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莫离的屋子里待了一个上午,于美人终于走出了屋子。先到盘丝洞去交代了一下后半年的计划,安排了各项琐碎的事宜。这里弄弄那里弄弄的,时间一下子就过去了大半。
夜幕缓缓降临,于美人吃过了晚饭,就向着南竹亭走去。
冬季的寒风总是让人感到无比的萧瑟而刺骨,吹得于美人脸上生疼。即使如此疼痛,于美人依旧想要前行,或许她在找一个能让自己坚定的理由。
浅浅的月光投在茅草亭上,也投在那一个风华绝代却清冷孤寂的背影。
于美人自下午大哭过后也想了许多,此刻面对华妖,她的心绪也淡然轻松了不少,也更能客观而冷静的评价这个男人了吧。
也许,华妖就是这样的一个男子,只要给你一个背影,就让于美人不自觉的想要靠近,想要一探究竟,似乎他也有很多的秘密与无法诉说的苦衷吧。
只是,那个能够走近他的女子,终究不会是自己吧。自己不是也亲眼看见他对如烟的眼神了?那种自然而然亲昵的宠溺与包容,是自己所没有见过的。原来,华妖也不完全是冰冷而无情无欲的,只是没有碰到对的人吧。
真是,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支花呀!
于美人淡然的注视着华妖那清冷如仙的背影,竟有些迈不动脚步了。好想时间就停在这一秒,他不转身,她也不开口。面对华妖,自己也终究是是畏缩了的。
“夫人。”华妖白衣如仙,淡漠的声音带着疏离。淡淡的唇色,显示了主人的寡薄。
于美人顿时回了神,微微垂下眼睑掩饰着自己那一刻的失神。再次抬头时亦是面色如常的了。
“莫离的伤还未大好,以后请华妖公子要多加照顾才是。”于美人微微的浅笑,淡淡的语气完全的公式化的就事论事。
华妖看着如此的于美人瞬间怔愣了下,她不是应该带着狡猾的小心思,有时滑稽可笑,有时却又坚强果敢?突然发现自己很不喜欢这样温和有礼的于美人。
“夫人此话何意?”华妖下意识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但又一时理不清头绪。
“本夫人明日将会离开盘丝洞一段时间,半年之后便回。”于美人脸色不变的陈述,语调依旧淡淡的,没有任何的情绪浮动。
华妖依旧清冷的面色,只是此刻被沾上尘土的衣角他却浑然未觉。只是,当下的于美人与华妖都过于专注而未曾发现而已。华妖一个如此有洁癖的人,又如何会如此粗心大意?
“华妖定会相随。”华妖淡漠的语气却带着一丝不同寻常的坚定。
于美人瞥了华妖一眼便转过身,隐入了黑夜之中:“华妖公子,本夫人告知你此时并非是想逼迫你随身保护。并且,本夫人对你的承诺也定会遵守,不会跑了的。你,可以放心。或宅本夫人可以现在就完成你需要我做的事。”
“华妖绝无此意。夫人多虑了。”华妖冰冷的声音此刻蒙上了一层冰霜,比这寒风还冻人。
于美人故意无视着他话里的冰霜:“那就多谢华妖公子的好意了。华妖公子的师妹在府里还须要华妖公子照顾,况且此次是本夫人的私事,所以不便有人跟随。”未免华妖乱想,于美人还是委婉的透露了点信息。
华妖身子依旧清绝挺拔,只是微微低下头似乎在思考于美人的话语。不多时,华妖就对着于美人微微拱手道:“夫人。既然如此,华妖定当遵从。”
于美人身子一顿,轻点头后便缓缓离去。而华妖却丝毫未动,身姿挺拔的站着月华下,脸上却是一片清冷之意。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于美人停下了脚步,最终还是问出了口:“华妖公子,你不关心本夫人这几天去了哪儿吗?还有,莫离为何受伤?”其实,于美人想问的是,为什么你没有出去找我。
华妖身子微微一顿,但是脸色却依旧冷然:“夫人的私事,华妖不便过问。”
于美人看着华妖的侧脸,高挺的鼻梁,浅肉色的薄唇,俊逸而傲然。她一瞬间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点点头。
“华妖公子,夜凉如水,早些回去歇息吧。”于美人临走前还是不放心华妖,终于是忍不住的再提醒了一番。
“多谢夫人。华妖心领。”淡漠的语气显示着华妖此刻的傲然。显然,华妖不准备和自己同行了。
