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没有星星,只有残月如勾,将清冷的光辉挥洒如泻。
一顶四人抬的华贵官轿踩着一地月辉迅速在路上走着,轿夫双脚落地有力,步代矫健体态强魄,定是练家子。
坐在轿中,一把折扇玉骨已断魂于双手之中。
“我的孩子……不可能……不可能……上官麟你骗我,到这个时候你还想骗我……”
他发白的嘴唇因逃避而,全身的血液凝固在血管内,寒冷如冰。
寒冷的夜风簌簌吹响,被绵帘隔绝于轿外。
“王爷,到了!”外面轿夫的声音响起。同时轿子落了地,赵闵深深闭上双眼,脑海中混乱不堪。他抬脚下了轿子,迎着苍凉的风站在苍穹之下。
青衫的衣角随之起舞翻飞,如漆长发在夜间丝丝飘扬,漆黑发亮披起淡淡的月光恍如神子。
“王爷!”
随行的侍卫再次唤了声,在他平凡的眼中,那不仅仅是一位身份高贵的皇胄,更是尊贵无比,傲如至尊的天神。
抬手制止住他往下的话,微闭的双眼缓缓睁开,刹那雪亮如白昼绽放,抬手之间,他再次恢复为世间高高在上,遥不可及的闵王。
优雅转过身,长发在空中挥洒出罗旋的弧犀依旧翻飞飘扬,波墨般气势如虹。
欣长的身影转眼抬手之间是无与伦比的绝美,风华绝代。
刚一踏进府邸,顿感到阵阵阴气。不由眉心紧蹙起疑惑。问着前来迎接的管家。
“出了什么事?”
管家一怔,眼中被赵闵凝着的幽狠所畏惧,却也不敢说出实话。立刻陪起笑脸,回道:“回爷的话,什么事也没有!”
可是他怎么也不敢再次抬头正眼相对,生怕话还没说完就已经死在那双足以媲美凶器的双目之下。
看也没看管家一眼,从那佯装无畏的话语中他已发现了异样。冷声厉喝:“说!”
一时狂风大作,四面卷起天地戾气残云,树叶哗哗做响,阴森诡佞像极了女人的哭声。
管家吓得双腿一软,差点跌倒爬不起来。
哭丧着脸哀求:“爷,不关我的事啊,是个丫环开罪了娘娘,结果上吊死了……”他死绝也不会说出事实,婷妃的凶残人尽皆知。他可不敢一个不小心连脑袋都没了,况且以爷这么多年只有一个女人来看,迟早,婷妃便是这座府里的主母。更得罪不得。
闻言,深蹙的眉心敛得更紧了,赵闵嘴唇泯得发白,黑暗中看不出他在想着什么。片刻后,开口,声音幽幽没有温度:“给她家送一千两银子去。还有,厚葬!”
大袖一挥,本要去宛溪小苑的脚步转了方向,朝自已的书房走去。背后,受家劫后留生频频拭汗的惊喘。
望着赵闵的背影。他无奈的直,早学会馋言媚色的他亦止不住叹息。
“爷,您究竟知不知道啊?”
一夜,赵闵把自已关在书房直到天亮,没有歇息,刻意的逃避也没有让心头的疼痛有半分消减,次日一早,便上朝去了。
同样,一整夜没有睡的还有颜娉婷,她得眼线告知赵闵所去之处,侍次日大早赵闵一进宫,她便叫来了游春。
“给我收好了,趁机倒进去!”将一小纸包放进游春手里,她凶色命令,狠戾的大眼睛里充斥满凶残与杀意。
“我……”游春吓得一缩手,那纸包依然稳稳落在手心,望着惨白的纸,像死人无血色的脸一样。她明白那是什么,迟迟不敢表示,一双凄苦的眼睛望向颜娉婷,希望她放过自已。
“娘娘!”
话一出口,在对方如狼似虎的怒瞪下,乖乖闭了嘴巴,硬将到喉咙的话咽了下去。
此刻,颜娉婷才展开笑脸,艳若桃花,却邪恶似罂粟。今天她特意穿了一件杏黄绸纱长裙,看似娇艳又不失高贵。
一只手伸到游春的下鄂,用染得鲜红似血的长指甲抬起,阴阴的笑起来赞叹:“多标志的一张脸,春儿跟了我这么久,也到嫁人的年龄了,明天就给你说个好婆家,否则,你我一起完蛋,别忘了,你身后还有一大家子,这件事只准成功,不准失败。否则,我就是死也要多拉几个垫背的!”
恐吓吓得游春面色如土,频频点头称是,颤抖的将纸包往怀里塞去,塞了好几次才放得进。
被颜娉婷余光瞧见了,轻嗤:“这点事都做不好,没用!”
随即整好仪容朝外赚游春紧随不敢落下分毫。她忧记得,昨儿个自已探亲,顶替自已来侍候主子的丫环,若不是她,那被奸后自尽的人就是自已了?
现下想起来还止不住后怕。
别庄。
由赵闵的亲随看守。
“轰!”大门被用力撞开,正在悠闲品茶的上官麟半点没抬头,她早料到这个女人会按奈不住跑过来。这不!比自已预料得更早。
嗅着徐徐上扬的香味,那淡淡的轻烟缭绕和着清新的芬芳,令她不禁眉梢飞扬。
“婷妃好兴致啊,想起来看看我这位故人!”
