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9月14日天气多云间晴
昨晚,我去了彭悦年在香山旁边的住处,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地方,我到那里的时候刚好九点半,他正躺在安乐椅上翻杂志,房间里流淌着理查德克莱德曼的钢琴曲——《太阳永上云端》。我一向觉得多明戈的高音曲更适合他听,克莱德曼的钢琴曲适合那些安安静静过生活,偶尔有些浪漫情怀的人。
我踱到他跟前,微微弯下腰叫他,“老彭,”他示意我俯身,重重的吻了我的脸颊,又轻拍我的腰际,“雪梨,去收拾下。”我慢悠悠的进盥洗室洗漱,取了浴盐舒舒服服的打理自己的身体,很喜欢身体被氤氲雾气包裹的感觉。洗完之后裹上大浴巾,打开盥洗室的衣柜,里面整齐摆放着他给我的礼物。我心中一惊,小心翼翼的穿上它,心中略微有些忐忑。他在卧房等我,我下意识的放慢脚步,在卧房门口停下,倚着门框。“雪梨,你真诱人。”他把住我的双肩。
我不自然的笑了笑。说实话,那玩意儿勒着我的不好受……
“小妖精……”
有关我和彭悦年的一切在这个房子里才算真正开始,那之前的故事,仿佛已经离去得非常久远,恍惚中觉得那个扎马尾巴的根本不是我——
大四毕业那年的多数时光,都献给了漫漫求职路,我的身影,和许许多多毕业生一样,常常湮没于浩浩荡荡的求职大军中。这一年形势不好,正遇上经济衰退,我跑了不下二十家企业面试,最终去向还迟迟定不下来。有些同学不得不放弃留京,回家乡工作。我的身上,承载着母亲和哥哥的殷切期望,在那个小县城的街坊邻居看来,回去是一件丢颜面的事。我只好硬着头皮死撑,怀着不到黄河心不死的决心,继续着郁闷至极的求职路。四月初,好不容易遇到一家大型能源企业来院里招人,我顺利过了笔试关,收到面试通知。还没等我好好兴奋一下,有人告诉我,同系的何玉莹已经一副势在必得的架势……她和学院领导的非常关系大家都有所耳闻。在我几乎陷入绝望的时候,看到了那张陌生的名片……到这个份上,死马也当活马医,我厚着脸皮给彭悦年打了电话。
结果是大大出乎我意料的。我顺利过关,在众多同学羡慕的眼光中签下了三方协议。并且单位可以解决户口,我在这个北方城市留下来。
签下三方协议的当天,我给彭悦年打电话,要告诉他这个好消息,还准备了一肚子感激的话,不巧的是他在开会,没说几句就挂了。我有点不好意思,心里想着,也许人家压根没把这个当回事,帮我的忙也就举手之劳,和那边打个招呼而已……不过受人恩惠总觉不踏实,得好好谢谢他才是。
过了一天,彭悦年竟然回我的电话,简单询问我工作落实情况,又随便聊了聊院里其他同学的工作去向。末了,我千恩万谢的,并提出要好好谢谢他。清楚记得,当时的彭悦年沉默了一下,爽朗的笑了,问,“小张打算怎么谢我?”
我当即愣住,怎么谢?我这样的小人物有什么好拿出手回报他?我买不起贵重的礼品,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点子,于是,我有点底气不足的说,我想请彭先生吃饭。他哈哈笑,声音亲切,并不像是揶揄我,也许就是觉得我很天真吧。
我也真的请彭悦年吃了饭,在一家中档偏上的餐厅。我要了包间,点了很多菜,但吃的很少,那快抵上我半个月的生活费,不过已不觉得多心疼,毕竟工作问题解决是人生大事,况且这个去处还不错,我觉得节衣缩食一两个月在所不惜。我记得,开始的时候,我有点紧张,却装出很大方的样子,心里想着,不能叫人看了笑话。彭悦年笑呵呵的说我这个小朋友很有意思。
那是我们第一次坐在一起吃饭,当时的印象就是,他挺随和的,一点架子也没有,还告诉我许多有趣的事情。我才知道,彭悦年是山东人,儿子只比我小几岁,在国外念书。他的工作事务繁忙,经常去外地出差,那天接到我电话时他正在外地开会……
今天周三。尧尧和林一鸣约我下班后一起吃晚饭,我把房子的钥匙正式交给林。
我们约在西单附近的渝信餐厅见面,这是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我和尧尧常常光顾的就餐地儿。不过已经很久没来了,夏天不敢吃太刺激的东西。他们先到,在包间里面等,尧尧说我们三人每人点两个菜。我和尧尧喜辣,要的都是重口味的菜,轮到林一鸣的时候,他翻遍菜单,找了两个清淡小菜。我问,“一鸣你喜欢清淡的口味吧?”他微微一笑,说是才回来,北京气候干燥,还不太适应,怕吃得太刺激对肠胃不好。我叫住服务员,“麻烦把水煮鲈鱼换成清蒸”。
林一鸣冲我们摆摆手,“雪梨,不用换,吃点辣的没问题。”又侧过脸去对服务员说,“别改了,就按这个下单吧。”
一顿饭吃得热闹,见过几次,我和林一鸣已经熟络很多,加上尧尧跟我都不是沉闷的人,话题多多,我林一鸣不时插几句话,不像头几次那样安静。
我告诉林一鸣,那房子一共四把钥匙,一把在房东那里,剩下三把都可以给他。“给我两把就行,一飞还没回来,我这拿一个,另一个放尧尧那里。”
“嗯嗯,”尧尧碰碰我胳膊,“另外一个还是放你那里,要是我们忘记带钥匙可以找你来拿。”
“这么放心我?”我指着自己问。
“我们在北京也没什么亲戚,尧尧说得对,要是忘带钥匙还有个备用的。”林一鸣看着我,很放心的样子。他倒挺会说话,一般人都会讲,没事,没什么值钱的东西。那话说来就是另外一种味道了。
林一鸣告诉我们,最近两天打电话问了装修的小工,如果我同意的话,明天就叫他们来干活。我点点头,“我跟房东那边已经讲好了,没问题的,你尽快叫他们来吧,可以早些搬进去,住酒店总不如在家方便。”
“雪梨,你真好。”尧尧眉开眼笑的。
林一鸣抿抿嘴,正要说什么,我打断他,“一鸣你不用客气。”
他笑了,眼睛里面很多谢意。
2005年9月16日天气阴转多云
今天,老彭出差广东。以前那几年,他常常这样云里来云里去的,一年之中将近一半时间在外头。最近两年少了很多,他说累了,飞行使他疲倦,会议更是催眠。
周五晚上出来活动的人多,交通不大好,我开着尧尧的大吉普随着车流晃回家,平时三十分钟的路程今天开了一小时。到家后熬了点粥加上一个清淡小菜解决晚餐。一个人的晚上格外悠闲。放了一池水,将整个身体浸泡在浴缸,雾气缭绕的。穿好睡衣出来,只觉得浑身轻松舒缓,傍晚时分的倦意消失无踪。
突然想起林一鸣前天在说叫人来弄房子的事儿,不知进展如何,顺手打了条短信问他情况。不一会收到回复:昨天叫工人来看了,今天开始动工,打算再过三天搬进去。
我:周末我在家,需要帮忙给我电话,千万别客气。
林一鸣:一定不会客气。雪梨你是个热心朋友,谢谢。
打算周末两天抽空过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