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玉陵容吃过早饭以后正出了门想到院子里走赚院外却隐隐地传来了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他听得出来是侍卫们的动作。可是如此急促,犹如鼓点一般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却没来由地叫他的心头一阵心悸。
只是那么一会迟疑,一大群侍卫已经到了眼前,二话不说拧起他的手臂摁到身后。随后一条细绳就勒在了他被拧得发疼的手腕上,完全限制住了他双臂的活动。一切动作迅捷至极,玉陵容甚至还来不及想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他抬了抬眼,看到眼前一群表情冷酷刀剑铮亮的侍卫,惊疑地低声开口:“这是……”
然而只是说了两个字,腰上就狠狠地挨了一下。
玉陵容疼得脑袋发黑,这回真的是连话都说不出来了。押着他的人一左一右地扯着他的手臂将他向外扯,由于他们实在走得太快,加上玉陵容腰上火辣辣的痛感,他根本就跟不上那群人的步伐,脚下磕磕绊绊好几次,几乎是一路被拖进了前院里。然后他就被扭着跪在了前院中央的青石板上。那些个只知道忠君的侍卫们可丝毫不懂得什么叫怜香惜玉,他被摁倒得时候,膝盖重重地撞在了冷硬的地板上,又是一阵钻心彻骨的疼。
可是直到如今,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胆子可大了,居然连宫里的东西都敢偷。”尖细的声音在身前响起,令人一阵阵地不舒服。
呆愣了一下玉陵容才反应过来眼前这位坐在太师椅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的,就是第一天来时远远见过一次的安公公,如果没记错,他应当是羲和殿的总管。可是,什么偷东西?
安公公装模作样地品了口茶,眼睛眯成一条缝盯着跪在地上的少年,那令人难捱的尖细声音又响了起来:“我劝你趁早认了吧,免得浪费时间。”
玉陵容又是一愣,道:“公公说的,我不明白。”
安公公脸色一凛,怒喝道:“放肆!在这宫闱之中,谁准你‘我我我’地说话。还没当上主子呢,居然就敢不自称‘奴才’。来呀,掌嘴!”
玉陵容生性柔善,根本不知这宫闱险恶。但是到了这时,他也看明白了这安公公显然适意与他为难。只是却不明白,他何曾招三这位安公公,要处心积虑地给他难堪?
脸上被结结实实地抽了两个耳光,玉陵容自小锦衣玉食,便是在蓝如意处,也只是被抽了几鞭子,皮肉之痛而已,又何时受过这般苦楚。那些人是卯足了劲地真打,脸颊立刻高高肿起,嘴角也被打破,沁出了几星血丝。
幸好只是掌掴了两下就住了手。
安公公冷冷地瞧着他,又问道:“怎么样?你认是不认?”
连罪名是什么都不知道,叫他如何能认?玉陵容张了张嘴,不防间扯动了脸上的伤处,顿时又痛得说不出话来,只是咬着唇沉默不语。
旁边一个侍卫跑来,把手里的东西呈上去:“这是从玉侍人的屋子里搜出来的,已经验证,就是阮妃娘娘的鸳鸯配。”
安公公亮了亮手里的翡翠玉佩,问道:“玉侍人?你还有什么话说?”
即使再愚钝,玉陵容也彻底明白了。这就使陷,裸的构陷。诬赖他偷了阮妃娘娘的配饰,东西又在他的房间里找出,当真是证据确凿。
“我……奴、奴才全不知情,请公公明查。”咬紧了牙,无论如何,不能认罪也就是了。玉陵容的眼底里翻出几抹绝望之色,他很明白,此刻认罪与否,根本无关紧要。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可是……七哥……他进宫来想要做的事情还没有做,他不想死,也不能死在这。
站在一旁的一名小太监突然开口说道:“公公,还有一位慕侍人,是和玉侍人同屋的呢。”
玉陵容心头一惊,便已听安公公说道:“对,慕侍人也有嫌疑。既然玉侍人不肯认,那么相必是慕侍人知道些什么了吧?来呀,请慕侍人。”
玉陵容脸色一白,瞥见安公公的眼里闪出算计一般的光。
“等等。”玉陵容咬紧下唇,终于开口,“这事与慕子衿无关,偷佩藏佩都是我一个人的事情。”说完以后握紧了拳头,任尖锐的指甲刺透掌心的肌肤,阵阵。
安公公满意地笑了笑,接着问道:“那就全招了吧,娘娘的珍珠耳坠,藏到哪里去了?”
原来还不止一条罪名,玉陵容咬着下唇,这种子虚乌有强加他身上的罪名,既不能争辩,也无从争辩。只是,这个问题若答不上来,怕是就不能善了了,免不得要吃苦头。正在想着如何说辞才好,安公公已经沉下了一张脸,喝道:“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是不会招了。给我打!”
根本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给他——分明只是借机整治而已。
嘴已经被堵住,玉陵容挣扎了两下,还是被人摁到了刑凳上。本来缚在身后的双手也被解开来,只是很快地双手又被拉开来,全身呈十字形地被绑到了椅子上,想是为了防止他受痛挣扎。
四指宽的板子抡了起来,落下的时候很沉、却很快,撕裂开空气的声音让玉陵容本能地打了个寒战,肩膀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这样单薄而无力的姿态却不能换回来一丝怜惜,板子打在身上的时候,比预想中的还要疼痛。“啊——”模糊的,猝不及防的痛呼生就这样响起,却很快被堵死在唇齿之间。
安受刑的少年早就已经承受不住地低低哭泣起来,眼泪四溢,身下的衣服浸染了鲜红的血液,每一板子打下去,都会有血星飞溅起来。原以为可以习惯这样的疼痛,但到了最后才明白疼痛只会不断地叠加,再叠加。公公并没有交代打多少,所以板子“趴趴趴”地打在身上,这种不知尽头无休无止的煎熬更加令人难耐。
意识开始变得不清楚,隐隐约约听见有人说“问清楚”、“处置”之类的话,但是听不真切了。眼前的黑暗逐渐加深,蔓延了整个视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