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里,韩美还是一言不发,自己走进厨房做饭,我和良哥放好东西,坐在沙发上歇着,良哥这才开口问小凡,在医院我才走开一会,回来就看见我妹妹气鼓鼓的,她怎么了?我说我也不知道,你去问她吧。良哥说算了,我还是别问好。
过了一会,良哥说小凡,我妹她今天一早就去买了很多好菜回来,全部是为你做的,她还专门问过医生,问清楚那些你该吃的哪些你不该吃的,你有口福呐。我哈哈一笑,对良哥开玩笑地说良哥,你妹妹该不会喜欢我了吧?良哥说打住,我妹她才不会你这种打黑拳的人,她最恨你这种人。我说不会吧,你不是也打过黑拳吗?怎么不见她跟你断绝关系?良哥急忙说打住,赶紧打住,越说越离谱了,你就咒我吧。我说良哥,这不无聊嘛,咱哥俩开个玩笑而已。良哥对我说,更有点像自言自语地说想想,我妹她好像从来没有对什么人这样好过,我是她亲哥哥,她也没有这样对我。莫非,不行不行。我说良哥,你说什么啊?什么不行?良哥说我告诉你,张凡,要么你不再打黑拳,否则你别对我妹妹有什么非分之想,我可不想我妹妹随时做寡妇。我说良哥,你老人家想得也太多了吧?你妹妹那么凶神恶煞,我惹不起啊。
谁凶神恶煞了?你才凶神恶煞。
一个不留神,韩美已经做好饭出来了,突然恶狠狠地回应我一句。我心中暗道不好,不知道她听了多少,如果只听到最后一句还好,如果她再听多一点,估计我是没有好日子过了。不过看她的样子,应该是只听到最后一句的,我才放心不少。于是点头哈腰地说是,是,我凶神恶煞,我凶神恶煞。
韩美说别给我装得像个哈巴狗似的,要不是看在你有伤的份上,就冲你刚才说我的坏话,我早就把你扔出去了。我说谢谢韩大小姐收留,小的感激不尽。韩美白了我一眼,然后对良哥说哥,你来帮我把菜端出来。
良哥赶紧去帮忙。我也跟着过去,想帮着端端菜啊汤啊什么的。没想到,我还未走进厨房,韩美就把我赶开了,她说你来瞎掺和什么?我叫我哥来,又不是叫你,你赶紧到饭桌旁摆好椅子,马上就开饭。
我这热脸贴到冷屁股上了,讨了个没趣,只好老老实实地摆好椅子,坐在饭桌旁,等着良哥兄妹把饭菜端上。韩美刚坐下,想起汤还没有端上来,又去把汤端来。她为各人盛了一碗汤,然后三人才开始吃饭。
吃着饭,我对良哥兄妹说我想出去走走,来到海新这么久,都没有好好看过这座城市。良哥说你去吧。妹妹,你陪着小凡去,我收拾碗筷就行了,他的伤还没全好,你得好好看着他。韩美说我才不陪他去,要去他自己去。我说没关系,我不会走太远,就在这附近走走,当是散散步。良哥说吃完饭还是小美陪你去吧,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
吃过饭,良哥收拾碗筷,我这个伤员什么都不用做,于是和良哥打过招呼,出门溜达去。韩美虽然在吃饭时说不陪我出去,当我出门时,她还是陪着我一起走。
此时正是中午,我们沿着一条小江边走,由于是中午,江边的行人不多,天空有点乌云遮住了太阳,微风阵阵,吹在身上让人觉得一身轻松,想想在医院住的那些日子,就像是坐牢,虽然好吃好喝的,可总觉得不自在。我从小就怕进医院,那些天住在医院里,虽然知道自己死不了,可心里总是不踏实,而且医院里到处都充满消毒水的味道,偶尔还有福尔马林味,让我实在受不了。现在可好了,太阳当空照,不对,此时的太阳被乌云挡住,照不了,应该说微风阵阵吹,江水慢慢漂,杨柳轻轻摆,鸟儿吱吱叫,这一景象,医院哪里有啊?在外面,连空气也清新点。我是一个待不住的人,没事也要打点事做,以前没受伤时,总是不停地在良哥家的院子里练拳,根本闲不住,住院那十几天,这不让我做那不样我做,我连稍微运动一下,不是韩美阻止我,就是郑如阻止我,总之就是除了睡在病床上,就是坐在病床上,再不然就是到医院的走廊走走,闷都闷死我了。
韩美还是挺细心体贴的,她本来要扶着我走,我施展一下手脚,觉得走那两步应该不成问题,大不了我们慢慢地走呗,反正又不赶时间,所以没让她扶。韩美陪着我一路走,一路有说有笑,认真看看,不知道是我太想念冰儿,还是怎样,韩美笑起来既然有点像冰儿。她跟冰儿一样,同是只有左脸上有一个小小的酒窝,笑起来,左嘴角微微上扬,小酒窝浅浅一笑,简直都要把我迷住了。唉,可惜她不是冰儿,如果她是冰儿,那该多好啊!韩美见我呆呆望着她,有点奇怪了,问小凡,为什么这样子看着我?是不是我脸上不干净?
