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紫云和绒儿回到凝乐轩,紫云向老板娘介绍了我,老板娘很爽快地同意了让我留下来。
京城最有名的青楼果然不同凡响。它跟以前出现在古装片里的胭花之地完全不一样,听不到那种吵吵闹闹,花天酒地的噪音,只有优美的琴声跟歌声。一楼摆着整齐的桌椅跟座席,二楼中间类似舞台中央,每晚,姑娘们都会在那里给观众唱歌。整体感觉不像青楼,倒更像一个剧场。据说,这里的老板娘以前就是个能歌善乐的姑娘,因为出身青楼最终没能找到好归宿,年纪大了之后就用半生的积蓄开了这家凝乐轩。虽说也是打开门做生意,但不同于其它青楼,这里的经营宗旨是只卖艺,所以遇到纠缠姑娘的客人,老板娘会毫不客气地下逐客令。但这并没有影响到生意,相反,吸引了更多愿意欣赏音乐的贤人雅士,使得凝乐轩生意蒸蒸日上,在京城名声大振。
我跟着紫云回到她的闺房,绒儿找出她的衣服让我换上。没办法,“入乡随俗”吧,既然莫名其妙地来到了古代,还是跟周围的人保持服装统一吧。
我换好衣服往镜子前一照,妈呀,我居然变年轻了。这不是我16,7岁时的样子吗?这穿梭时空咋还能恢复青春呀。我想起了那句经典多年的化妆品广告词“今年20,明年18。”以后也别用什么资生堂兰蔻了,想变年轻,都回古代转悠一圈。
可是话说回来。我究竟怎么就会一下子穿到了清朝呢?怎么才能回去呀!虽然李冉背叛我,同事笑话我,但我还有家人,还有朋友留在现代呀。我得尽快找到回去的办法。
我正在心里盘算着,耳边响起了悠扬的琴声,是那曲“高山流水”。我虽然从小学的是钢琴,对古筝一窍不通,但基础的音乐知识还是有的。以前这首乐曲只是从CD听,现在真人版现场演奏,而且演绎得如此细致,我不由得惊呆了。
“巍巍乎志在高山,洋洋乎志在流水,”我忍不住随口说出了那句广为流传的评语。紫云停了下来,惊讶地看着我“你知道伯牙子期的故事?”
我心里笑,模仿起电影《赤壁》里金城武演的诸葛亮那句,“略懂。”
晚上,台下坐满了听众。紫云姑娘一出场,掌声雷动。当她坐下开始抚琴,全场顿时静下聆听。音乐,不论在古时还是今日,它的感染力跟震撼力果然是不变的呀。
不过,我发现一个问题。台下上百双眼睛齐刷刷地射向台上的紫云,而紫云,每次望向台下时,她的眼睛,始终是冲着一个方向的。我顺着她的眼神找下去,果然,与紫云姑娘四目相对的,是一位白衣公子。眉清目秀,二十岁左右,看穿戴,应该不是个王爷就是个王爷的儿子。他拿着扇子,边听边符和着琴声轻轻打着点,每当紫云姑娘的目光投向他,二人便会相视而笑。
台下百人,她却只为他一人而奏。
散场后,我跟紫云回到房间。
我忽然很想逗逗她,“我终于知道谁是你的钟子期了,就是台下的那位白衣公子吧?”话一出口,我便开始后悔自己说话不动脑子了。俞伯牙跟钟子期的故事之所以出名,是因为那凄婉的结局-钟子期死了余伯牙断琴弦终身不抚琴。我现在把她的心上人比作钟子期,这不是在咒人家两个好景不长嘛。
但紫云并没生气,她只是幽幽地说,“是呀,知音难求。董公子的父亲是尚书大人,其实我知道,他与我之间身份悬殊,终有一天,他会把我忘记。我也从来不奢求与他长相厮守,只是不知道他不在台下时,我还应该为谁弹奏。”
