢的站起身来,嘴里除了原先的苦涩,还多了点血腥的咸味。
他知道岚姊的能力,但他该死的分了神。
她说得没错,他不应该想都没想就挡在她面前,如果不是因为他拥有特别的天赋,他早已在地上躺平。
偷偷的,他把那颗还带着微热、变形的子弹,放进裤口袋中,然后才跟在岚姊身后,回到车上。
回到公司后,那两个人被爱整人的阿南和暴力的岚姊,带到了不见天日的地下室审问,但那并不表示他可以就此逃过一劫。
他才踏进天台,就看见武哥已经在那里了,他背对着这里,看着远方的建筑,一边喝着手里的冰啤酒。
天台的矮墙上,还有一罐冰啤酒。
他可以退开,但他知道,武哥是特别来等他的。
屠鹰走上前,和他一起靠在墙上。韩武麒看了他一眼,把啤酒递了过来。
“你还好吗?”
他指了指屠鹰肿起来的左脸,开口询问。
屠鹰伸手接住霓啤酒,嘴里更苦。
“还好。”
“刚刚你是怎么回事?”
在他们这一行,失去冷静和判断力是很可怕的,屠鹰清楚知道这件事。
他打开啤酒,灌了一口,却冲不掉嘴里的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