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色的狐裘在他面前稍顿了一下,冷哼一声,带着微凉的清香拂袖而去。
女人。流殃面无表情,善妒而敏感的动物。
隐约的听到‘风竹林’三字。白费力气了。他微笑着在怀中人儿光滑的脸庞上轻啄了一下。谁都知道月是白虎第一舞坊的头牌,舞技无人能及。
风竹林……流殃眼前浮现出一片浓郁苍翠的竹林。这也算是拖延时间的一种方法吗?倾言。
邪邪的笑笑,轻声问道:“月,愿意去看看那个女人最后的挣扎吗?”怀中的人儿动了一下,以袖掩口轻笑,声音娇若初谷雏莺。
“公子,月更喜欢看女人落败后惨白的脸。”
随意的揽着娇弱的身躯站起来,“那就去看看我们胜利的祭品吧!”口气慵懒而平淡。那个女人,居然能让一向面热心冷的倾言如此珍视,似乎,自己又找到了新的游戏。呵呵。
风竹林。月正中天。莹白的月光流畅的从深蓝色的天幕倾泄下来,在白色的圆形高台上辉映出淡淡的光芒,氤氲柔和如同清晨的雾气。
流殃随着众人到场,嘈杂的人群却在一瞬间安静下来。
白色高台上,迷离光芒的笼罩下,轻巧的立着一个颀长的身影。
“可以开始了吗?小兔子。”
角落里,流殃听见倾言轻柔如烟的声音响起。他有些不敢相信,这种小心翼翼的征询的话居然是那个一贯高傲冷漠视他如无物的倾言亲口说出来的?
神奇啊!不过,越是这样,游戏才越有意思,不是吗?倾言。看来这次,你找到了一个好的游戏对象啊!
“公子。”月的声音突然冰凉起来,如同浇灌下的凉水般打断了他的沉思。
“怎么了月?”他的口气依然平静。
“那个人有问题。”有问题?那个女人吗?
“什么?”他疑惑的看着月,“不像女人。”月如同点漆的的眼睛里散发出一种奇异的光。
不像女人吗?那会是——他转过头盯着台上的人。
听到倾言的询问,宽大的斗笠转向了竹林,然后轻轻点了点。
随后,背朝自己的身影缓缓解开了狐裘披风的带子。随着披风的无声坠地,人群里发出了一声轻呼,又蓦的停住。
果然。他冷笑。
那具放在女人中就略显高挑的男人身躯,看起来却和女人一样纤瘦。斗笠外盘起的长发暴露出了细长雪白的脖颈,光滑的线条向下延伸着。直到被一层青纱轻覆的肩背,隐约显现的白色花瓣般的肌肤柔嫩的似乎能掐出水来。**的双臂白皙纤长,柔若无骨,被月光染上了一层淡晕的象牙白色。包裹着前身的淡青色连身裙勾勒出了诱人的曲线。平滑的雪背,细窄的腰肢,挺翘的臀部,和巨大裙摆下引人浮想联翩的一双**。整个人儿就如同最晶莹剔透的玉雕般沐浴在银色柔软的月光下。
绝色尤物。流殃知道不止是自己心里会突兀的冒出这个词。目光在众人脸上匆匆一扫,就明白了。沉迷的,包括那位一直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敏锐的流殃觉得自己从那双狭长的黑色凤眼里捕捉到了什么,如闪电般一闪而过的红色光芒,或许,应该是火种。
又出现了吗?流殃挑起嘴角冷笑。
几年前,在朝臣商议立储君的殿堂上,听到一部分人拥护自己的哥哥二殿下时,身为王的第三子,如今大权在握的太子殿下的眼睛里就曾出现过这样的光芒,不同的是那时的光芒是近似疯狂的嗜血。一个月后,二殿下就因为房间里莫名其妙的出现了一个玄武的奸细被判通敌罪。死刑。由成为太子的三殿下监斩,不,更确切的说应该是由三殿下亲自动手。
当时自己就在一边,看着太子漠然的一手提刀,一只手揭下了二殿下的蒙眼布,缓缓蹲下,狠狠的捏着二殿下的下巴,轻轻的吐出了几个字,阻我者,死。亲爱的哥哥。然后一道血光,太子扔下刀,随意的把那颗掉落下的头颅踢到一边,冷冷的扔给自己一句话:“赶尽杀绝。”
