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冰凉刺骨……
楚枫心情似乎暂时得到了发泄，但是浓重的杀意还是隐隐间将对方吓怕了，少女静立身前，秀美堆挤到一块儿，嘴角嗫嚅着却是不敢发出胆怯的声音。
一人一坐，二人静静地在房间内，默然无语。
“你家里可还有人？”楚枫打破了沉默气氛，见对方心里紧张，脸色羞红，心里不禁叹了口气。
“我是当今宰相的女儿，叶晴。”
“宰相的女儿？你父亲莫不是叶长恨？”楚枫双孔骤然紧缩。
“你认识家父？”叶晴水汪汪的大眼睛顿时明亮了起来，以为遇到熟人了，心里也不再那么害怕，况且对方至始至终都没正视自己一眼，恐怕并不会像楚天阔那样……
“我记得，十几年前叶长恨还是太傅的职位吧。”楚枫自由聪颖，过目不忘，而对他谆谆教导的老师，更是不会忘记。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
更何况叶长恨为人正直清廉，他记得正因为此才不去朝廷任职，甘当太子的老师，而楚枫，不过是他众多学生中的其中一个。那数十人的学堂内，大家到底都是给太子陪读的，但是叶长恨却是平易近人，一视同仁。
这令他们这些陪太子读书的诸多配角，心里皆是温热。
一时间想起昔日老师清癯的面孔和慈善的目光，楚枫的眼神更为柔和了，腾腾杀气渐渐散去。
叶晴嘻嘻一笑，晶莹的泪珠却是夺眶而出，浸润眼角，“家父为人清廉，莫不是楚怀王的信任和庇护，家父早就被异党陷害数次了。”
“楚怀王……楚毅然……”楚枫听见皇二叔的名号，渐渐淡去的杀气再次席卷全身，泊泊而出，惊得少女一阵颤栗，踉踉跄跄地向后退去，跌撞在了床上。
披在身上的衣裳无意中落下，叶晴迷人燎情的旖旎风光再度展现。破来肮脏的的衣裙下露出一双雪白修长的美腿，白皙透嫩，充满难言的诱惑。衣裙虽是残破不堪，但是依稀间可以想象玩好的那模样，紧凑的将她一身完美身材展露无遗，胸前却又一对傲人的双峰，玉藕一般圆润的玉臂横档在胸前尽量遮去那一点一丝的魅惑。
青丝缭乱垂肩，随着楚枫的杀意摇荡。
楚枫深呼一口气，他似乎有些迷糊，他不敢相信为人正直，对父王忠心不二的叶长恨为何会投入楚怀王的帐下……
身影化作黑影，一闪即逝，下一刻，楚枫出现在叶晴眼前，还不待对方破口惊呼，他己点了对方的睡穴。右手五指张开，简单的收引术缓缓施行……
数十息后，楚枫收回了右手，哂然笑道：“叶晴也是自幼得父母宠爱，对外面的世界不过一知半解，哪里会明白国家和朝廷的动荡变故。”
三更早已过去，此刻临近五更，夜空微微的有些泛白迹象。又是一道身影自一家上好的客栈破窗而出，虹芒闪烁，急速的前往从少女脑中所知印象最深刻的方位。
宰相府，朱漆大门上的红漆有些脱落，两旁竖立着两尊神采焕发的虎狮，阶梯两旁摆有数个花圈横幅，显示百姓对府内主人的爱戴。
深夜寂寥，百虫安静，听不到破晓的虫鸣鸟叫……
府内的房屋也是大大小小按着风水习俗排列，鳞次栉比，没有王府的阔气，更也没有皇宫的金壁辉红。所有地屋舍都只有一种单调的民用漆色，这也显示了这府内主人的官政清廉的态度。
书房的灯火还在闪烁，楚枫行动如风……
“老师……”楚枫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书房内，看着背对着自己的叶长恨，凭借识觉他知道此时的叶长恨两眼通红，老泪纵横，干咳发白的嘴角开开合合，“晴儿啊，晴儿……是为父无能，为父……”
楚枫点醒了身旁昏睡叶晴的睡穴，她睁开眼地一刹那，神色激动得竟是叫不出话来。
一声声的抽泣从叶长恨身后传出，叶长恨恍然，外面“嗖嗖”的凉风吹袭进来，他银发飘飘，整个身子都在颤抖，慢慢的转过身来。
儿女相见，竟是无语凝咽。叶晴扑在叶长恨的怀里，终于忍不住一晚上地委屈，放声哭了出来……
“晴儿，是为父不好，为父糊涂，愣是上了太子的虎狼之计策，让你孤身赴宴，真是……”叶长恨老泪纵横，不断地自责，干枯的双手抚摸叶晴粉雕玉琢的脸蛋，帮其擦去晶莹泪珠。
叶晴只是摇头，一直在摇头，埋头痛哭，俨然已成了美丽的泪人。
“老师……您老了。”面对昔日的老师，楚枫完全收敛了杀气，眼角湿润，一字一句颤颤抖抖地说出。
叶长恨至始至终都未看楚枫一眼，他更是不去想象叶晴是怎么出现在他身后的，如果是梦，他愿意堕身其中千年……
他缓缓地抬起头，恍若未闻，难掩无比激动的神色，道：“谢谢仙人救命之恩，仙人的大恩大德，老夫无以为报，老夫甘愿做牛做马，一辈子服侍恩人……”
叶长恨两腿颤颤，“噗通”一声跪下。
楚枫闭上眼，深呼一口气，自言自语道：“仙人……曾几何时，我也是个凡人，不过是有身份有地位罢的凡人……有母后的疼爱，父王的责罚……”
声音很是飘渺，随着楚枫身影渐渐淡去，声音更是扑朔迷离，难以入耳，但是其中的忧伤，其中对人世的怀念和对逝者如斯夫的哀愁，深深地传达了出来。
叶长恨没有听清楚后面的话语，但是从前面的语气依稀能判断出一种孤独的自嘲。他怔怔地看着眼前消失的身影，抱着怀里哭泣的叶晴，他可以感受到对方的孤独和对人世沧桑变化的凄凉。
楚枫离开的宰相府，没有再点明自己的身份来历。在对方眼中，他依然是仙人的存在，仙人，是不会与凡人同污的，或者说是出自对自己的自嘲，使得他没有胆量告知对方自己是谁，多么想念昔日的老师和死去的楚氏亡人……
他没有对自己的老师进行收引术，仅因为对方是他的老师，是受万人敬仰爱戴的清廉官臣。
只是为何对父王忠心耿耿的他，会投入皇二叔的帐下，楚枫多么希望，这些昔日的重臣忠将，在面对改朝换代的时候，可以退隐朝政，隐居山野，来表示对当今朝廷的不满和篡权夺位这种逆天行为的抗拒。
这些希望，不过是楚枫的一心所想，心里的一丝偏执所化罢了……
夜，依旧是冰凉彻骨……
他踱步在幽幽的人间小巷，凌厉的杀气依旧弥漫，他恍如隔世一般，自己一半是凡人，一半是仙人……
涂似水的身影闪现在了深巷入口，双目凄迷，她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也有如楚枫这般人间凄凉苦味的忧伤弥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