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薛,最喜欢哪一段历史呢?”
薛嫱不太喜欢他的这种说话口气,没由来的感觉他是挑衅的口气,“对不起啊,颜公子,如果你也对历史感兴趣,荣我该日在谈,今日实在抱歉,我有点不舒服。各位,不好意思,我先上楼休息一下。”不想再在这里会见一帮无关紧要的人,她想找借口脱身。
“这个女儿,被我宠惯了,小宸,你不要计较啊。”薛保林笑着拍了拍他。
“没关系,既然薛累了,我也不便多做打扰。”他礼貌腼腆的笑了笑。
薛嫱不在乎他们谈什么,一年当中近乎有一半的时间,父亲都会接待客人,那些客人,不是商行的伙伴就是一些大老板,在她看来,全都是些野心家,阴谋家。父亲虽然表面上对他们很热心,但也只不过是互相利用罢了,有利用价值的时候,让她称呼他们一声,“叔叔,伯伯,没有利用价值的时候,谁都不会多看谁一眼。虽然她很少过问父亲的事情,但多多少少长在这样的家庭,难免会接触到点尔虞我诈,她也见怪不怪了。她只要记得,她是薛公馆的千金,永远都要高抬着头就够了。
吃晚饭的时候,薛嫱发现,那个颜公子竟然不似刚才,一句话都没有说,她有些纳闷。
“颜兄,招待不周,几个家常小菜,希望不会太寒酸。”薛保林笑着。
“诶,哪里的话,已经很不错了,今日我和小儿上门来打扰,使我们不好意思才对嘛。”颜老爷客气地说,然后转向薛嫱,“薛是薛老弟的独生女,想必薛老弟宝贝的要紧吧。”
“哪里哪里,我还有一个儿子,现在在大洋那头留学呢。”
“哦?薛老板,羡慕啊,有一双这么好的儿女,是你的福气啊!”
薛保林挥挥手,“好什么呀,我就看不惯他们现在这些小青年,喜欢洋玩意,当初我就和我太太说啊,不能让竟儿留什么洋,诶,孩子大啦,拗不过他,只好放他走了。”
“爸爸!”薛嫱忍不住叫他一声,想阻止他说下去。
“你看你看,我们家的这个啊,前些日子还学学堂里的那些女学生去烫什么头发,弄得中不中西不西的。”
薛嫱脸色难看,再也忍不住,“爸爸,我知道我头发弄得不合你的意思,但是你也不用当众这么说我吧。”她扫了一眼在场的人。
“哟,颜兄,你看,发火了。”
这时一阵低低的笑声传到她的耳朵里,她追寻小声的来源,竟是那个颜少爷。心里的火没由来的冒上来,但她尽量克制,“敢问颜少爷笑什么呢?你就这么喜欢看好戏吗?”
颜宸一脸歉意,“对不起,失态了。我只是忍不住……说实话,薛,我和令尊的观点是一样的,并且觉得,你的头发并不好看,也许你自己不觉得,但是盲目的崇洋媚外,是不是不太好呢?”
餐桌顿时一片寂静,薛嫱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一阵青。从没有人当众这么说他,他是什么人?凭什么这么教训她?
“宸儿,你不要没轻没重我让你来是来多话的吗?”颜老爷脸色也不好看,一脸尴尬。
“这话可就错了,爹,我相信向薛这种大方的姑娘,一定不会为我刚才的话而生气的,薛,对不对?”
薛嫱不懂这小子是不是和她杠上了?她勉强让自己扯出一抹笑容,“那是当然。”
她扫了这对父子一眼,父亲一副阿谀奉承的嘴脸,儿子目中无人,自我主义,她告诉自己要人,吃完这顿饭,她和他们就没有瓜葛了。
谁知吃完饭,颜宸忽然拦住她。
“你干什么?”她警惕地看着他。
“我只不过,下星期五的晚上,美罗戏院要唱一出戏,可否请薛赏个脸?”他很绅士地递上戏院的票子。
薛嫱被他弄糊涂了,一会在餐桌上挖苦她,一会又巴结她,而且,看他这架势,是在就准备好了这来那个张票子了,他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不用了,我有课。”她骄傲地一抬头,不管他打什么主意,她都不预备理他。
“薛,绝不会耽误你上课的时间,这出戏是晚上开始,听说美罗戏院从广州请来了著名的戏班子,大家偶强着要去看,要去听呢。你大概没注意到路上的那块广告牌吧,上面那个人就是那个戏班的红人,听说她身段好,声音也好。”
薛嫱愣了愣,“你是说,仁爱路上的那块广告牌?”
颜宸点了点头。
“那好,我去。”她从他手上抽走票子,转身走了几步,再回头,“其实,你不愿意和我打交道的,是不是?”她挑眉。
颜宸愣了愣,然后笑了,“薛多心了。”
薛嫱看了一眼正在厅堂和自己的俄父亲谈的甚欢的那个颜叔叔,对颜宸说,“你大可不必按照你父亲要你做的那套来对我,因为没有用的,我不可能喜欢上你。”
颜宸没想到她会说出这番话,一时竟呆愣在楼梯口。
“但是,下个星期五晚上我还是会去戏院的,纯粹是因为我喜欢看戏,而不是随了你父亲的心愿。”说完她拿着票子跑上了楼梯,留下一脸愕然的颜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的眼里多了一份赞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