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长身玉立,黑衣如墨,高大挺拔,显得房梁都足足矮了几分,他的面孔的轮廓,如鬼斧神工般的雕刻,大气朗毅,简直可以与月华争辉,虽然,五官还尚辨不明晰。
那人缓缓走近,步履沉稳,他的面庞清秀似少年,却眉宇深沉,眼角微微向内勾,线条凌厉,黑色的瞳仁因单眼皮被遮住少许,更显得坚毅冷峻,鼻子秀挺,带着一丝疏离,而嘴唇和唇角的微勾,又沾染了一丝猎手的诡诈。
秦蔓的喉咙一滚,嘟噜一声,咽了口口水。
不是因为饿的。
宫里的其他人可没有秦蔓这么好的兴致,他们似大为忌惮那人,不敢乱瞟,个个跪在地上,噤若寒蝉。
那人直直走到公主面前,公主对他行礼,唤了一声:“晏王。”
公主的脸敷着厚厚的脂粉,辨不出真实的模样,头也被那繁复的黄金头饰压得几乎抬不起来,她的夫君——大周六皇子宇文珩,饶有兴致地对她上下打量,端详一番,末了说了一句总结:“这头上好大阵仗,就是藏上些刀兵暗器,也未必看得出来。”
灵珊公主皱了皱眉,忍住,不动声色。
宇文珩转头,轻描淡写对着掌事姑姑吩咐道:“把她身上的衣服首饰都除净了,找个毯子裹了,再往本王的寝宫里送。”
头上的步摇丁零当啷乱地响一气,公主又羞又恨,脸色煞白,血气上涌几乎站都站不稳。
“公主和她手下这帮人,一看就很保守死性,一根筋,脱光了抬去被人抬去寝宫,啧啧,公主肯定觉得是奇耻大辱,这王爷长得虽然帅,随便起来也好禽兽啊,公主刚刚也算救了自己的命”,秦蔓决定想个办法,帮她一把。
“殿下,请问您小时候吃过糖吗?”秦蔓站出来,有样学样的行礼。
宇文珩一惊,转过身找到声音的出处,他有些不解,好奇却占了上风:“当然吃过。”
“那您觉得带糖纸的糖还吃,还是不带糖纸的糖好吃?”
宇文珩略加思索,认真的样子很老干部:“好像是带糖纸的。”
“殿下,您知道为什么吗?”秦蔓偷眼看着宇文珩的脸色:“都是因为要剥糖纸啦,正是拨糖纸过程中的期待和,才赋予了那块糖更多的美味啊。”
宇文珩嘴角一勾,气质骤变,他嘴角两侧有两枚小小的括号,笑起来坏坏的,又有些邪魅,他听懂了。
这公主把礼仪的条条框框看得那么重要,倒是这晏王看着生机勃勃,食色性也。
秦蔓那些猥琐的单身狗师兄们,最喜欢说什么“坦诚相见不如琵琶遮面”,这从男女之事寻找更多的乐趣是男人的本性,你这个王爷,也不例外。
秦蔓正沉浸在一种“用现代人的智商碾压你们”的得意感中,却看见宇文珩用眼风扫了扫至少华服层层叠叠,光裙裾就有好几层的公主,故意露出一副很为难的神情:
“可是我不喜欢不好剥的糖纸。”
他说完这话转身就赚不留一丝云彩。
公主这才一下子颓然跌坐在地,泪水夺眶而出:“我好歹也是大虞的公主…乡野夫妻尚且穿衣而矛他竟然要我…。”
梨花带雨,弱不禁风,全然不带刚才“唾面自干”的霸气。
突然一群人齐刷刷,求救似的瞅向秦蔓,包括刚才那位要“杖毙”自己的老姑姑。
秦蔓心里嘀咕着:公主啊公主,你救了我的命,我刚才也帮你说话了,这王爷明明是铁了心要恶心你,我能有什么办法呢。
怎么帮?总不能说我替你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