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夏洛克的带领下,一行人穿过一片假山来到了花园的最深处。这里有一个人造的小湖,湖畔还种了一棵樱树,粉红色的樱花开的正欢,在微风的带动下,片片飘落。
树下,一个身着白衣的少年,正盘着膝对牛弹琴。
没错,就是对牛弹琴,一头大水牛正在少年身旁安静的吃草。
琴,是上古乐器——铮;曲,是上古名曲——短歌行。配合着悠扬清雅的琴声,少年对旁边的水牛轻声说道:“牛啊牛,武圣人曾曰,凡治重如治寡,分数是也,斗众如斗寡,形名是也。那么所谓的奇正,是否就是说三军受敌而无敌呢?如果真的那样,虚实者,岂不是兵之所知如以石投卵?我理解的对吗?这些疑问谁能帮我解答呢?”
贺山与洛克斯隐约听出这是上古兵法宗师孙子所著的《孙子兵法》,但具体事哪一段,讲的是什么内容就不得而知了。毕竟,古语太过晦涩难懂,许多史学家穷其一生都不能窥其门径。
不过《孙子兵法》在军事学中的至高地位还是不容置疑的,单从已破译的部分来看,这本书无愧于兵法至宝的称号。
看到夏洛克领着一行人走近,白衣少年停止弹琴,坐在原地冲他们微一躬身。
‘真是神仙般的人物!’
‘好俊秀的少年。’
‘这气质,绝对不是普通人能拥有的啊。’
看见林奇白衣飘飘的样子,哈尔三人各自想到。
其实,在汉弗里公爵七十大寿的时候,林奇已经在帝都的贵族圈子里出尽风头。但恰巧当时哈尔三人都因故未能参加那次宴会,所以这第一见到林奇,立刻被他的气质折服。
看林奇搞了这么个开场秀,夏洛克差点笑场。勉强压下笑意后,他介绍道:“林奇啊,这三位是”“我们是汉弗里元帅的老部下,听说老帅蒙难特意赶到帝都,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上忙。”不欲显露自己的真实身份,洛克斯赶紧抢着说道。
林奇面带微笑,微微点头道:“如今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三位前辈还能不远千里赶来相助,如此古道热肠不忘旧情,实是我辈之楷模,在下佩服。”
对于林奇这番半文半白的话,哈尔三人都听得一知半解。但看对方脸上钦佩的表情,估计是在表扬自己,连忙‘嗯嗯’‘啊啊’的答应着。
林奇突然把手**土从,从树根的位置掏出一个坛子。看他那轻松的样子,受仿佛不是伸入土中,而是伸到了豆腐里。
轻轻拍开封口,又变戏法似的拿出四个酒杯,林奇说道:“去年帝都大雪,我取其一坛埋于树下,今日以此无根之水来招待雅客,是再适合不过了。”
头一次被称为‘雅客’,虽然不知道这个词什么意思,但听起来感觉不错。哈尔等人都露出受宠若惊的表情,赶紧接过酒杯。至于夏洛克却心知肚明,这坛子所谓‘无根之水’是林奇刚从井里盛的,估计埋下去还不到半个小时。
樱花瓣片片飘落,与绿地白衣构成一幅绝美的画卷。身为画中人的哈尔、洛克斯和贺山都有点飘飘然迷醉其中。特别是哈尔亲王,平时就喜欢养花弄鸟、附庸风雅的他现在更是被林奇迷的一塌糊涂,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何而来了。
“这个,素闻阁下擅长军事,吾等皆是行伍出身,不知可否请教一二?”幸好还有人记得自己的使命,只是在林奇的‘荼毒’之下,贺山说话也不自觉的吊起了文言文。
林奇双目微闭,似乎在回味这‘雪水’的香甜,过了半晌才缓缓道:“兵者,不祥之器也。小子学浅,岂敢妄受请教二字,只是有些心得说出来大家探讨一下而已。”
林奇这番模样在哈尔等人眼中是道骨仙风,夏洛克却知道这小子八成是忘词了,正在拼命回忆呢。
“对,对,探讨一下而已,不知阁下对地形学有何高见?”生怕唐突了‘高人’,贺山小心翼翼的问道。
地形学对于军人来说是最简单也是最深奥的一门知识,掌握它并不难,难得是如何灵活运用。有时候,地形利用能力也决定了这个将领领兵作战的能力。
