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老儿啊,知道昨晚南京城出了什么大事儿吗?”
“孙老儿,装什么神秘了。”赵老儿放下茶怀扬了扬眉悄声说“你是说昨晚石城门附近那被人有一夜灭门的倒霉家伙?”
“是啊,你都知道了。”孙老儿刚才那神气模样顿时焉了,想来是自己的消息还够不上人家灵通。
“早知道啦,今早满南京都传开了。”赵老儿满是得意的喝了口茶,接着说“听说满门八十五口人,一夜之间被歹人屠光了。”
“不是五十八口吗?赵老儿,你有没有夸大了?”孙老儿似乎抓到了赵老儿的小辩子。
“对,是八十五口。”说话间一名手提鸟笼的老人走到桌子前,招呼也不打一个便坐在两人旁边。
“候老,你侄子那边是不是有什么内幕了?说来听听麻……”坐下来的候老的侄子是在知府衙门当差的,赵老和孙老忙扯上打听起来。
候老慢吞吞的倒上一杯茶又慢吞吞的吧滋了一口后眯着眼睛说“悄悄跟你们说吧,是昨晚三更时分发生的案子,五更天左右知府衙门的人才得到打更的跑来传报,现达现场时歹人已逃离了,嗯嗯,一门八十五口人无一幸免啊。听我侄子说啊,那歹人杀人后还把人头割下来全都堆在院子里呢。”
“不是吧……这也太恐怖了吧,这歹人还是人不是啊?”赵老儿和孙老儿打了个颤,连忙急说“候老,知道歹人是那路的?劫财还是仇杀?”
“嘿嘿,知府衙门的人把整个院子封了,其余别的我也不知道了。”候老摇摇头,他那侄子只是个小差役,昨晚跟本没资格进院子里去。
三人坐在茶桌上瞎聊的时候,又一名身材魁梧的老者大步走来。
座间三人同时站起来拱拱手说“陈老镖头,你也这么早啊?”
“众老哥,莫要多礼,坐,坐……”重新落座后,一帮老熟人又聊起了刚才的话头。
陈老镖头压低声音说“众位老哥,这事儿咱不要乱传了。有来头呢。”
“什么来头啊?”众人好奇的问说。
“我在这里细说一下,众位莫传出去啊……”陈老镖头沉吟着说“我听北边道上的朋友说,早在上月的时候,河间府、济南府和怀安府便先后发生过四起这样的凶案,作案手法一模一样,全都是一夜灭门的手笔。出事的人内中是大有牵连的。估计跟朝庭有所关连。”
“朝庭没派人捉拿凶手吗?”孙老儿有点担心的问说。
“嘿,现今北京城都自身难保了,还有心思管这等闲事儿?看啊……这些天南京城热闹多了,满大街都是北地口音的。逃难呗……”
“怎么不是……看南京城的房子一天一个价,早知道年前多买几个房子了……”
“别磨嘴皮子了,免得祸从口出。”陈老镖头毕竟是个老江湖,他暗地向茶馆一角呶了呶嘴。
林冲独坐在茶馆角落边一桌,桌子上已横七竖八的堆放了几个空酒瓶,桌子上摆开三个酒杯。林冲把面前的空酒杯又满上了,他端起酒杯向的空着的位子上晃了晃“三师兄,五师兄,来……干了。”
林冲仰头干了自己的酒杯后着拿起旁边位子上的两个酒杯一气干了,接着又把三个空杯重新倒满酒。
酒,是个好东西。可以让人想起一些希望想起的事情,也可以让人忘记一些不能忘记的事情。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流到天边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发白,朝如青丝暮成雪。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才必有用……”漫念到此,林冲一拍桌子骂道“有个屁用,哈哈,是天生我才有屁用……”浓醉中的林冲又对着空着的位子一举杯“三师兄,五师兄……干了,为有屁用干杯。”
“客官,你喝高了。”小二陪着笑脸又一次走上前去。他不怕林冲喝死,就怕他喝死了不给钱。
“再上一壶。”林冲人杯里掏出一把碎银扔到桌子上。
“是……马上来。”担心的事儿解决了,小二笑着接过银子取酒去了。
