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厅走廊,叶锦荣焦急地走来走去,终于他等到了康宁。
“你总算来了。”叶锦荣迎上去:“你的情报对我们非常重要,你得同我们合作。”
康宁说:“叶警官,我不是瞧不起你们,我在高诚那儿呆过,他们计划得非常周密,说句不中听的,我对你们能否逮住他们信心不大。”
叶锦荣心中有气,“那是我们的事,你只需要告诉我我想知道的。”
“那我就告诉你,他带我进窝点时的路线非常复杂,我是蒙着脸进去的,我所见到的大约有四个人,从他们的动作来看,都受过军事训练,屋里轻重武器一应俱全,我没猜错的话,应该还有炸弹,他们处在一片闹市区,如果逼急他们,可能引爆炸弹,对周围产生巨大破坏。”
“那你怎么与他们取得联系的?”
“有个中间人,我说了恐怕对你也没用。”
叶锦荣冷笑:“这个城里,还没我应付不了的人。”
“好啊,这个人是鄂铎伯爵。”
叶锦荣哑了口,康宁说:“他是个开门做生意的,高诚也曾是他的客人,你可以现在找他让他与高诚联系,但我想他不会同你合作的,他不会参乎这事。不信你可以试试用串通劫匪为罪名扣留他,看他吃不吃这套?”
叶锦荣不再说话,鄂铎伯爵同上层政要有良好的关系,神通广大是出了名的,他要不肯合作,自己还真没办法。以他对伯爵的了解,据说从前国安部门甚至中南海都找过他帮忙,他不同意就根本奈何不了他,有不信邪的高级官员想封他的酒店并抓捕他,结果他一个电话上头马上有大人物下令全部滚蛋,那帮人就灰溜溜地跑了。他不参乎这件事,自己一个小局长还能怎么样不成。
“他这次肯出面联系高诚,使得阮巧儿被我带回,已经是给足了面子。叶警官,我想你最好不要再从他那儿打主意,我觉得你退而求其次,能平安度过,没有伤亡,你就算功德无量了。”
“胡说,高诚是刑事要犯,我还让他从眼皮底下溜走吗?”
“来日方长,你现在要是急于立功,弄得局面不受控制,只怕反而得吃不了兜着走,我同你合作,也不是想帮你抓高诚,我只想人质平安回来。”
叶锦荣怒了:“小子,你现在可是同警察在说话,你站哪一边的?反而帮劫匪?我有理由怀疑你也是高诚团伙的一员。”
康宁丝毫不惧:“你有证据就尽管抓我,我来找你是想你先帮个忙。”
“什么?”
“我想请你随便编个罪名,扣留阮程明48小时。”
“我无缘无故扣人,你让我知法犯法?”
“现在阮程明对阮程东的安全有最大威胁,有他在,人质会有危险。”
“小子,你要搞清楚,我的目的是抓犯人,可不是帮你纵容犯罪。”
康宁表情严肃起来:“叶警官,你可记得我是第一个报案的,我要是对外界把这事捅出去,告诉媒体我报了案可你置之不理。”
“那也是因为……”
“不管什么理由,你要知道现在政府部门在群众中公信力不高,这事要是在媒体或网上渲染一下,就算你有理由,可对公安部门的形象有着严重影响,对你的仕途更会有影响。”
“你敢威胁我?”
“不敢,但我也是为人质安全着想,我理解你的处境,但你也要理解人质的处境,钱财毕竟是身外之物,他们现在最想的是回家。只要他们安全了,你要抓高诚,还会有机会,但他们只有一条命,丢了就没了。”
叶锦荣手指绞紧,他也是苦不堪言,这段时间他的手下几乎将城市都翻过来,至今没找到高诚他们半点线索,想从伯爵那儿打突破口,可人家根本不待见他。想来想去,现在唯一在整件事掌握主动权的,只有康宁,同阮巧儿一样,他也想不通,自己一个堂堂大局长伯爵不放在眼里,怎么会看好这小子?
可现在能怎么办呢?想来想去康宁还是说得对,先保证人质安全,其余的事只能稍后再说了。叶锦荣点头:“好,我答应你,但是你小子不要耍花样,让我知道你暗中串通高诚的话。我饶不了你。”
“谢谢叶警官。”康宁露出胜利的微笑。
阮程明还在得意洋洋等梅雪的答复,突然几名警察冲进来,“阮程明先生,我们怀疑你与一宗绑架案有关,请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他就这样莫名其妙地被扣了起来,也没人审他,问了些无关痛痒的问题,48小时就放了他了。事后才想明白,自己被人给算计了,耽误了最重要的两天。
对康宁他们来说,这是黄金般的48小时,丁蕊梅雪几乎是不眠不休地工作,所有技术人员加班加点,这次的项目内容是为一家国际飞行器公司提供订票营运参数,康宁对技术不在行,大多事情是丁蕊和处长在做,所以他抓紧时间休息,他知道就算项目成功并不算完,,交付赎金时才是硬仗的开始。
他刚在休息室起来,看看时间,已经过去24小时了。还没洗脸,有人敲门,却是扫地大妈。
“赵大妈。”康宁奇怪:“你找我有事?”