于是,她大步离开且不曾回头。只有于美人自己知道,那看似是潇洒的身影,自己嘴揭着的却是一抹苦涩的笑容。华妖就是如此的傲气孤绝,有答案了不是吗?于美人虽然是一定要离开的,只是也想借着此番对话试探下华妖。自己已经给了他机会了,是他不愿意透露一丝一毫的心思,而且还急着和自己划清界限。那么自己也就真的是无从帮他了。
罢了,罢了,就这样吧。他始终太复杂,一年之后他们也将是陌路而行,何必想的太多,也仅是徒增烦恼。那么等待与远离便是自己现在唯一可以做的事。顺其自然…。一切便会安好。也许,他们此后真的会是无关风月了吧…。,这样,也好。莫离,美美施该相信你的吧。
于美人问华妖为何不去找她,其实,华妖是有出去找过的。只是,如烟的突然出现使得华妖白天都没有机会外出,一方面忙着给如烟治疗,另一方面打点着盘丝洞的日常事务。只有夜晚才有探查的时间。原本,若是于美人再不出现,华妖便会动用自己的暗卫了,只是幸好,于美人毫发无伤的回来了。这些,华妖不会说,因此,于美人也就无从得知了。
华妖的身影一直在月辉下站着,风骨傲然,冷冽的寒风在耳际呼啸而过,可他却浑然未觉。自己想要的不正是如此吗?于美人的渐渐疏离,是对他们日后关系的确立,也是为自己截断了后路。既然,注定会伤人心腑,那么一开始便不应有其他的情愫。可是,为何明明早已下定了决心,但看到于美人那张淡然的面孔,自己又想要不顾一切的挽回?
可他也清楚的知道自己责任,他比任何人都明白自己要的是什么,自己的使命又是什么,而于美人也仅仅只是一个拦路的意外而已。是的,她仅仅只是一个意外,一个无足轻重的人而已…。华妖双手紧握着垂在身侧,脸上一片淡然却复杂。
第二天清晨,天还蒙蒙亮的时候,于美人就早早的起了床收拾了包袱。因为怕看见莫离会动摇自己离开的决心,所以于美人打算早点离去。
吱呀一声,于美人打开了自己的房门。一抬头,是莫离!
玄色的袈裟在寒风中被吹得哗哗作响,那张原本可爱的小脸也因为过低的气温而被冻得通红通红的。但是,那圆圆的大眼还是一瞬不瞬的盯着于美人的房间,不曾离开过一刻。莫离看见于美人了后,就缓缓的从寒风中走来,一步又一步,脚步坚定,神色却十分的轻松,浅浅的笑意荡漾在眸底,清澈而深邃。
于美人愣愣的看着莫离的身影,眼泪就不自觉的划过脸颊。
他懂她!在这个异世之中!于美人脑中顿时闪过这一念头。
还有谁会如此守候一个人,不计风雨不问缘由,甚至不知道等的那个人是否会出现?
可莫离会!虽然于美人此时并不知晓。但他早已等的太长,太长了。终于,于美人没让他失望,他一直相信着,自己的美美会出现的。这,便是执念!
于美人此刻心中有一种怪异的感觉,似乎自己眼前的不再是一个孩子,而是一个有担当的男人般,其实,默默守护自己的人一直是他吧…只是自己一直不敢正视而已。看着莫离一步一步的靠近自己,于美人甚至觉得,莫离已经走得太久了,可始终却是一个人,一排脚印,如此的孤独却坚定。
于美人觉得自己的想法很荒诞,可是自己的脚步却像是不受控制般的,也缓缓的走向了莫离。
莫离看见于美人朝着自己走来,心脏便不由自主的跳漏了节拍,美美…。
“莫莫,你好傻。”于美人赶紧用自己的衣服裹紧了那小小的身子,声音也带着哽咽。
“美美,我不傻。看,莫莫还是等到你了。所以,我不傻。”莫离抬起冻得冰凉的小手,轻柔的擦去了于美人脸上的泪水,仔细到一丝不苟。
于美人突然觉得自己似乎是抓住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那是一种甚至比自己的生命还重要的东西!很奇怪的感觉,似乎是一种虚幻的感觉但却很真实的存在于自己的脑海。
“美美,莫莫送你出门。”莫离而清越的声音响起在于美人的耳爆带着一丝不舍。
于美人点点头,牵着莫离的小手走出了盘丝洞的门。
只是,她一直没有发现在自己身后,门边的一个黑暗的角落里一直站着一个清冷而傲然的身影,神色淡漠却白衣飘飘,犹如谪仙,眼神清冽但一直注视的只有一人而已。
只是,那个白衣身影现在还不明白,一次的错过也许便是天涯相隔,再也无法追回。而今过后,华妖和于美人剩下的也只能是各取所需的相助之义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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