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对儿嘴唇,微微地贴着,像是一颗心紧紧地相拥着另一颗心。南宫鹤闭起了双眼,细长的睫毛伸展开来,显得更加美丽动人了。赵胜脸上那欣喜的笑容也渐渐淡去,剩下的是一种平静生活中的美,一种从容的享受。
涓涓的细流,从对方的唇间溢出,慢慢地流进了自己的嘴中,浸润着的属于你我的心田。但愿这一刻,就是天长地久;但愿这一刻,世界就此冻结;但愿从今以后,你我就此永不分离;但愿从今以后,你会陪我走到时间的尽头……
赵胜让那股清香的温水,缓缓地流过喉咙,慢慢地流入全身,静静地躺在肚中。而这股清水儿,就像是新生的生命,带给了赵胜以无限的生命力。
蜡烛慢慢地燃烧着,烛泪顺着烛身流下,却刻下了永恒的印记。
南宫鹤慢慢地移开双唇,赵胜仍旧陶醉其中,睁着眼睛,瞧着南宫鹤。南宫鹤又呷了一口茶……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分。
三盏茶。
四盏茶。
五盏茶。
……
直到第七盏茶,赵胜才摸着自己的肚子,说道:“鹤姐姐,我……我看我……实在是喝不下去了……”南宫鹤此时已经又呷了一口茶,含在口中,还待去喂他,可听他这么一说,羞得立马红到了耳根子,又将那口茶咽了下去。
赵胜肚子是被撑得胀了,可是心中却是甜蜜无比,笑眯眯地瞧着南宫鹤。南宫鹤见他脸色红润,伤情好转,心中大是高兴,便也笑眯眯地瞧着他。两人就这般对视了许久。这次是过了一盏茶的时分,忽然听见外边传进来一阵阵的哭声,震天动地的,甚是恸人心弦。
赵胜疑道:“外……外边出了什么事情?怎么有这么多人一起哭泣呢?”南宫鹤道:“那是苗族的习俗。”赵胜道:“习……习俗?”说着就咳嗽了几声。南宫鹤急道:“哎哟,你别说话了,还是躺着休息,我就讲给你听。”
赵胜躺下后,南宫鹤讲述道:“这是苗族的结婚仪式。大概从结婚前的一个月开始,村子中的姑娘就开始哭嫁了,同村中的那些未婚姑娘们,每晚就会聚在一起陪哭呢。其实呢,她们是在唱哭嫁歌。正所谓是:‘娘听后园鸟雀惊,要听房中女儿声;我娘当门苦葛藤,手攀苦葛诉苦情;我娘苦情苦过了,女儿苦情才起根……’”顿了顿又道:“这是我小时候听别人唱的。对了,今天我听人家讲,这日就是蓝姐姐婚前的第三天——蓝姐姐就是陈师兄的未婚妻子。对了,今天有好多男方那一派的人,送来了许多肉酒聘礼。”
赵胜皱着眉头,道:“鹤姐姐,我是住在陈师兄未婚妻子的家……家里,这样不太好吧?”南宫鹤莞尔一笑,道:“没事的,蓝姐姐家里面受过燕不追燕师叔的恩情,并不是完全因为蓝姐姐是陈师兄的未婚妻子,才收留你的。”赵胜舒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南宫鹤又道:“对了,后天就是‘插花日’了,蓝家寨子可就有的热闹啦!”当下又将“插花日”解释给了赵胜听。
原来这插花日也是苗族亘古相传的婚礼习俗。插花日就是结婚正日的前一天。这一日,男方必须派出一支迎亲队伍,队伍人数须是七到十一之间的单数。这一列迎亲队伍中,还要包括一班吹鼓手。迎亲队伍到得女方家寨门外,便要鸣放鞭炮,但女方却将寨门紧闭,直至男方派人送出红包,又献上一大堆的娶亲客套言语,这才得以进门。
而这一众迎亲客人们,到了寨中饮酒,必然要被灌得大醉。而女方的姑娘们便借着劝酒、装饭之际,伺机向迎亲客人脸上抹锅底黑,这就叫做“打粑”。或者又用豆渣、荨麻叶对迎亲客人围攻,打得迎亲客人遍体都是豆渣,又或是被荨麻叶蛰得火热疼辣,这便是“打亲”、“打发”了,意为“越打越亲、越打越发”。
而这一“打”,便要等待那女方长辈中的老年人出来制止,方才停息。到了夜晚,男女青年就开始对唱山歌,这一唱,就能一直唱到天亮。
南宫鹤讲到此处,突然向赵胜道:“那天晚上,你也可以去唱啊!说不定就能遇到一个漂亮的苗族小姑娘。”赵胜搔了搔耳朵,想到了那日自己在街上盯着人家苗族姑娘一直看着,还不住地夸她们长得清秀美丽,惹得南宫鹤吃醋生气,此时便道:“鹤姐姐,我不会去的。”赵胜毕竟不善口舌,又无此方面的经验,只是如实说了这一句。但是南宫鹤也不是那种需要甜言蜜语来讨好的女人,听了这句实话,心中已大为受用。
第二日清晨,燕不追便来到了赵胜的房中。赵胜见他到来,便要下床迎接他去。可他却一个箭步奔至赵胜身畔,伸手一搭,按住了他的脉搏,笑道:“你我之间何必如此多礼?”接着脸色一沉,细细把脉。
赵胜见他作深思之状,也不出声打扰。南宫鹤在一旁瞧着,知他是在查看赵胜伤情,此刻心中只盼他待会会说一句:“赵胜已经痊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