赵大妈说:“不是,有人找你,好像有急事,都问到我这儿来了,你要不要见见?”
康宁问:“谁啊?”
“那,不就是。”
康宁看到走廊上一个两鬓斑白的中年人不安在走廊上走来走去,不认识的,康宁说:“我洗个脸就来。”
在休息室,康宁见了这位中年人,中年人说:“你就是康宁先生?”
“是。”
中年人掏出一个信封递给他:“这是一点见面礼,请康先生笑纳。”
康宁打开一看,里面是张一百万的银行的支票,他不解:“李先生你这是……”
“我是为我儿子来的,鄙人姓李,李铁松,从事货运行业,我儿子叫李致。”
康宁摇头:“我没听过这个名字。”
“他有个绰号,叫大B。”
原来这是大B的父亲,一听这名字康宁就恨从胆边生,大B把自己胖揍一顿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康宁脾气虽好,但也不是那种你打我左脸我就伸右脸给你打的圣人,这事虽不怎么放在心上,也寻思过什么时候出这口气。不过现在奇怪的是他父亲怎么突然要给钱给自己。
“康宁先生,我一直忙着生意,儿子没好好管教,现在出这种事,我都不知怎么办才好,我今年快六十了,四十多岁才有这个儿子,家里九代单传,这次还请康先生无论如何要帮帮忙,钱我一定会想办法,只求他能平安回来,拜托了。”李铁松一脸恭敬,一个劲地恳求康宁。
康宁放下支票:“李先生你弄错了吧,这事你应该找警方帮忙,我无能为力。”
“康先生就别谦虚了,谁都知道了,这次警方对这事是束手无策,只有你才有办法,我李某人一向敬重江湖朋友,规矩我还是懂一点,康先生帮我这次,我一定会铭记于心,我只求能把我那兔崽子平平安安带回就行了,康先生有什么要求只管开口,我能办到一定尽力,我也保证,绝不把今天我们的谈话泄露出去,请放心,放心。”
康宁越听越是莫明其妙,心想可能是自己要去交赎金换人的事他知道了,人家让他关照一下,可也没理由送钱给自己啊?只好含糊着说:“我会介时尽力保令公子平安的。”
李铁松大喜:“那就辛苦康先生了,我不多打扰,告辞告辞。”起身时还握着他手:“这次可真要恳求先生了。”
“我尽力,尽力。”康宁把支票退给他:“但这个我不能收。”
李铁松急了:“不不不,千万收下,康先生若是嫌少,事成之后我另有重谢。”
“误会了误会了。”康宁还想退,但他死活塞在他手中,那模样康宁再不收他就要下跪了,康宁只好收着。
李铁松一走,突然又有人敲门,一个穿西装戴眼镜的人走进来:“康宁先生吗?”
“我是。”
“我是罗定坚先生的助理兼代表律师陈科,受罗先生的委托,给康先生送点东西。”
“哪位罗定坚先生?”
“太丰地产的老总。”陈科压低声音:“他女儿罗薇这次也被绑架了。”
“罗薇?”康宁记得在被绑架的那群人中是有个女孩子。
“这是罗定坚先生的一点薄礼,还请康宁先生多多帮忙,让罗小姐能平安无事。”
康宁接过他手中的一个文件夹打开一看,里面是份房产契约。陈科说:“这是太丰地产在内环地段最好的一套房子,装修家具已经一应具全,只要您签个字,就属于您的了。”
“罗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康先生,大家都是聪明人,有些话也不用说得太明白了,罗先生的意思很简单,这个女儿是他的掌上明珠,只要康先生帮这个忙,罗先生绝不会亏待您的。”陈科一说完好像生怕康宁拒绝,急急说:“我的意思送到了,康先生请多关照。”说完急急忙忙出了门。
“陈律师……陈律师……”康宁叫了几声,他已经跑得没影了,好像迟走一会康宁会吃了他似的。
这还没完,他刚走,赵妈提着扫把跑进来,“康宁!康宁!”
“赵妈,什么事啊?”
“刚才有人上来给我一个大大的红包,让我把这个东西转交给你。”
赵妈给康宁一个信封,里面**有什么东西。康宁打开一看,里面是把钥匙和一份合同,后面有张纸条:康宁先生笑纳,王奇伟、刘淑芬敬献。
“他们说东西在楼下停车坪十号车位。”
康宁和赵妈跑到停车坪,在十号车位看到一台崭新的法拉利敞蓬跑车。赵妈哇了一声:“好漂亮的车啊。”
康宁拍拍额头:“赵妈,王奇伟和刘淑芬是什么人?”