轻描淡写算是招呼了一声,将茶杯送至嘴爆一口浓郁轻香入口,融入四肢百骸。
看着麟儿那派云淡风清的悠闲,想之自已倍受冷落,全身的气不知打哪儿凝结到一起,恨不得打翻那碍眼东西。凝眼一看。
上官麟用的茶具竟是皇上御赐给闵王府的奏品,连王爷平日里都舍不得用,竟然拿来讨好这个小贱人了。
“骸我当是王爷养的外室呢?原来是妹妹呀,这么巧,三年没消息,姐姐还当你不回来了呢!”
强迫自已压下狠话,即使是假笑也让那张美若天仙的面容看似狰狞如魔。
她缓缓移至上官麟身爆刻意向她展示如今自已的荣华富贵。恶毒的双眼盯住了茶杯,余光一拧射向半天不动的游春,示意她看准机会下手。
“怎么会呢?这里的人欠了我天大一笔债,不讨回来怎么行?”
觉查到看似平静却隐藏的暗潮汹涌。上官麟心底奸笑,站起了身子。
转过来,对上颜娉婷的笑脸,缓缓走过她,半句不让的回击:“我也觉得奇怪,还以为来造访的会是哪位正室娘娘,原来这么多年了姐姐还是个上不上,下不下的侧妃呀,真是框费你辛苦了那么多妙计,到头来还庶足不前!”
这个时候,在颜娉婷狞利的目光相逼下,游春快速折开纸包,将里面的东西倒了进去。冰冷的双手泛白得吓人。连心亦险些从嗓子里跳出来。
一幕光天化日下的恶行进行得看似无人知晓。
倏的,麟儿转过身,一改先前的眉目含笑,刹那如修罗刹化身,全身被雄雄戾火所包围,卷起四面的空气陷入地狱的深渊。她装不下去了,即然送上门来,就不会让她好过。就算因此赵闵要拿自已怎么样,也不怕。
“你……你想……做什么?”感觉到她全身散发出的杀机,颜娉婷吓得连连后退。可以她依然有高高在上不可动摇的身份做靠山。
在她瞪大的瞳眸中,上官麟阴邪的神情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了。而她最引以为自豪的独宠与骄傲在她戾气高跃的利眸下无所遁形。
“啪!”
一个巴掌落下。
“啊”颜娉婷惊叫一声,同时脸上印下了鲜红的掌印。“你敢打我!”
她捂着脸大骂,同时。一下子面向外大喊起来:“快来人啦,恶奴才打主子啦,快来人啦……”
没让她继续喊下去,上官麟突然发起狠,一只手掐紧了颜娉婷纤细的颈项,一只手掌高高扬起。
在后者惊恐的双眼前,在身后游春捂住嘴不敢叫出声的恐惧下。
“……”
连续十几巴掌比拍手的声音更响亮。
一顿狠揍下来,颜娉婷一张如花娇容比刚出锅的馍头肿得还脯非但如此更被抓下无数道血痕,深浅不一,脸上跟火烧似得疼痛,连哭喊的力气也没有了!
“娘娘,娘娘!”
上官麟打累了,一松开手,游春哭着跑了过来接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哭喊不停。
上方,冷漠的目光依旧仇焰不减,无情的声音道出:“这是给你的见面礼,下一次,就是更深的惩罚,不!是还债,还我的宝宝,让你们全家来陪葬!”
面对颜娉婷流泪不止的面容。麟儿的心里更痛,这么一点痛就受不了?那我呢?我上官氏全族含冤莫白惨遭横祸,我们向诉哭去?
趁着麟儿撒手算了的工负,游春扶着颜娉婷走出这爆临出门前,她微微顿了脚步,犹豫片刻,心里挣扎许久终没有说出口。
那主仆二人消失在视线中,麟儿拔出袖间的银针,在茶水里拭了一下,拿出来一看……已染得漆黑!有毒!
却勾起唇角,眸底浮起高深莫测的光芒。
皇宫御书房。
早朝之后,真宗刻意留下了赵闵,其不知所谓何事,但看真宗那意味深长的神色,已知定有大事发生。
真宋暗暗打量着赵闵镇压定的神色,一面惧于他的威信与才华,另一面又不得不靠他为自已安邦定国,对此又爱又恨。
“贤弟,朕收到一份禀报,说你的府中藏匿了一名辽贼的亲信,可有此事?”
心底猛‘咯噔’一记,赵闵面不改色,冷静以对。
“皇上错意了,那人并非辽人,是臣下的一位故人!”
“哦?”看似真宋来了兴致,眉梢飞扬。“那朕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故人能让贤弟一反常态如此重视?”
正在这时,御书房外有公公求见。
“祈禀皇上!”会公公得到首恳后下跪,尖细的声音没起半点波澜。一字一字细说:“方才闵王府来报,王爷的贵客突然身中剧毒,性命垂危!”
瞬间仿佛天地被旋转倒置,乌云密布了赵闵整张脸,前所未有的惊慌与恐惧凝聚在心口积压成滂沱骇意,挥之不去。
“臣下告退!”
大声丢下四个字,他连君臣之礼亦忘之脑后像股劲风急旋而去,卷起一阵气流席卷过御书房,留下真宋张口结舌久久才得以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