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嘉声音还是少年声音，脱不了稚嫩，带着点阴沉，他头发有点长，微微有些遮眼，再加上露出的那一只眼睛里的阴郁，让他看起来像是一个艺术家。
容碎点头：“说吧。”
她突然有些紧张，那种强烈的预感又涌了上来。
嘉嘉要跟她说什么？
“我谈了个女朋友。”
容嘉说话的语气轻飘飘的，带着点轻浮，全然的不在意，好像在陈述一个压根与他无关的事情。
容碎愣了：“…你说什么？”
容嘉又重复了一遍：“我谈了个女朋友。”
“你疯了吗？你快高三了！”容碎气极，前一句音量高了许多，忽然又想到母亲应该还在隔壁，后一句声音又低了下来。
这事绝不能让母亲知道，她要独自断了容嘉的念想，绝不能让母亲知道……
容嘉满脸的不在乎：“我是认真的。”
容碎把头偏过去，强忍着怒火道：“你想都别想。”
她今天还在想，要是嘉嘉像原奕那样任性，她会发疯的，嘉嘉果然没让她失望，大中午把她叫回来就是为了让她发疯。
怪不得刚才一个劲说原奕的好，都是为了这一刻是不？
容嘉哼哼两声，压根不把容碎的话放在心里，“你说了没用，我只是通知你，不是和你商量的。”
容碎恼了，她起先坐在床脚，现在站起来，居高临下：“你不怕我了是不是？我说话你不听了？你赶快分了好好学习，一切高考之后考虑，不然我跟妈说！”
“你要是想跟妈说，刚才为什么又把声音压低了？”容嘉见容碎“你…”了一声，没再说话，继续道：“姐，你觉得就我这成绩，上学不过是为了混个毕业证，谈不谈恋爱有什么区别吗？你别说你一直觉得我能考上大学什么的，我不信，你也不信。”
容碎吸了口气，觉得头疼，但她知道嘉嘉说的是实话，嘉嘉的成绩，确实考不上大学，想到这儿，她声音小了下去：“那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我们家一向是到了能自己做抉择的年龄就自己选择，姐不应该干涉我，妈知道了也不会干涉我，还是说，姐自己不想谈恋爱就不准我吗？姐看不上刚才送你回来的男人就觉得别人也会看不上我吗？”
“不是。”容碎反驳的有气无力：“我知道你成绩不好，我知道你考不上大学，我知道你从来就不想上学，但我至少希望你的任何失败，包括高考，都不是因为被其他人耽误。”
容嘉静默了片刻，脸上闪过一丝犹豫，但很快就有了抉择，“没有人耽误我，我从初中就这成绩，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见容碎面色稍有缓和，心中生出一丝不忍，他压下心中那丝难过，接着道：“我给你看她照片。”
有时候，一刀下去，下手的人不见得比中刀的人痛快。
他掏出手机，锁屏是他和容碎的合照，六年前两人去南方玩用相机照的，后来他买了手机，就把这张照片拷到手机里，拿来做锁屏了。
他按了解锁键，找到相册，又过了一会才才把手机递给容碎，“就是她。”
屏幕上的女人二十出头，圆脸，嘴唇小小的，眼睛很大，拍照的时候应该正瞪着镜头嘟嘴，看起来十分可爱。
但容碎看到这张照片一点都不觉得可爱，她只觉得心慌。
这张脸她太熟悉了。
陈佳佳。
她终于知道纳无名的预感是因为什么了，嘉嘉谈恋爱她虽然不高兴，但也不是一定不能接受，但是他这个女朋友……
容碎急了，指着容嘉：“你疯了吗？她是我大学同学，是我同事，是我朋友，她比你大五岁，你怎么能和她在一起？”
“为什么不能？你的同学，同事，朋友，对我有什么影响吗？比我大五岁，有影响吗？姐你什么时候是介意姐弟恋的人了？”
容嘉声音很平静，容碎听不出他的情绪。
“嘉嘉，”容碎声音冷了起来，“我不管你想什么，你都最好给我取消，我不阻止你谈恋爱，但是，不能跟她。”
她忽然想起来，陈佳佳不是几天前就跟她说她离开B市了吗，为什么现在还没卓又为什么成了嘉嘉的女朋友？
难道…
她为了报复接近原奕，陈佳佳以为她要勾引原奕，所以接近嘉嘉？
所以…
是因为这个，周五她给陈佳佳发的短信都没有得到回复？
不可以，不可以…谁都别想伤害嘉嘉。
不是介意姐弟恋，他们家思想都算开放，姐弟恋没什么只是介意你被利用啊。
容嘉不知容碎内心的矛盾和纠结，仍是那波澜不惊的语气，“一定是她，否则就没意义了。”
容碎眯了眯眼，眉头紧锁，过了许久才睁开眼，话语间带了威胁，“妈就在她自己卧室，你现在听我的，我不给她说，否则……”
不管怎样，母亲说话还是有点权威的。
容嘉打断她的话：“妈不在家。”
容碎一愣，“你说什么？”
“我知道你会跟她说，所以我让她回老家了，在你同意之前，她都不会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