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远在上古,人皆度百岁,而动作不衰,更有甚千秋万载而永存,是为天人;而今,人生而神灵,弱而能言,幼而徇齐,长而敦敏,成而登天。
登天之道,恒古悠悠,诚心叩问者不计其数,亦有图一时快意,踏上邪恶殊途之人。
可天道恢恢,上古之人,其知道者,法于阴阳,和于术数,食饮有节,起居有常,不妄作劳,故能形与神俱,掌日月山川之威,尽终其天年,度悠久岁月才去。
天地有道,万物不争。而今之人,不究自身之责,反一味追求外力,成者登高立顶,风光无限;败者则原神俱灭,万劫不复。终是小径,绝非大道。
老者眼睛紧紧的盯着最后几个字,反复的默念几句:终是小径,绝非大道!
他放下手中的书,这段刚刚读下的话在他脑海中不断翻腾,他想着自己的弟弟正在做的事情,心中升起一丝不安。
他所做的难道也是这书上所指的邪恶殊途?
老者身影一闪,消失不见,下一刻,他出现在一座空旷的石殿之上,这个石殿很大,大的像一座容纳千万人的城,只不过里面没有路,没有房子,只是一片空旷,它的基座是一块巨大的石头削成,平整光滑。你很难想像天地间有一座城大小的石头,但它在这里出现了。
老者迈步,这个石殿,从殿门走到中央犹如跨过半座城池,马车放足疾奔也要跑上一个时辰。可他的步子似快实慢,每一步都似迈过千米却又像没动,就这样,没几步,他就来到石殿的中央。
另一个老者呆呆的立在那儿,默不作声。
老者站到了他的向后,轻轻的唤了句:“弟弟?”
呆立的老者睁开眼睛,整个大殿的空气仿佛一紧:“哥哥!”
“你这样做好像不对!”
“可是,我成了!”
哥哥大惊失色:“什么?你成了,不可能……”
弟弟一招手,整个大殿亮了起来,白亮的光撕开黑夜,照亮着每一寸空间,在石殿的尽头,八个方位,缓缓升起八个巨大的光球,它们如此巨大,充斥了整个石殿,让大殿中央的两人小如蝼蚁。
弟弟缓缓伸出右手,华丽的长袍从手臂上滑落,露出他的胳膊,他的手臂上有一块玄黄的石头,大小如印章,用红丝线系在腕子上。
弟弟庄严的举起右手,那八个光球剧烈的晃动起来,片刻,在它们的核心深处射出一支细细的光线,直接牵住了弟弟手腕上的那块玄黄的石头。
哥哥看清了,也惊呆了:“弟弟,你可知你在做什么?你以为你能斗得过天地!”
“别拦我!”
弟弟毫无人性的一拳打向一旁的哥哥,他手腕上的那颗玄黄石头随着拳头的挥动也动了起来。
弟弟拳头打出的威势让风云变色,但被哥哥几下轻松化解,但随后而来的是那手腕上玄黄石头所打来的攻势……
某种意义上,它代表的是天地的力量!
哥哥消失不见,庞大的石殿里只留下他消失时的惊叫和弟弟得意的冷笑。
第一卷第一章
清晨,雾刚刚散去,初升的太阳照耀着金陵城显出一丝暖意,春夏之交,树木早已繁茂,但绿色掩不住金陵城的巍峨、尊贵和奢华。
这里是帝王脚下,皇城古都,市民井然有序的出行,早开的集市也不敢大声喧哗,紧闭的皇城城门标志着早朝还未开始,帝王还在沉睡,没人敢去惊扰他们。
很快,日头已经爬上城墙,往日里太庙的金钟早已撞过三遍,悠悠的钟鸣传遍整个金陵,然后城门大开,众臣鱼贯而入,面圣早朝。
可今天有点不寻常,紧闭的城门内没有急促整齐的执卫队脚步声,没有收到命令开城门前的嘈杂声,安静到让人惊悚。
皇城南侧,幼狮苑门前,执卫队整齐的排列着,二十列,五十排为一方阵,一共二十四个方阵。
没开城门的原因明了,整个掌管皇城安全、负责警戒和进出的执卫队成员全部都在这里了,城门洞和城墙上早已无人,那还管开城门之事?
