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您……”身旁的随从紧张的看着赵闵苍白的面容渗出细细汗珠,他正隐忍着莫大的痛苦。但依旧目光绵绵,温柔无比的缠绕着麟儿的身影。
时间似手中的流沙,潺潺而逝。
当杨六郎神情凝重,潘仁美奸笑连连双双踏入大理寺之时,似若黄泉之路上阴湿的寒气扑袭而来。
赵恒早已按奈不住自心中泛起的惊慌但更多数却是惊喜,若此事为真,那确是天赐的良机除去赵闵这个时刻威胁着皇位的人物。
“如何?”咋见二人已归,他立刻质问却是表现焦急与担忧。放在长袖下的双手手心已一片温湿。迫不及侍的心情融于神色之中。
“陛下!”杨六郎声音迟疑,抬眼看了一眼圣颜,看清楚他背后隐藏的真实意图之后缓缓压下眸色,心中灰暗无奈,语气凌重。吞吐片刻,依旧不知如何开口。
倒是潘仁美等不及率先开口,同时将手中之物呈上:“回陛下,臣等未搜到明珠,却从七王爷的书房之中搜到两信与辽国南院大王耶律炎私通的信函!”
他眉飞色舞的献宝,一语惊响四座。
不仅赵恒,包括赵闵在内,在所每一人吃惊不在话下。
只有麟儿坦然镇定,阴险暗藏于心。那本就是她在辽国写好并盖上了耶律炎的大印,假的也成了真的,另外附上大宋边防布兵图,也算借花献佛给赵恒提个醒,他的朝中早有通敌逆臣。
四海升平是她胡说的,仅为抛砖引玉,那两封信才是真正的目的。
赵闵一急攻心,顿觉体内真气倒逆。他听见到天地崩的声音。
“唔……”突然,口吐大口鲜血,全身似被抽空力气,无力且无奈。但更令他心灰意冷的是麟儿纠缠至死的决绝。
“王爷……王爷……”随从焦急喊到,顾不得身在何处与各处深邃的目光,立刻从怀中掏出一粒紫色药丸塞进赵闵口中,片刻之后,其脸色缓和,透了些红润。
怎么了?麟儿盯了赵闵半响,见了其随从的举动,才明白,却又不懂,依他的谨慎又怎会轻易中毒?
信函已到了赵恒之手,看过之后,铁色化为震怒的铁青。
“啪!”用力将两封信扔到地上。龙颜大怒,顿有其少有的气吞山河之势,愤而斥责:“七皇弟,你太叫朕失望了!”
随口命令:“来人,将七王赵闵押入天牢,削其潘王封号,府中姻亲一干人等全部收监,听候发落!”
说罢愤而拂袖离去。
留下一堂的臣子喜忧不一,神情各异。
赵闵捂住心中尽量使自已平静,以定精力。可纳锥心之痛却不肯放过他,从身体乃至灵魂肆意疯狂的折磨。
“啊……”
一双阴鸷的眼睛狠狠盯着赵恒离去的方向,纵然心痛如刀割,对于她,却提不起半分恨意。
只是那昏君,怕是就等着有今日,好除掉自已而后快吧。麟儿,究竟是你利用了赵恒,还是赵恒利用了你,亦或宅你们各取所需?
杨六郎心痛的目光在赵闵与麟儿之间流转不息。然因圣旨,亦无可奈何。
一侧,潘仁美的开心无法形容,踱到赵闵身爆对着比他高出一个头的赵闵,嘻嘻示意道:“王爷,请吧!”
同时,使了个眼色,侍卫已过来带人均被对方睥睨傲视的神色而惧。不约而同退下。
瞪了他一眼,冷笑,我赵闵就是再落魄,也无视你这等小人。
傲然的身影与潘仁美擦肩而过,经麟儿身侧时,他留恋的停下,深深看了她的侧面,虽然对方不肯正视自已,但是,哪怕,只有一眼,他也不会放弃,永远不会。
凝视了片刻,他开口,用一种绞碎心的柔情:“如果这是你希望的……”只有一半,便没再说下去。
他坦然走离,如烟游丝,片片温情化做眷念融入骨髓。外面,漫天的柳絮随风飘落,大把大把,像极了洁白的雪花,拼命吸食着阳光的温暖而怒放。世界浸润在如虚如幻的梦中。
闵王府。
“快来人啦,来人啦……”
宛溪小苑传出女人嘶励的咆哮,几个候在外的丫环听见声音不禁一哆嗦,胆颤巍巍的走了进去。
曾经威风不可一世,恩宠万千于一身的婷妃如今却被冷落成了个十足的弃妇。每天除了打骂吓人就是乱发脾气。
此刻她虽衣着光鲜,云鬓高搀另有珠钗金银点缀,但是满面狰狞可憎,将屋里的东西摔得一地乱七八糟。活脱脱母夜叉。哪里还有风姿卓雅的王妃风范!方才被官场中的大员溪落了一通,哥哥被派去边疆公差,又不能为她出主意,这个世上还能依告谁呀?