看着她忧愁的眼神,我心里不忍。“为什么要等着他把你忘记,什么身份悬殊。职业不分贵贱,再说了,你只卖艺,又不卖身,在现……在我们那里,像你这样的艺人很受人崇拜呢。很多像你这样的女孩子,嫁人时根本不考虑普通人呢,只有家势显赫的上层人,才有机会把她们娶回家。”
“是吗?像我这样的人,也有资格跟家势好的人成亲?”她虽然对我的话似懂非懂,但那最后一句话倒是令她眼睛一亮,不过很快,她又恢复了哀伤的眼神。“那只是你们那里,可在京城,我们这些青楼女子,从来不敢奢求将来会有好的归宿。有时,我真希望自己是个平平凡凡的小丫鳜而他,也是个普通人家的男子。那样,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了。”
我顿时萌发出想帮她的冲动,“你等着,我帮你约他。”
第二天,又到了紫云上台的时候。我穿梭在一楼的座席间给观众续茶,走到董公子身边时,他看到我居然先是一愣。我被他看得有点心虚,差点忘了正身负重任,赶紧把昨晚让紫云姑娘写好约会时间跟地点的纸条悄悄塞给他,同时眼睛向紫云的方向瞟了一下,董公子很快恢复常态,心领神会,收好纸条。
次日,我陪紫云赴约。刚到山上,就见董公子早已等候在那儿。我这人向来不喜欢做超级大灯泡,于是趁这二人叼言蜜语还没电到我,赶紧闪人。
我一个人在山间溜达,在昏迷前的记忆中搜寻着来到清朝的原因:贾英跑到公司来,李冉当众宣布那是他的女朋友,贾英对我做出胜利者的微笑,同事对我投以惊讶与同情的目光,我冲出公司冲向雨里,看着手指上的蓝宝石戒指想到买时店员说它会给我带来好姻缘就越想越气,干脆一把摘下扔出去,然后…….等等,昏迷前最后的记忆是那个蓝宝石戒指,难道那个戒指就是……?对,我来到清朝的罪魁祸首,一定就是那个蓝宝石戒指。我像找到了救命稻草,心情无比兴奋。可是……可是它被我扔了呀,难道我再回不去了吗!一想到这个,我刚刚燃起的希望小火花立刻又被无情的浇灭了。
我正边走边郁闷的一塌糊涂,只听“嗷……”的一声马叫,一匹黑马从我身边呼啸而过,险些把我撞倒。骑马的人“吁……”的一声奋力让马停下,坐在马上居高临下看向我,冷冷地一句“没受伤吧?”
我本来心情就不爽,又被马吓了一跳,而且这马的主人居然毫无道歉的意思,顿时气就不打一处来。骑个破马就了不起吗?开宝马撞了人也一样要赔钱要坐牢,你们这些清朝人还有没有点王法了。我越想越气,简直忍无可忍,抬头白了一眼骑马人,他大约18,9岁左右,一身戎装,一张很有轮廓的脸,英姿飒爽。但长得帅也不能抵消我心中的怒气。
“什么叫没受伤‘吧’?没受伤就没事啦?你就可以下次照样骑个破马满山乱跑吓唬人啦?你还有没有一点公德心有没有一点责任心?”
他可能没料到我会一开口就冲他吼,很惊讶地看着我,“我的马刚才在穿过树林时受了点惊吓,所以一路狂奔过来,我刚才在后面一直喊让你躲闪,哪知道你好像在想什么事情,根本没听见一样,继续低头走。”
这算是解释吗?语气为什么要那么冰冷,而且连句“对不起”都没有。
“你这是道歉惮度吗?”我怒视着他。
他仿佛听到了一句很好笑的笑话。“道歉?哈哈哈……我为什么要向你道歉,我又没有做错,是你自己没有听到我的喊声才被吓倒的,何况你也根本没受伤。”
“简直不可理喻,”我嘟哝了一句。跟这种人没道理可讲,我可没时间在这跟他耗。我狠狠地白了他一眼,转身走开。
到时间找紫云回凝乐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