二万四千人,个个是身手一流的精兵待卫,现在连大气也不敢出,二万多人黑压压站成一片寂静无声,再看每个方队的卫队长,紧张的头上都泌出了细密的汗珠,他们忐忑,最为不安的是昨晚的执勤方队,队长申大力腿都打起了哆嗦。
幼狮苑里,还有两排身着黄锦衣的待卫站立着,他们是幼狮苑的待卫。而正殿之下,庭院之上,还无序但规矩的站着十一个少年,今天早上这么大的阵仗就是由他们而起。
十一人站立着,身着华服,腰带香兰、玉佩,全身湿潮,苍白的脸色是困倦疲惫的原因,但这些都打消不掉他们脸上那十足的傲气和倔强。
他们十一个都有显赫的家世、耀眼的门庭,为首的便是当今太子,未来帝国的国王,站在太子右手边的是士天,父亲士明虎跟当今皇帝自幼便一同随着先皇南征北战,扩土封疆,如今帝国的辉煌有他的很多功劳,二十五岁便受封一字并肩王,手握重兵,为王中极品,当今皇上私下里都跟他以兄弟相称,可见其势力。
左手边拓拔昌是来来潘王拓拔宏的儿子,拓拔宏是当今皇帝的哥哥,正宗血统的皇亲国戚,后面站着的还有丞相、大司马、太尉的子嗣,这些少年是帝国未来的帝王将相,要接管这个国家。
十一人站着,一刻也不敢松懈,一道凌厉的眼光在他们身上扫来扫去,看到谁,谁身上就一下子增加了很大的压力,浑身不自在起来,如果说这十一人在家个个都是大少爷习性的话,那聚到一起就更加的叛逆、无法无天。
能让他们畏惧收敛的只有这个人了,他们的老师,幼狮苑苑长汪洋。
“你们是帝王未来的主人,承载着让帝国强盛辉煌的希望,不在这里刻苦的修身养性,习武强身,却做出这等苟且之事?”
所有人站着,很恭敬。
“你们对得起当今圣上煞费苦心开办这幼狮苑?”
太子对着身旁的士天露出苦脸,这一细节被汪洋一把抓住,凌厉的眼神盯住太子:“太子殿下,你意如何?”
“老师,您教训的是,学生知错!”
“知错,每次都知错,可那次改过?”
拓拔昌抬头看了下朝阳,天已大亮,士天明白他的意思,不由心中焦急,他们有一个共同的担心,现在时间已经是早朝的时候了,可负责守卫太庙的第四执卫队全数都在门外站着。
不能敲响金钟,皇宫里就是一片寂静,下人们醒了也不敢打扰沉睡的皇帝,大臣们就在城门外焦急的等待宣朝,整个帝国就没有苏醒。到那个时候皇上醒来,必定大怒,怪罪下来,一层一层,事情就会查到他们头上,到时候就再也瞒不下去了,而现在他们唯一庆幸的是皇帝还不知道此事。
“老师,是学生的错,这个想法是学生提出来的。”
“士天,每次都是你主动担起错误,这都成惯例了。”
太子有些感激的瞥了士天一眼,心想:拓拔昌从来就没担过事。
“你的错就更不对了,十一人中,只有你和太子有了婚约,明知胡犯吗?”事情越说越大,太子感到再也不能拖延了,但汪洋老师德高望重,自己的父皇都要恭敬的对他,要不然他也不会一怒之下把整个执卫队叫来,让皇城陷入瘫痪。
正一筹莫展间,一个尖细的声音响起:“太后驾到。”
太子与士天对对望一眼,心中窃喜,一下子轻松了不少。声音刚落,一个老态龙钟的夫人就从西边侧门走了进来。她的身后半搀半扶的跟着两个少女。
老太太拿着龙拐,老远就向台上张望,她在找太子,她心里就这么一个孙子,满心宠爱,那二个女孩跟在她身后,一路对太后说笑个不停,她们就是太子妃和士天的未婚妻澹台兰兰。
宣太后驾到时,士天就猜到,能一大清早就把太后哄起床来到这幼狮苑的非太子妃和澹台兰兰莫属。
“孙儿啊!孙儿在哪儿?”
“奶奶,孩儿在这。”太子应到。
汪洋看了这群孩子一眼,躬身施礼道:“臣等向太后请安。”
“汪老师别多礼,我就是一大早想孙儿了,来看看他。”太子妃扶着太后,澹台兰兰一直看着士天,仿佛有好多话要说的样子。
“咦,孙儿啊,你的身上怎么潮乎乎的?”
“奶奶,孩儿刚刚晨炼完毕。”
太后是从幼狮苑侧门进来的,没有看到苑外厦门前那整齐排列的二十四个方阵,也就不知道发生了这等事。
“太后请到屋内歇息。”汪洋把太后请进殿内,转身对一直立在他身旁的执卫队总长道:“解散外面的队伍,让他们各伺其职,再有如此疏忽漏洞,定不轻饶。”
“是是是。”执卫队总长连说了三声,逃一般的去了。
太子、士天等人也向殿内走去,一边走,一边唤醒麻木的双腿,擦去额头上的水珠,他们从昨晚子时被执卫队找回来后就站在这里,一动不动三个时辰了。脸上的水渍和衣服的潮湿都是露水!
太后坐下,士天等人快速的捧起下人送来的热茶,一杯下肚,身上的困倦消散几分,很快,太庙方向传来悠悠的钟鸣声,低沉,缓慢,但粗重,不可阻挡。
士天知道,这个事情,在一盏茶前还是无比棘手的问题随着太后的来到烟消云散了。他长出一口气,看一眼汪洋,他正跟太后有说有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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