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追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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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下室里阴暗潮湿,除了覆上一层尘土,什么都没有变。那些精密的仪表,大大小小的容器,数百种化学试剂,在屋子里摆得到处都是。屋子的角落里,有一张上下层的铁床,那是原来林格与阿宾睡觉的地方。

  这里没有家的感觉。没有美好的记忆便没有留恋,如果可以,阿宾永远都不想再回到这里。

  他开始缓慢地脱下身上又脏又臭的衣服,露出青筋盘虬的身体,这让他看起来很像一只豹子。他打开水笼头,用冰冷的水冲洗着自己的身体,洗去泥垢后,他的身体上露出一道一道大大小小的疤痕。那些疤痕有些是林格用鞭子抽打出来的,有些是实验时溅在身上的化学试剂腐蚀的,还有一些是阿宾与垃圾堆中那些野狗撕咬争夺食物时留下的。

  冲洗完之后,他从床下的破箱子里找到几件林格的旧衣服,套在身上虽然有点小,但至少很干净。在桌子旁边的废药剂盒里,他还发现有几百块钱和一把剃刀,他用剃刀修理了一下头发,然后把这些东西一股脑塞进一个黑提包。

  做完这一切,阿宾站在墙上的那幅全国地图面前,用眼睛搜寻着一个名字,最后,在沿海的一角,他找到了D镇。

  牤牛死后的样子奇丑无比,很象一只褪了毛的野猪。在他的尸体上,阿宾发现了那只黑色狼头,并在他的口袋里找到了一张从D镇到S城的火车票,那上面的日期是三天前。

  阿宾用野兽一样凶残的眼神盯着火车票,D镇,虽然他从未听说过,但现在他决定要去那里一趟。

  ※※※

  离开鹰皇娱乐城,萧承径直回了公寓,他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一觉醒来,夜已西沉,他走进姐姐的房间,想再仔细查看一下姐姐的遗物。打开卧室的水晶灯,房间里显得莫名的凄凉,他发现一枚灯珠掉在床上,也许是昨天夜里自己碰掉的。那灯珠上带有一小块透明胶带,可太不起眼了,他并没有注意到。

  姐姐留下的遗物没有提供更多的线索,这里显然被重新整理过,萧承想,也许是姐姐不想让自己知道更多她的过去。

  第二天一早,萧承到小区管理处联系了一家中介公司,他决定把房子卖掉,把自己的电话号码和房间钥匙留在中介之后,他准备暂时先回S城。

  公寓门口正好停着一量蓝色条纹的出租车,设计者给它命名蓝色风情,A市所有的出租车都被要求喷绘成这种颜色,这也是一个城市的颜色。他上了车,叫司机把车开到火车站。

  在去火车站的路上,萧承接到钱三胖发过来的短信,只有简单的二个字,“快走。”他看完之后他便把信息删掉了。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树木,他想着下一步该怎么做,过了一会儿,他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他转过头来对出租车司机说道,“这条路并不通向火车站,你好象走错路了。”

  司机转过头来,呲着两枚焦黄的大板牙说道,“对不起,先生,不是我的路错了,而是你走错了路,你根本不该去见那死胖子的。”说完,他轻轻按下方向盘旁边的一个红色按钮,还没等萧承反应过来,车的后座上猛地弹起两片卡黄,一下子把他死死地卡在坐椅上。

  他象征性的扭动了一下身体,毫无用处,自己根本逃不脱。与其歇斯底里地挣扎,还不如静观其变。他对司机微笑了一下道,“警局的陈彬队长是我的朋友,如果你有什么事儿解决不了的话,我想,他应该能帮上忙的。”

  大黄牙咧嘴笑了笑,说道“没错,我正是带你去见你的老朋友。”萧承不觉心头一凉,事情看来真的有些不对。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人为狂风,我为飞絮,他轻轻闭上了眼睛。

  车子很快驶上了一条极偏僻的小路,在一个小路口有两个骑着摩托车的年轻人等在那里。车子停了下来,那两个年轻人打开卡黄把萧承拉下车,不容分说,先照着他的肚子便是两拳。萧承觉得自己的的胃立刻痉挛起来,整个人倒在了地上,那两个年轻人取出绳子把他捆了个结实,又用一块黑布套住他的头,把他扔进汽车的后备箱中。

  萧承接着听到摩托车开走的声音,汽车重新发动引擎,一路七转八弯地颠簸着向前驶去。萧承很快便在黑暗中解开了捆着自己的绳子,他在马戏团学过的脱逃术在这里派上了用场。在那段时间,萧承学会了各种绳子打结,和脱结的方法,学会如何改变身体的形状,学会水中脱逃,火中脱逃,和束缚中逃脱的许多方法。

