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往事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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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谭可,你和叶凉是好朋友,你多照顾他点,”刘秀珍一面帮儿子整理书包一面说,“叶凉那助听器可贵了,咱们这还没有卖的,坏了得再上北京买去,你别让那帮小崽子动他那玩意。”

  “我知道了。”谭可扯起书包就要出门。

  “人啊,都得有良心。叶凉他们家帮了咱们那么大的忙……”刘秀珍还在谭可身后不停地絮叨着,谭可已经提起书包冲出了门。

  刘秀珍和谭志强两口子都胜人,就谭可这么一个儿子,宝贝似的养着。处处跟旁人比,人家的孩子有什么咱们的孩子也得有什么,恐怕委屈着了唯一的心肝。

  谭可上小学的时候,就差了一条街,就被划到了机关二小,刘秀珍上火上得牙床都肿了。谁不知道机关一小是市直机关的子弟小学,师资力量,教学水平,二小根本比不了。其实谭可他们家那个楼,离一小、二小远近一样,凭什么就给划到二小去了呢。

  刘秀珍两口子自己受什么委屈不打紧,儿子是委屈不得的。听说叶凉他爸是教育局的,刘秀珍陪着笑脸来跟聂淑玲商量能不能走个后门让他们家谭可上一小,聂淑玲正愁叶凉没个伴,怕他上学受同学欺负,满口答应,回家给叶凉他爸叶辉下了死命令,给谭可办到一小来。

  大人们这些事,孩子们不知道。

  反正到了上新学校报到的第一天,谭可和幼儿园时一样,拉着叶凉的手欢欢喜喜上学去了。

  刘秀珍两口子都是实在人。虽说这事在叶辉两口子只是小事一桩,但他们两口子总觉得这件事受了人家莫大的恩惠,一心总想着回报。

  刘秀珍成天说的最多的,就是让谭可看着叶凉那助听器。

  “听说要三千多块。”刘秀珍私下里和谭志强聊天时感慨,“做孽呀。贵得吓死人,碰坏了可怎么得了。”

  “可不是,他们俩口子挣那点钱,都搭孩子身上了。”谭志强感慨着。

  “行啊,不白搭。叶凉那孩子,聪明的没治了。上回我去开家长会,叶凉又是双百。老师熊他们班倒数第一那孩子的家长,人家孩子戴着助听器都比你儿子听得明白。”

  “嗤嗤,”谭志强憋不住笑了,“老张家那孩子是笨的出奇,10以内的都算不明白。”

  “你儿子可能算明白,13+5=18他都会。19-6他能=6。马大哈一个,气死你。”

  “哎呀,男孩。差不多就行了,没到使劲的时候。”

  谭志强两口子唠嗑的时候,谭可和楼下的小孩子又起了矛盾。

  “和他一伙老输。他什么都听不见,我不和他一伙。”小朋友的话让叶凉一下子白了脸。

  “那我也不和你一伙。傻瓜!”谭可二话不说拉着叶凉就赚“赚咱不和他玩。”

  “哎呀,你们俩别走啊,人不够了。”一个楼的女孩子孟离焦急地喊着。

  谭可已经头也不回地拉着叶凉走了。

  “傻样,不带咱们,咱们还不带他呢。”谭可气愤愤地说着。

  “要不,上我家去吧,我家有新买的游戏卡,咱两打魂斗罗。”

  “好啊好啊,今天咱们一定通关。”谭可的眼睛一下就亮了。

  其实平时他不爱去叶凉家,讲究忒多,还要换鞋,干净得他不敢动弹。

  可是一听到魂斗罗他眼睛立马亮了。

  他也想要一套任天堂的游戏机,可是老爸不给买,说买了那个他更不学习了。

  叶凉他妈多好,叶凉要什么给买什么,真民主。

  “哟,怎么这么快回来?不在楼下好好玩会儿。”聂淑玲一看见儿子,心口就是满满地疼爱。

  儿子样样都好,处处招人喜欢,偏偏听力有障碍。

  开始确诊的时候,聂淑玲几乎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每天都搂着叶凉哭。

  直到后来,叶辉无奈地说:“要不咱们再要一个吧,反正符合条件。”

  聂淑玲才突然猛醒了:“不,我不要。”

  “我就要这一个孩子,我儿子好好的。我儿子肯定是最优秀的孩子。”

  所谓十聋九哑,听力有障碍的孩子都不爱说话。

  聂淑玲唯恐叶凉变成哑巴,从小千方百计地和叶凉说话,走到哪说到哪,看见什么说什么。那种执著劲近乎于病态,好在她的心血没有白费,叶凉虽然比同龄的孩子安静得多,但是他能说话。如今叶凉顺利地上了小学,戴着助听器能正常地和人对话,这其中聂淑玲付出了多少的艰辛,外人跟本无法想象。

  “妈妈,我和谭可玩会儿游戏机行吗?”叶凉巴巴地问。

  “行啊,当然行了。”聂淑玲慈爱地摸摸儿子的脑袋。

  两个小立刻欢呼一声,跑到客厅里开游戏机去了。

  聂淑玲洗了一盘水果,放在他俩旁爆欣慰地想,还真不错,以为叶凉会交不到朋友呢,想不到叶凉可谭可从幼儿园开始一直好到现在。

  谭可这个孩子,其实和他爸妈一样,是个实心眼的孩子。

  对谁好,就一直对谁好下去。

  叶凉因为先天的缺陷,性格比较,但是他很快发现对待他的助听器,谭可比他的多。

  谁要是碰一碰他的助听器,就准会不出意外地挨上谭可的拳头,从小学一年级开始到三年级,谭可因为这个跟人打了不知几次,经常性地被拎到老师办公室、留校更是家常便饭。叶凉现在是真怕了别人碰他的助听器,不是怕碰坏了,而是怕谭可又和谁打起来,该得罪的人都被他得罪的差不多了。