“啪!”一个巴掌狠狠扇在丫环脸上。打出她的不甘与痛恨。将全身的气撕在无辜的人身上。又抓起一旁的没头没脑打下去。边打边骂哪还管别人的痛哭与死活:“死丫头,叫你半天才进来,存心冷落我是不是,告诉你们,这个府里,我还是女主人,一个个别打错了你们的算盘……”
她好恨,恨上官麟竟然没死,更恨她再次夺走了赵闵的注意。惨白的贝齿狠狠咬紧下唇,深深咬进唇内间,渗出一滴又一滴豆大的血珠。
锃亮的表面印出充斥了倾天倾地仇恨的面容。
正当她发泄不满时,突然心中一阵反胃,浓浓的腥酸涌入喉头,连忙捂着嘴干呕起来。
不知何时外面又闹开了疯狂的惊叫,似乎在方才与不久前曾经有过两回。
随着慌乱的脚步而至。几道威武的人影踏入,领头的依然是熟面孔。刹那心下骤惊,手中的随即坠落。在地上滚了两下倒不再动了。
“皇上有旨,七王赵闵逆反证据确凿,罪及九族……”
后面的颜娉婷已听不进什么了,茫然的双眼看向那几身反射着刺目光芒的铠甲,银亮的铠甲,银亮的光,她神智恍忽,如魂魄离身,连被拖了出去都是一身呆滞。
皇宫。
自大理寺回来,赵恒并未高兴片刻,一封来自辽国的信函令他坐立不安,在寝室里来回渡着步子坐立难安,六神无主。
“皇上,微臣应旨晋见!”潘仁美猫着小步进了御书房,立刻扬起他最引以为傲的,巴结的媚笑。
一见到人,赵恒立刻来了精神,连笑容也浮上面孔。
“潘卿家,你可算来了,麟儿呢?”
“依皇上之命,暂押于宗人府,之后按逆国罪当诛!”
正义凛凛回应,却在心里不安。万一上官麟真有了个三长两短,他可不好交侍。
“叹!”一口叹息,道出无奈。
赵恒绝望的摇着头。一面道:“方才从辽国送来南院大王耶律炎的急件,信上言明不得伤麟儿分毫,否则两国兵戎相见。潘卿家,那耶律炎能征善战,晓勇非凡,放眼我大宋能与之对抗的怕是没几个。但麟儿是重犯,若冒然放之必定不得以服天下,这可如何是好!”
该死的,潘仁美心里也犯愁,每天跟着这这昏蛋打交道。人还不如狗。
“那……陛下,他可还有说些什么!”
“当然有,这才是朕最不安的。信上言明,若是朕放了麟儿并保证其安然无恙,耶律炎愿以燕云十六州做为交换!”
同与赵恒,潘仁美亦步步心惊。想不到这上官麟在耶律炎面前竟如此重要。燕云十六州落入辽人手中,一直以来便是太祖皇帝一块心病。如今竟被拿来交换一女子,这岂不是赔本的买卖。
“恕老臣直言,为何陛下会为忧心,莫非……这承诺仅是辽人的诡计?”
赵恒挥挥手,似是不耐烦,焦躁于心,道:“非也,朕何尝不知燕云十六州的重要。只是麟儿对我大宋恨之入骨,与朕更是有灭族之仇。其三番两次陷害。这一点是为何事……不用朕言明。如放她任她入辽,无疑放虎归山。今日她会除赵闵,难保明日不会威憾到朕的皇位!”
叫他说得冠冕堂皇,甚是忧心重重,一脸惧色。却倾天的滑稽可笑,明君与昏君相异之处。
前者力保江山社稷,开拓疆土;而后者眼中仅有皇位,为了留住那纯金打造的龙椅,即使割让大半疆土双手奉上,也心甘情愿。
“皇上所言极是啊!”潘相爷开始了巴结,小眼睛狡黠的眨巴几下,露出奸诈,进言道:“依老臣看,放了也未有不可!”
“哦?此话怎讲?”赵恒大喜。若真有了应对的法子,那不等于吃了到嘴的肥肉?只是他不知,若麟儿的确重要相当于整个燕云十六州,那耶律炎又怎会不做二手准备,而准一切希望全寄拖在他这个昏君身上呢?
“陛下,我们只要一面放了上官麟,但随后派出一批死士,出了关外便借机拦劫,让她有命出关却没命入辽,如此一来,陛下依约放了人,又能拿回燕州,一举两得。莫不是极妙?”
两个奸人凑在一起对此计频频点头称是。
赵恒双手一合十,顿觉心胸开阔,哈哈大笑。
“好!好!好!”一连说了三个好字,笑容如佛,满面春风,大手重重拍上潘仁美的肩膀,直夸个不停:“有了潘臣相,朕才方可高枕无忧啊!哈!”
而一方的潘仁美虽说连连点头称“是”,“谢万岁!”而腹中更开始为了上官麟一事而做再三斟酌。只希望事情不要像他进言的那样顺利就好了。
而稳坐在牢中的麟儿一颗心因终到的最后一页而剧烈跳动,神情锐利投向大牢的入口之处,似乎在等侍着什么……人……或事……远离大辽,她当然不会知道,此刻在通往大宋的官道上,已经有一个心焦如焚,不顾白天黑夜赶路而来的人。为了保她周全,不惜暗逼辽主割舍领土以做交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