  刚才的卡黄根本难不住他,他只是想等一下,傀儡刚刚登场,戏未落幕,总要见一见背后的操纵者。

  可现在,事情比想象中的更严重,萧承不想再冒险。他解开绳子之后,在狭小的空间中摸索着,很快,他找到了一根尖头铁棍。这帮混蛋,总会在车里带上一些类似的东西。

  路很颠簸,刚才那家伙的两拳头真够他受的,现在胃还在隐隐作痛。这两个混蛋,一定是经过专业的训练,这一套流程他们做得可真熟练。车子一路上颠簸个不停,他用那块布把头包住,尽量保持平衡,不让自己在离开这里之前就被撞晕了。

  车子终于停了下来,接着他听到有人交谈了几句,然后车子又继续向前开去。萧承判断车子已经进了某个特殊的区域,需要入门验证身份,目的地大概就要到了。

  果然,车子又行驶了几分钟,便停了下来,接着车子熄火,有人从车上下来,向后备箱走了过来。萧承紧紧握住那根铁棍,一定要快,他在心里对自己说。

  萧承听到“卡崩”一声,接着眼前露出了一道光亮。他毫不犹豫地用后背使劲顶开后备箱,箱盖猛地弹了起来,他听到一声惨叫。

  萧承一个滚身从车子中跳了出来,对方只有两个人,一个人捂着下巴,血从手缝里在向外流,正是那大黄牙。另一个是半路上来的一个年轻人,萧承不等他动作,早一铁棍打在他的头上,那年轻人应声倒地。萧承快速地观察了一下地形,发现开车闯出去根本不可能,那大铁门就是悍马也撞不动。

  他向最近的那面围墙跑去。

  大黄牙手里捏着被撞掉的门牙,在后面一边追一边杀猪般大叫抓人,院子里已经有七八个人迅速向这里靠拢。萧承想,一定要快,自己被捉住就铁定完蛋了。

  快到墙头时,突然从墙边的厕所里冲出一个大汉,手里拎着一块砖头,向萧承头上便砸来。萧承不及细想,一侧身躲过砖头,用铁棍照着大汉的膝盖骨使劲砸了下去,大汉惨叫一声趴在地上。这时后面的人很快包围了过来,萧承举起铁棍,向跑在最前面的一个人猛地扔了过去,铁棍呼啸着刺入那家伙的小腿,他倒地的同时,大黄牙也被一脚绊倒。

  跑到围墙边,萧承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向上一跳,指尖搭上墙头,一个翻身跳出了墙外,这时他听到子弹的呼啸声贴着耳边飞过。墙外面紧挨着是一大片干枯的玉米地,这是去年种下的,却不知什么原因没有收获。

  过了这片玉米地,有一条大河拦在前面。萧承知道,这叫牤牛河,来到A市后,每到周六周日休息的时候,萧承便约上几个同学来这里游泳。他的水性一向很好,只要跳进水中,他就有逃走的机会。

  萧承不敢耽搁,一伏身,钻进了玉米地。他听到身后噗通噗通几声,应该是有身手敏捷的也跟着跳了出来,接着有人高喊,“小子,给我站住,再不站住就开枪打死你。”这会儿就是被打死也不能站住。又有几颗子弹擦着萧承的身边飞了过去,他没有听到枪声,看来枪上装了消音器。

  离牤牛河越来越近了,萧承现在已经汗流浃背,虽然他的身体素质一向不错,但最近发生的一连串的事儿让他有些心力交瘁。他猛地觉得小腿上一阵冰冷,一时还感觉不到痛,但直觉告诉他自己中枪了。他顾不上这些,一定要在疼痛袭来之前跳进河里,否则这条腿就会把自己害死。

  萧承一个猛子扎进牤牛河,冰冷的河水让他左腿的伤口一阵剧痛,他差点没有昏厥过去。他咬着牙,顺着汹涌的河水向下流漂去。那些人追赶到河边,四处搜寻了一番,除了消失在河边的血迹,什么都没有发现。

  他们离开后不久,从下游不远的地方爬上一个人来,萧承并没有游远,他只是藏身在河边一堆飘浮的玉米秸之中。

  上岸后,萧承观察了一下,确定周围没有人后,他又钻进了玉米地,这里是天然的藏身之所。他察看了一下伤口,贯穿伤,但还好没有伤到骨头,他把内衣撕开,把伤腿用布紧紧扎住。傍晚时分,他向围墙慢慢靠近,他要弄清楚,这个院子里到底住着什么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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