“王奇伟是鑫诺传媒的老板,刘淑芬是搞金融的,具体哪做事我不清楚,两人是好朋友,他们的两个孩子也是这次被绑架了。”
康宁晃晃钥匙:“怎么送礼送到我这来了?”
赵妈拍拍他手:“康宁啊,你一来我就知道你这孩子人好又有本事,这是你应得的。”
康宁哪里知道,自己突然会收这么礼正是眼前这位又八卦又多嘴的赵妈的功劳。平时在这公司里没多少人待见她这个扫地大妈,只有康宁同她聊天,帮她干活,对康宁的印象是好得不得了。平时就动不动到处说康宁的好话。这次康宁把阮巧儿带回来,她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起来,逢人就说康宁如何了不起,孤身一人深入虎穴从一大帮匪徒里救出了阮巧儿,由于她不知道其中的细节,就开始添油加醋胡乱瞎编。
你别说这赵妈书没读多少,编起故事来还真有一套,别人猜测康宁怎么能进到高诚的窝点的,她就说康宁一来她就看出这孩子气宇不凡,当年肯定在道上混过,肯定是同高诚有过来往,两人要么是关系不错,要么是高诚欠过他人情,所以他出面要人,高诚这就乖乖把阮巧儿放了。
别人再问那为什么其他人不放呢?她就说江湖规矩你不懂吗?康宁只同阮巧儿打过交道,其他人的死活关他什么事?再说高诚是个杀人不睁眼的罪犯,他们本来就靠绑架吃饭的,康宁也不能断了人家财路,能要回一个阮巧儿已经给了大面子了,不信你去要试试看?怎么死你都不知道。而且黑道上的是是非非谁也说不清,康宁当时被几把枪指着头,本来连阮巧儿都不肯给的,康宁毫无畏惧,三下五除二打倒几个人,用气势震住那帮人,高诚终于服软,如果不是康宁念在当年江湖上同他有交情,当时就制服他了……
平日没人听赵妈唠叨,这时人人都围过来听她说话,她还不说个痛快,没的有的反正是乱编,把康宁吹得神乎其神,简直就是在枪林弹雨中喝令三山五岳开道的架式。虽然说得过份了点,但康宁平时同她来往最多大家有目共睹,而且也确实带回了阮巧儿,那伤痕累累的样子大伙也看到了。也就宁可信其有了。
而中国人以讹传讹的速度是最快的,赵妈故事的版本一传到人家嘴里,就变成了康宁是黑道的中坚人物,高诚都不敢不给面子,这不赎金谁付都不行偏要他呢?现在要回阮巧儿那是道理,但不把高诚逮回来那是人情,当年他们之间肯定有场刀光剑影的江湖恩仇录……
而那四个被绑的孩子的父母亲都是这城里有身份的富豪,平时也像阮巧儿一样被惯坏的那种,不然也不会同她混在一起。有钱人除了依赖警方以外,都有自己的消息渠道,警方这边没办法,就从道上打听消息,一打听这些话自然传到他们耳中,一听说丁蕊的公司有个这样的人物只做派单员,感觉八成是退出江湖的高人大隐隐于市啊!
这一次高诚的主要目标是阮程东,其他几个只能说是随带的,也没要高价,一千万人民币这些家庭都付得起,反正平时这些败家子败掉的都不止这个数了,这些孩子都是家里人的心头肉,不然不会惯成那样,现在钱好说,只求平安回听说警方没办法却出了个神秘人物康宁,就个个都找来了。当然也不是没精明人想过可能是谣言,因为康宁看起来毕竟太年青了,不像有那么多经历的人,但康宁将来是唯一还有机会同劫匪打交道的人是不争的事实,退一万步讲,就算他什么本事也没有,在交钱换人能帮忙看着点,也是好事。
只有康宁面对这些飞来横财是哭笑不得,这些东西如果收了,那他可真成了别人说的黑道份子了,他想退回去。一边的赵妈说:“康宁,你怕什么,收就收了吧。反正他们有钱,不吃大户你还打算吃平民百姓吗?你要觉得心里过意不去,就拿点钱出来做善事好了。再说了,你现在也的确是拿命冒险,收点好处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康宁一听也对,想到自己被那帮家伙搞的绑架游戏狠狠耍了一通,还挨了顿揍,这些就当是补偿,这些有钱人都是明白人,江湖中人他们惹不起也不敢惹,谅他们也不敢到处乱说。他笑道:“其他东西还好,可我不会开车啊。”
赵妈拍拍胸口:“大妈教你。”
“你会开车?”
“开什么玩笑,我当年的死鬼老公开了三十年的货车,他有时出不了车都是我帮他出马,你说我会不会?”
“可这是法拉利跑车啊。”
“还不一样,总难不过开大卡车吧。”
“那赵妈我就全仰仗你了。”
“哈哈哈……”赵妈这次伴康宁的洪福当了回明星说客,又得了个大红包,心里也高兴得不得了,两人都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