流殃明白那是什么意思。从小的玩伴,自己和倾言一直是他的左右手。淡淡的笑笑,退下。
随后,那些支持过二殿下的臣子和他们的家眷仆人一夜之间灰飞烟灭,到处尸血横流,无一幸免。面对着红色的庭院,流殃只是接过下属递来的火把,随手一抛,然后离开。那夜,白虎的都城火光冲天,如同白昼。
而王并没有说什么。因为他一直都是以这样的方法来教育自己的孩子的。为了自己的目标不择手段,不惜牺牲任何,包括手足和至爱。只有经历过这些事,才能成为一个合格的白虎继承人。三殿下做到了,所以他成为太子——
清幽的笛声悄然响起,扰乱了流殃的回忆。他抬头看着台上。
那个尤物已经开始舞了。奇怪的是,这种舞蹈,他从来没见过——
整个身体稍微下沉,重心落在微屈的左腿上,右腿向外打开,以足尖触地。右臂向上,左臂横向伸展,如水波般绕动着。十只手指灵巧的跳动,纤长透明的指甲像蒙着水雾的镜子般在月光下缭绕出一圈圈变化的光晕。
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个舞是——流殃低下头准备问月,可一接触到月那迷醉却和自己一样好奇的眼睛时,他才开始惊讶。月,居然也不知道。
静谧的人群里连喘息声也听不见了,每个人都在聚精会神的盯着台上的舞者。悠扬深远的异域笛声像流水一样从舞动的人儿身边滑过。他的每个动作都是那么流畅舒展,娇柔如柳。
最后,笛声似乎到达了某个阶段,绕至头顶的右臂轻轻一转,弯出一个优美的弧度,五根手指伸展开来,拇指食指相抵,剩下的三根手指自然舒展。左手则轻拢一侧裙摆,整个身体一顿,向上跃出。
在空中双腿打开成一字,掠起的裙摆下露出了洁白丰盈的大腿,莹润的肌肤缎子般在月夜里划出一道诱人的弧线。然后无声的落下。随着身体的向后弯曲,一双手又恢复了起跳前的动作。
好象一只——飞舞的凤凰?
流殃心里一惊。看到舞者左手轻拽起的裙摆下,一对精致的足裸。
他——居然用足尖支撑自己舞动的身体?不可置信,但现实——
弯曲成月牙儿般的纤足轻点着台面转动。笛音一声骤响,舞者的身体在一次极度弯曲后猛然弹回。宽大的裙子如同盛开的青色荷花般伏在白色的圆台上。半卧着的人儿两只玉藕样的手臂背在身后继续绕动,如两根缭绕的柔软白藤。
至此,笛声停止。舞毕。
结束——了吗?
流殃皱眉,他不习惯自己这样沉迷于一件事情,或是一个人。尽管他有多么的风流成性。但是那些仅限于短暂的一夜或是一瞬间。从小父亲就告诉过他,想成大事者,不可少的,一是冷血,二就是伪装。而他,一直装的很辛苦。
而现在,对于那个轻易就征服了倾言的少年,自己的心里却出现了一股奇妙的乱流,那种感觉又是什么?
舞者慢慢从高台上下来,斗笠上的面纱在微风中轻轻摆动。走到太子面前一顿,浅浅的行礼,然后转身扑向倾言。倾言还是一脸温柔的宠爱。
倾言很喜欢那个少年——小兔子是吗?连名字都如此招人喜爱。流殃有些好奇,他承认自己从未对任何人如此关注。他想看看那白色面纱下的容颜了。
倾言把他保护的很好,这么长时间,自己插在他府上的探子居然一点儿关于这个神秘少年的消息都没有得到。。。等等,几日前,似乎有人提过,听见倾言的两个贴身侍女的交谈,好象府上多了一个被毁容的客人,每天深居简出。。。难道是他?
怪不得要蒙上脸呢。。。原来。。。是想瞒天过海啊倾言。。。
流殃的嘴角又勾起一个冷淡的笑,下面,还会有好戏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