轻轻的拨动琴弦,在悦耳的‘叮叮’声中,林奇说到:“地形有通者、挂者、支者、隘者、险者、远者之分。以险者为例,必先居之,即局高阳以待敌。若敌先居之,则引而去之,勿从也。小子以为,夫地形者,兵之助也,料敌制胜,计险轭,远制之方为上兵之道。”
哈尔三人同时点头称是,但实际上根本没人听懂林奇说了些什么。只是皇帝的新衣,虚荣心在作怪,不能表现的一无所知,更不好意思问人家到底什么意思。
“那阁下对行军学又有什么见解呢?简单点说就行了”生怕林奇再抛出一大堆古文,洛克斯提问的时候特别补充道。
与地形学类似,行军学也是最基础又最难掌握的军事学科,确定一个统帅是否优秀的一个重要标准就是看他在带兵行军方面的能力。
可惜,林奇直接屏蔽了洛克斯中将的后半句话,继续用没人能听懂的文言文说道:“行军、相敌之道,必与地势结合,处山、中水、绝泽、背军,好高而恶下,贵阳而贱阴,此皆常识也。而兵未附则罚,民未服则用,都乃大忌。小子愚钝,尚以为行军之事自悟可得,岂能寥寥数言蔽之。”
还是听不懂,但还要装出英雄所见略同的样子,哈尔三人纷纷点着头,生怕被人笑话无知。
看见哈尔亲王还想再问,林奇微微一摆手,站了起来。对于林奇这一举动,夏洛克是知道原因的——总共就背了这么几段古文,再问下去没东西应付了。
慢慢的走到假山旁,林奇召唤出了乞灵剑。当然,这动作又引来一阵赞叹。武器召唤术在加米拉斯大陆从未出现过,这一招除了方便武器携带外,另一好处就是看起来比较酷
“今日与几位前辈相谈甚欢,怎奈小子尚有俗务在身,不能久陪。既言兵事,小子有四字心得送与诸位,望多品评。”说罢,林奇运起冥道,上百只怨灵在空中飞舞,一时间天地都为之变暗。瞄了一眼哈尔三人瞠目结舌的表情,林奇长剑一挥,怨灵立刻飞向假山,并将其层层围住。
大约过了十几秒,当怨灵散去后,原本形状各异的假山变成了四个龙飞凤舞的石质大字——兵行天道。
等哈尔他们回过神来,林奇却早已不见踪影了。
当天傍晚,乔邦三世同时收到了来自哈尔、贺山、洛克斯三人的奏章。奏章的内容当然是关于对林奇的考察结果。
“今观军勤处上士林奇,臣惊其为天人。此人名中不愧有一‘奇’字,交往片刻,臣便深深为其学识、风骨所折服。此子若为我普艾顿所用,底修斯之流根本不足为患!——帝都军团长贺山。”
“臣主持军督处近十年,奇、正、纯、邪各色人等都曾来往阅识。然今日一见林奇,方知世间尚有如此妙人!林奇此人,言行如天马行空不拘一格,才识如浩瀚深海不可斗量,气度如秋月冬雪令人心神为之一爽!臣眼力驽钝不能识其全格,但仅见其冰山一角,便可知此人将成为我普艾顿中流之砥柱、擎天之巨摩。——帝**督处处长洛克斯。”
“臣弟虽久居帝都,但素来不喜外出社交,尽管如此,林奇之盛名仍不绝臣弟之耳。于兽林中屠龙、于演习中奇谋、于寿宴中颠倒众生。种种事迹臣弟皆以为是夸大之谈。但今日一见,方知过往种种言论过谦之至!林奇之才,实属千百年难得一见,陛下若有此人相助,非但无虞疆土之变,收服加米拉斯亦指日可待!——帝**务次长哈尔.普艾顿。”
“现在的人怎么都喜欢用文言文写东西?”费了好大劲才看明白这三篇奏章,乔邦三世嘟嘟囔囔的问道。
“这个男人也有更年期吧”一旁的侍臣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将奏折推到一边,乔邦三世细声叹道:“身为一国之君真是太辛苦了,看,都快六点了我连晚饭都没来得及吃。这三份奏章还是等明天军策会的时候再讨论吧,朕累了”
其实不用等到第二天,当天深夜,包括有病再身的明政公爵等十名军策会成员全部求见乔邦三世陛下。原因只有一个——南河军团第四大队队长牙海率队叛变。祁城落入底修斯之手,赶来支援的南五大队中伏,一万一千名官兵超过八成战死,剩下的或伤或俘逃脱者不过百人。
林奇的预言成为现实,三女河以南地区岌岌可危。
得知噩耗,乔邦三世足足楞了十多分钟。等他回过神来,勉强从牙缝中挤出四个字——快召林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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