我被她一叫,顿时醒悟,知道自己失态了,连忙说没有,没有,你的脸挺干净的。韩美问那你刚才为什么那样看着我?我吱吱唔唔地说我在想今天怎么会没有太阳呢?想不明白,一看到你的脸,我就明白了。韩美知道我在支开话题,没有即时拆穿,而是顺着我的话说那你说说,为什么今天没有太阳?我说古人用羞花闭月来形容美女,是很有道理的,貂蝉可以闭月,你韩美嘛,虽然没她漂亮,也足可让太阳羞得躲在乌云后面了。所以你是罪魁祸首,羞了太阳。韩美笑了起来,那个小酒窝又再次浮现,她说歪理,谁会相信啊?我说你都说是歪理了,当然不要别人相信啦,没准是太阳看到你凶神恶煞的样子,吓得不敢出来的。我还没说完这句话,韩美就不乐意了,她板起脸,狠狠地看着我,像要把我吃了似的,说张凡,你找死是不是?我真的有那么可怕吗?我哈哈一笑,说你看看,你看看,你都快要把我活吞了,还不可怕?韩美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抓起我的手,往她嘴边送,她一边送一边说既然你都这样说了,我可不能白担当这个罪名,先把你活吞了,我背上这个罪名也不冤。我看她真的要咬下去,连忙说不是凶神恶煞,不是凶神恶煞,是温柔可爱,我刚才说错了,是温柔可爱。韩美这才放开我的手说算你还识做,先记下,等下次再咬。我哈哈一笑,说你属狗的吗?还咬人。韩美说你管我属什么的,你都说我咬了,我干嘛不咬?我说那我说错了行不行?不算数。韩美说不行,我现在不咬,等以后再咬。我说好好,等以后再咬。
话虽然如此,以后再咬,以后是什么时候?以后只是个借口。所以说今天的事一定要今天做,如果推到以后再做,估计再做的可能性不大了,再说即使真的还有机会,我会傻傻地让你咬吗?你以为咬的是大饼啊,会疼的。
天上的乌云渐渐多了起来,风也渐大,看样子应该要下雨了。韩美对我说小凡,天要下雨了,我们回去吧。我伸了一下腰,说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这都是没有办法的事,我们又着什么急。韩美说别废话多多了,走吧,等一会下起雨来就走不及了。
韩美见我不太想回去,于是不由分说地拉着我往回走,可是老天却不让我们这样干净利落地回到家,一阵急风吹来,正好印证那句老话:有骤风必有骤雨。我们还没有走几步,天就开始下起雨来,豆大的水珠打在头上、脸上、身上。路上的行人慌忙拿手中的东西遮头,空着手的也用手掌挡住头顶,匆匆忙忙向前走,韩美也是一样,当雨水打在身上时,她条件反应地往家里冲,她走着走着,发现我却没有跟上来,急忙回头找我。
我依然是漫步在雨中,不慌不忙地走着,看着路人狼狈的样子,这也不失为一种乐趣。其实我是很享受这种感觉的,小时候由于很孤僻,所以特别喜欢下雨,一到下雨天,我会独自一人冲进雨中玩耍,淋着雨踏着烂泥,整个人都兴奋起来,那种感觉,没有真正淋过雨的人,是很难体会到的。慢慢长大了,不能再像小时候那样痛快地淋雨,可我还是有我的招数,我会在将要下雨的时候出门,故意忘记带伞,等到下雨时就可以理直气壮地在大街小巷中享受雨水的洗礼了。
韩美看到我慢吞吞地走着,以为我的伤还没全好,走不快,所以她又冲回到我身边,想扶着我快点走。我看着韩美急急忙忙向前冲,又急急忙忙回头找我的样子,觉得此时的她特别可爱,如果平时她不对着我凶巴巴的话,她会更可爱一点。我轻轻摆摆手,让她不用管我,快点跑回家避雨。韩美走近我,才发现我的脸上全是那种很享受的神情,她又开口骂我了,说你傻了吧?下着雨你还慢慢走?
她一开口骂我,更加显得可爱了,她的头发湿漉漉的,雨水顺着她的发梢滴下来。我说跑什么跑啊,跑与不跑,衣服都已经湿了,所以说还是不要跑好。韩美说你知不知道,淋雨很容易感冒的?再说你才刚出院,更加不能淋雨。
我把竖起食指放在嘴边,对她作了一个禁声的手势,说别说话,好好享受雨水给你带来的乐趣。韩美轻轻打了我手臂一下,说你这个怪胎,无论做什么都跟人不同的。
骂归骂,韩美不可能丢下我一个人,自己先跑回去的,唯有陪着我疯。她跟在我身边慢慢走,渐渐地她被我感染到了,也学着我,不慌不忙地走着,张开双手,欲要拥抱雨水,看她的样子似乎比我还享受。她一边淋雨一边笑,还不时用手甩些雨水到我的脸上,还好是下着雨,反正都是被雨淋的,不在乎她甩的那一丁点雨水。淋雨的感觉真的是久违了。
路上匆匆走过的行人,经过我们时,都不由得多看我们几眼,估计他们心里在想:这两个疯子,不知道是从哪家精神病院跑出来的,如果是正常人,怎么会像他们俩那么喜欢淋雨,还挺享受的。
回到家时,良哥看到我跟韩美淋得像个落汤鸡一样,吓得他连忙问我们是怎么回事。我和韩美相视一笑,没有回答良哥,各自回房换下湿衣服。此时不淋雨,要快点换下湿衣服才行,不然真的会感冒的。
良哥目瞪口呆地看着我们回房换衣服,不知道我们为何刚出去一阵子就变成两只落汤鸡走回来。郁闷归郁闷,良哥还是去厨房煲了些姜汤给我们喝,赶赶风寒,免得我们感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