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浛想了想，便说：“不好意思，你误会了。我们是来对个别的学生做调查的。”
改口做调查？
其实江浛这并不能算是改口。之前他的话都只说了一半就被打断了，所以说是来做调查，也完全行得通。
“什么调查？”
“关于家庭的调查。因为最近假期住校不回家的学生增多，学校也必须安排相应的措施。现在想了解各位回家与不回家的原因，所以这里有几个问题想请问你。”江浛说，“除了你以外，我们刚才还去过一栋二栋给指定学生做调查，还有调查记录。希望你能配合，仅此而已。”
“这没什么好调查的吧。”纪洛伟似乎不大乐意配合。
第一，做调查会选在这个时间？不一定能找到想找的学生吧。
第二，回家与不回家的原因，这样单抽几个学生做抽样调查，根本没多大用处，应该做集体问卷调查还差不多。
而且，南琛为什么会过来？这个男人好像还不知道南琛不是学生处的人？
但江浛的发言也没什么明显矛盾。纪洛伟便决定，留在这里听他们说，看看他们到底是个什么来头。
“谢谢你。”江浛拿出文件板，装得很像，先问道：“请问你平时回家吗？”
“回。明天我就走。”
还好今天来了。
江浛想着，把回答记录到纸上。
“你家是在A市吧，休息日和放假一般都会回家了？”
“是的。”
“那么如果你不回家，请问会是什么原因呢？”
纪洛伟想了想，觉得这个问题问得很不妥。
他都已经说了自己常回家了，那么“如果不回家”不过是个偶然。偶然例子，用在这类学校调查里头，完全没有必要。
他认为，江浛的这个问题一定有所目的。
再联系起刚才他的表现，还提到父亲，纪洛伟便猜想——难道他并非为了调查回家与否，而是为了调查自己的家庭情况，特别是父亲？
只要纪洛伟回答“如果不回家，是因为家人在外”或“家人都不顾家”之类的内容，那么就正中江浛的下怀，他得以顺而追问下去。
纪洛伟决定，尝试确认江浛的目的是否真的要调查自己家人，便回答说：“不回家，一般都是有朋友约我玩，或者功课太紧。”
如果这时江浛问“出去玩？你家人不管你吗”的话，纪洛伟就可以确信，对方的目的必是追查家人。
可是江浛并没有这么说，而是问：“你一般都去哪里玩？是否呆在校内？”
他没有。
询问“是否呆在校内”这句，完全契合了江浛当初的目的：因住校学生增多，学校要安排相应措施。
听了这句追问，纪洛伟心想，难道自己错了？
不会的，对面的人应该不是学生处的调查员才对。他们的目的又似乎不是调查自己的家人……那是什么？
他思考了一会儿，决定反击，靠自己的主动来探听对方的底细。
于是他回答：“你觉得校内有什么地方好玩吗？”
“我是不觉得，不过好像很多人喜欢在湖边约会。你呢？”
“我顶多打电话回家给老爸说一声，就出校和朋友玩了。一般是烧烤啦，唱歌啦……”
嗯？
江浛顿了一下。
纪洛伟的这句回答，为什么突然提到了“老爸”？
而一旁的南琛早就听出来了——那是纪洛伟在引诱你去问他老爸，就看你受不受了。
这小鬼就是机灵。
纪洛伟有充分的自信相信江浛的下一个问题会是：这么说，你老爸对你管得很松了？
这时，只要自己回答“是啊，他几乎不管我”，对方便会立刻问“那你为什么要特别打电话给你老爸？”
只要让江浛问出这种和“假期住校”毫无关系的问题，还反复提到他老爸，那江浛想纪洛伟调查纪文杰的目的就裸地呈现出来了。
而江浛并没有入套。他的问题是：“哦？你不和妈妈说的？”
纪洛伟才发觉，忘了说妈妈！
纪洛伟只考虑到如何引诱江浛上钩，却没想到自己的发言也有所漏洞。
他连忙补充：“不是的，偶尔也是妈妈接电话的。”
江浛赶紧逮住一条，说：“纪洛伟同学，你说谎了哦。”
说谎？
“哪有？”
“你的父亲不胜商局副局长吗？按照你父母的工作时量来说，母亲在家接电话的几率，要比父亲多的多才对。而且我们处曾打过你们家电话，每次都是你母亲接的。”
有点糟了。
纪洛伟心想，这确实是自己的谎言，刚才真不该为了引诱对方上钩而过分强调老爸……如果被他以这个谎言和好奇为由，继续追问下去，自己可就不好回答了。
所以，必须赶紧揭穿他们的身份才行！
该怎么办？
纪洛伟灵机一动，解释说：“我是晚上打电话的，一般爸爸都在家。”
他不知道这一句回答里，让江浛逮住了又一个要点，问道：“上周六也是哦？”
上周六？
听到这个，纪洛伟警觉了。
他说：“对不起，你想问什么？”
“上周六晚你不是也没回家吗？我就是问问你有没有跟家里说。”
纪洛伟心想，为什么他会知道自己上周六晚没回家！？
难道有人目击到自己了？
不对，应该没这么巧，他为什么要特别询问上周六？
纪洛伟记得，上周六自己的父母去了邱金海岸，而且好像还出了大事引起了警察的注意，难道眼前的这两个人，其实是为此而来！？
还听说因为那天，父亲被警察问过话……
这一刻，纪洛伟才想起来：
南琛，可是二处处长啊。
那么他俩并不是什么奇怪的坏人，而是……
警察！
这两个人并不是有什么特别的目的，想自己来调查父亲的行为，一定是这样没错了！
纪洛伟知道，与套话的便衣警察对话就必须谨慎了，绝不能对父亲有半点不利！
“上周六晚……”纪洛伟的声音变得有些低沉，他感到了紧张。
他回想起，上周五晚上他就事先和家里电话说好，次日要回学校为比赛做准备。母亲也说他们要参加单位活动，两天不回家。
可并不是上周六晚打的电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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