从早上一直喝到中午,林冲把身上最后一点碎银子花光后,小二很有礼貌的把这个大清早闹酒疯的醉鬼踹出了门外。
经凉风一吹,醉意醒了一分,半是清醒半迷糊的林冲心里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到龙虎山去,汇齐同门弟师兄再作报仇之事,别的一既不能多想,当下林冲摇摇晃晃的步出南京城。
风餐露宿,三日后林冲到达安兴府时已蓬头垢面,整一个小乞丐的模样。
身上的银钱早在南京城里花光了,包袱里的那点干粮这几日里吃光了,走在安兴的街头,林冲挂起了一张“占封算命”的小旗子,挣点路费吧,要不真的行乞到江西了。
可是林冲这小乞丐的模样能招揽看卦算命的客人不成?在安兴的大街上漫走了一天,别说招揽生意,只要一走近旁边,人家马上闪到一边去警惕的盯视着,只要林冲再上前一步,那人准高声叫喊。
是夜,山穷水尽的林冲只能在城南附近一大户人家的高墙之下歇息一晚。
约三更左右,斜靠在墙角处迷迷糊糊睡着了我林冲忽然间只觉一股很奇怪的气息从身边一闪而过,他赶忙睁开眼睛。
只见一抹黑色的身影越过墙头飞入大户人家的院子里。
“飞贼?打劫?”林冲心头一凛,这当口得马上知会院落里的主人家啊。当下他抽出随身长剑急急的寻着院子的大门,转了几个弯,林冲终是找到了院子后面的一扇小门。
“喂……喂……开开门……你家有贼进屋了……”林冲使劲的拍打木门,可就是没人应。
片刻之后,林冲听见了院子里突然发出的一阵阵男人的叫骂声,女人的哭喊声……
坏了,坏了,动上手了。林冲二话没说只得顺着院子的高墙一路转去,可是这个院落实在太大了,待林冲找到大门上时,院落子里的叫喊声已渐渐低下去了。
莫非贼人走了?林冲用力的拍打着大门。可是依然没人回应。
林冲急了,用力的撞了几下大门,但大门很结实,没法子撞得开,大门不成撞小门吧。当下林冲又急急跑到刚才的小偏门,使劲的撞了几十下后,小门终是撞开了。
院子很大,又是假山又是水塘的,黑漆漆的一片,而让林冲恐惧的是,刚才还吵吵闹闹的,怎么突然间死沉沉的一片了。
林冲不及细想,连忙展开功法感受附近的生人气息。
越是感应林冲心中越是没底了,除了刚才让他惊醒的那股奇怪的气息之外,他感觉不到别的生人的气息,渐渐的,一股股强烈的尸气滚滚而来。
林冲摸索着一路走进堂屋,不用感觉了,当他靠近堂屋时迎面扑来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儿,就着清冷的月色,只见一具具无头尸体横七竖八的倒卧在血泊之中。
林冲头发都炸起了,见过杀人的,没见过这样杀人的。一路走进去,只见地上的尸体男女老少,不一以足,杀人也就算了,还老少通杀,杀了也就杀了,还全把头都割去了。
这……还是人干得出来的事情吗?
蓦然间,林冲想起了当日在南京城的茶馆中听到的事儿,难道就是这个灭绝人性的凶徒?
说实在的,林冲心里满害怕的,但当看到地上那些尸体的惨况时,林冲禁不住热血上涌,不顾一切的冲进堂屋里。
堂屋里死沉沉的一片,除了尸体还是尸体。
林冲运转着镜花水月,追寻着那股奇怪的气息摸索前行。
穿出堂屋,经过几曲回廊。林冲踏入了一个内院。
眼前的境象让林冲猛然止步,只见内院的地上满地都是人头,清冷的月色映照下,林冲清楚的看见,那些刚刚砍下来的人头眼睛还瞪得死大死大的,脖子的断口处还渗渗的流出鲜血。
人头堆的旁边倒插着一柄血迹斑斑的长剑,长剑旁边站着一个头戴宽边竹笠身穿黑色长袍的黑衣人,黑衣人没有动,他依然背向林冲站在满地人头的内院中央默默的抬头看着东北方位的那面高墙。
林冲顺着黑衣人的目光望去,只见高墙上书一行大字,是以鲜血书写下的,此时字里行间中缓缓流下数条触目惊心的血痕,借着朦胧的月色,林冲强稳住心神仔细看去,高墙上赫然写下五个大字----天山杨紫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