  “叶凉,你把那根竹签子递给我。”谭可专心致志地抹着胶水。

  “你说能行吗?”叶凉眼馋地看着燕子形状地风筝,谭可他爸真棒,什么都会做,风筝、弹弓、冰尜、自己爸爸什么都不会,就会整天趴在桌子上写材料。

  “行,我爸说把这根签子安这就能飞起来。”谭可一面安着一面说,“到时候让你在前面放,我牵着线。”

  “你爸真是太好了。”叶凉摸着谭可他爸用木头做的线拐子,羡慕得不行不行的。

  “我爸我妈说像你爸那样坐机关的才叫好呢。”谭可放下风筝,眨巴眨巴眼睛。

  “我可没觉得哪好。”叶凉摇。

  “我爸什么都不会做,天天一写材料就写到半夜,可没意思了。”

  “我爸说你爸可有才了。”谭可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看来不是那么回事。

  “算了,将来的事将来再说,放风筝去。”

  “就这么说定了,谁变卦谁是王八蛋。”谭可和同班的小胖一拍巴掌,算是达成了协议。

  “谭可,你和小胖商量什么呢?”叶凉奇怪地问谭可。

  “嘿嘿,叶凉,你不知道吧,我和小胖打赌了。”

  “打赌?”叶凉怀疑地看着谭可,“赌什么?”

  “我赌你这次象棋比赛能拿第一。”谭可得意洋洋地笑。

  论起玩车马炮这些东西,整个小区的小孩没人是叶凉的对手,常有人不服来挑战,结果是最后都服了。唯一能赢叶凉的是谭可,前提是叶凉让他一个车。

  “哈哈哈,叶凉你千万别让他们,你要是得了第一,小胖就把那套《七剑下天山》的小人书输给咱们了。”谭可兴奋地说。

  “啊?”

  晚上叶凉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跟聂淑玲开口:“妈,这次象棋比赛我要是得了第一名,你给我买一套《七剑下天山》的小人书行吗?”

  “行,啥名,你给妈再说一遍,妈记着。”

  “我赢了,给我。”几天后,谭可朝小胖伸出手。

  傍晚谭可家热闹异常,刘秀珍打得谭可吱哇乱叫,“你还学会打赌了,好的你咋不学呢?你把书还人家。”

  “那是我打赌赢的。”谭可抹着眼泪委屈死了,“平时他赢的时候我都没赖过。”

  “我不管,你还不还?你个小混蛋就知道惹祸一天。”刘秀珍笤帚疙瘩举得高高的。

  声响,叶凉来了。

  “还他吧,我让我妈买新的了。给。”叶凉把怀里的一大包东西一古脑塞给谭可。

  “这小人书、这我象棋比赛得的奖品,这果丹皮,我说来找你玩我妈给我买的。都给你了。”

  谭可捧着叶凉带来的一大堆东西,破涕为笑。

  “你妈给你打疼了吧?”叶凉担心地问。

  “没有,我告诉你我妈其实从来不真使劲。”谭可咬着叶凉的耳朵说。

  “那咱们现在给小胖还书去吧。”叶凉拉着谭可的手说。

  “恩,行。”

  弹指之间,谭可和叶凉念完了小学。两人都是直升一中的。不过一中有所谓的重点班和非重点班,所以就有了要进行一场筛选意义的考试。

  “叶凉,你呆会儿给我抄,把答案做个纸条给我,要不我揍你。”进考场前三班一个平素就特别淘气的同学杨光拉住叶凉小声说。

  什么?

  “我不考了!”叶凉把笔盒一摔,推开书桌就走。

  “叶凉,怎么回事?”监考老师眼看要开始考试了,叶凉却往外跑,连忙喊住叶凉。

  叶凉也不说话,坚持不肯再考试。

  老师急得冒火,这孩子上来一股倔劲咋就这么拧呢。

  老师在教室外面大声询问叶凉的时候,谭可已经闻声而至,“咋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

  叶凉看见谭可,满腹的委屈突然就抑制不住,跟谭可把刚才的情形都说了一遍。嘴角带出一丝狠意,谭可不等老师反应过来,已经冲进叶凉他们考场,一拳就捶在杨光的鼻梁上。

  杨光反手揪住谭可的衣领,想要还手时两个人都被老师制住了。

  “还反了你们了。这是考场。”监考老师脸都气白了。

  “先考试,考完再说。”最后叶凉还是被塞进座位里乖乖考试了。

  叶凉是整个一小的荣誉所在,是所有老师的希望所在,谁缺考也不能让叶凉缺考。

  考完试,叶凉主动跟老师交待了刚才谭可打架的原因始末,老师们二话不说,一个电话把杨光的爸爸给叫来了。

  “你这儿子,说人家不给抄就揍人家。怎么教育的?!领回家好好管管去。”

  杨光的爸爸满头大汗地给老师和叶凉陪不是,谭可也第一次因为打架受到了表扬,老师们说他“有正义感。”

  “这孩子不完犊子了吗。”刘秀珍听完谭可的讲述气得够呛,“学习不好慢慢撵,品质差可真完了,哪有那样的,还人家不给他抄就揍人家。小小年纪就那么故动。”

  谭可这次打架没挨收拾,还得到了大人的一致表扬,很是得意了一阵。

  不知道是不是叶辉私下里做了工作,反正上了初中,谭可和叶凉还是一个班,照样每天上学一起赚放学一起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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