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上那一黑一白两道身影，陶夭跪地叩首：“奴才陶夭参见皇上，参见贤王。”
轩辕北直接从他身边走过，贤王澈则道了句平身，让他到门口候着，自己随着皇帝去了。
陶夭便立在门口候着。
“皇兄怎么想起来阅书了？”深处传来男子清澈的嗓音，说话的人是贤王澈。
“一时兴起。”
贤王嗤笑：“江湖百晓生、广闻先生的《烟波风雨行》，不过是多年前的版本了，皇兄是对江湖上的事情感兴趣了？”
“息红月入宫前，算是江湖中人吧。”
“原来是为了皇后……可是皇兄和皇后已经四年了啊……”
“是有四年了，朕自以为已经对她很了解。”
“皇兄何出此言？”
“人如果从太高的地方掉下来，往往都痛苦欲绝，丑态必现。”轩辕北说道：“可是息红月就像天上的月亮那么脯她掉下来，虽然伤心痛苦，却无丑态。”
陶夭愣在门口。
“皇兄近来对皇后颇为亲近，难道是想看她再摔一次？”
贤王这次没笑了，轻笑出来的是另外一人，几不可闻，却十分清晰。
这声笑让陶夭心里寒透了，从头到脚打着寒战，忘了皇帝与贤王何时离去，自己又如何恭送的，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看见皇后从隐蔽的角落里走出。
“你现在明白了？”幽幽说起，声音里听不出一丝起伏，陶夭顺着望去，见她大半张脸隐藏在阴影中，只有淡薄的唇映在从阁顶打下的光束里，轻轻抿着，一点血色也无。
两人在阁中站了良久，陶夭张了张嘴，见皇后行至近前，扯开了他的手。
“娘娘！”陶夭大惊，皇后已侧身而过，他回首只看见她滞留的背影，光束明灭，空气里的尘埃清晰可见。
“明白了么？”她只这样问，陶夭敛下眸，道了句明白。
……
皇上彻夜留宿凤栖宫，皇后有孕的消息一夜间传遍后宫，太后乐见其成，紫幽暗里哭的死去活来，也急坏了宁妃的爹。
第二日早朝过后，宁如海跪于御书房外求见，却意外地被轩辕北拒之门外。次日刑部尚书的报奏呈上，称宁妃谋害皇嗣并无确凿证据。
轩辕北冷笑一声，带出一人，却是宁妃宫中的宫婢。默婢一口咬定自己受宁妃指示下红花谋害紫美人，并拿出宁妃用来收买她的首饰。轩辕北趁机治了刑部尚书一个办事不利之罪，降了他的职，并提了原刑部侍郎柳炎为新任刑部尚书。
柳炎上任，首先将默婢收押，严刑拷打，期间宁如海率一众朝臣请求面圣，轩辕北一直避而不见。几日后柳炎呈上奏报，宁如海昏倒在御书房外，轩辕北闻言，即刻派去圣旨补品前去宰相府安抚慰问。宁如海以身体不适之由，令长子在朝上替其肯请高老还乡，轩辕北准奏，赏良田千亩、黄金万两。
宁如海卸任，同时柳炎调查宁妃谋害皇嗣一事也峰回路转。那名宫婢突改口供，称自己与公宫中太监对食，被宁妃苛责，调去扫院，因此怀恨在心。一日得知宁秀儿要送果酱与紫美人，巧在与自己对食的那位太监在太医院执事，偷得了藏红花，她假托月事不调问他要了许多，混在果酱，意图想嫁祸宁妃。至于那些首饰，本是宁妃赏给别人的，被她偷来藏在地砖下，想伺机托人带出宫去变卖。
事情到了这里，便要告一段落。轩辕北下令将那名宫女和对食太监杖毙，宁妃有督导不严之过，本应降级，轩辕北念在其父社稷有功，宁妃又怀有身孕，蒙冤在刑部多有委屈，只罚了她两月的用度。
而从紫幽落胎到宁妃回宫受罚，这期间不过十天的功夫，轩辕北自削了息封贤的兵权后，随着权倾朝野的左宰相告老还乡，军政大权，终究全数归到他一人手中。
……
轩辕北走进凤栖宫，一路脚步如风，进殿看见红月正站在烛台爆正用手拨弄着跳跃的烛火。
“皇后在做什么？”上前拉开那一只柔胰，放与自己掌心：“会烫到的。”
“臣妾只是觉得这火很好玩。”呵呵轻笑了两声，说话间已抽回自己的手，在帝王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把扣上那火苗，随即离开。火苗瞬间熄灭，她的掌心微烫，却全无半点灼伤。
将手心对着轩辕北，红月笑的很好看，寝殿内因为少了一支烛火而略微昏暗，透过的窗，满天月华锈倾泻入殿，洒在她一侧的脸颊上。她的容颜一半明媚、一半阴郁。
“看，一点都没伤到。”左右轻晃了两下，被轩辕北伸手抓住。
“下次别这样玩了。”说着边牵到榻边坐下，红月嗯了一声靠在他肩上，感到被牵着手腕处有一圈微凉。
“这个……”一串猫眼大的珍珠套在如玉的腕上，莹白无暇自不必说，难得的是所有的珠子都是同样的大小，圆润饱满，挑不出一点瑕疵，映着烛火散发着柔和的光泽。
“梁若敬贡来的珍珠，朕一看就觉得应该拿给皇后。”将珠子正了正，见果然十分合适，扯开一个笑意，问：“喜欢么？”
红月点头，眸光映着珍珠反射的柔光轻颤：“喜欢。”
“怎么没见你常挂在颈间的那只玉环？”
“链子坏了。”瞄了他一眼，猜不透这男人是有心还是无意，又道：“带了这些年也该坏了。”
轩辕北嗯了一声，“朕还在贡品里见了一只宝石项圈，明个儿拿给皇后。”
红月道了谢，轩辕北无故赏赐东西是很奇怪，但面上还是做出欣喜的样子。
“朕明日要与梁若使臣办一场马球赛，双方派家臣比试一次，也算是难得的盛况，你也来看个热闹？”
红月一边把玩着腕上的珠子，道了声好。
轩辕北面露满意之色，拉着她在榻温存了一阵，因着红月怀有身孕而草草了事，神清气爽地出了凤栖宫。
红月趴在凤榻上，帐顶的景色依旧秀丽，鸳鸯交颈、接天莲叶，她看了一会，几乎无意识地去摸颈间，只是那里空空如也。
轩辕北，你既知我如明月高悬，想要攀折，可做好了粉身碎骨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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