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睡中的小汐面色微红,表情安宁,捏捏她的脸颊,她微微蹙眉时,便像极了懵懂天真的小孩。陈可辰最爱在她枕边凝视这一刻的平静祥和,仿佛时间为她驻足停留,自己内心也因此一片澄净,不再有白日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最重要的,还是此刻的小汐全无防备之心,不再像醒时那样对他唯唯诺诺,谨小慎微。
初见时,陈可辰只觉小汐是个面容清秀的小女生,与他平时接触的娇媚女子不同,便多看了几眼。谁知她实习公司的老板留意到了,之后的几次宴请便都带*。几次无意中的观察下来,发现这个女孩沉静内敛,说话处事进退有度,言谈举止倒颇有些大家闺秀的风范。不过这样的女子,他也并非没遇到过,因此也并不十分留心。
直到有一次,因为刚出门办完事,接到周夏东的电话,预定的宴请聚会临时改在了当晚。陈可辰当时的女伴不巧正去了国外,正在考虑叫谁时,恰巧驱车路过小汐的学院。停车,思考一会,终于还是拨通小汐老板的电话,寒暄过后要来了小汐的电话号码。
“喂,夏小汐吗?”
“是的,请问您是哪位?”电话那边的女孩虽然极力克制,但仍掩不住满含的笑意,似乎正和朋友笑闹着。
“陈可辰。”
“陈可辰?哈哈,这名字真好!道可道,非常道,陈可辰,非真辰……哈哈,哈哈……”陈可辰在电话那头听了,略微有些不悦。幸而这女孩及时反应过来,笑声像被按下了停止键,立刻戛然而止。
“陈……先生?”试探着问出声,得到肯定的回答后,那边又是一阵慌乱的脚步声,不久又传来一迭声的道歉:“不好意思陈先生,您的号码不是本地的,我以为……以为又是那些骗话费的。”
陈可辰自认大度地不去追究,只将自己打电话的目的说了,那边犹豫半晌,推辞道:“我没有像样的衣服,和您去了怕是要丢您的脸。”
陈可辰微微一笑,说这个不用担心,只要人能来就行。说完又等电话那头的人考虑半晌,终于答应下来。挂掉电话的时候,陈可辰无意间看见通话时长,竟有十分钟,回想一下并没觉得说过多少话,心内便稍稍有些惊讶。
不一会夏小汐到了校门口,陈可辰坐在车内,看着一个学生装扮的女孩从树荫下走过来,长发如墨,绕过瘦削的双肩,发丝在风中舞出俏皮轻快的弧度,眼神清澈明净,气息温暖。走近了,一片光影洒下,笼出一片轻柔,陈可辰闻到了阳光的味道。
带她去了僻静街角处的一个小店,坐在舒适的沙发上,等着设计师为她傅粉梳妆,穿上低调的奢华。人往他面前一站,之前的不悦顿时全消。
设计师在一旁见了,心中默默记下这个女孩的尺码。
到了周夏东的郊区别墅,进得大门,走了大约十来分钟,终于来到一个三层小洋楼前。周夏东迎出来,亲切地拍了下陈可辰的肩,“难得迟到了一回。”陈可辰微微一笑,带着小汐往里走。小汐穿着一身白色镂花钩边裙,裙长及地,走起路来极为不便。走上白石台阶时,略微夹角的高跟鞋往外一晃,踩上裙角,身子也随之一绊,幸而在要摔倒时被陈可辰及时解救。
轻轻搂住小汐曲线玲珑的细腰,陈可辰感受到她的紧张,哑然失笑,略带谐谑的语气问道:“你们学校没有开设学穿高跟鞋的选修课?”
小汐神情微窘,面上飞红,稳了稳身子,被陈可辰牵着手走进别墅。一进到设计别致豪华的客厅,小汐看到十数商界名流浅笑交谈,身边女子衣着华丽,高贵优雅,与室内的富丽堂皇相得益彰。从未来过这样的场合,心中不禁生出些许怯意。
“陈四,身边这位怎么称呼?”周夏东亲自端了两杯酒,待陈可辰接过,便将另外一杯递给小汐。小汐正要摆手谢绝,腰间被陈可辰轻轻一捏,只好接了过来。
“夏小汐。”陈可辰答了周夏东,突然想到什么,凑到小汐耳边,低声问:“哪一个字?”小汐会过意来,也是轻声答:“潮汐的汐。”
周夏东在一旁见了,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正想揶揄,却被陈可辰抢去话头。“怎么改在了今晚?”
“哎——”周夏东一挥手,皱眉道:“我家老头明天回来,布置了好几个项目,之前咱们的得趁早谈好,免得忙起来了分身乏术啊。”说完便要拉着陈可辰,往大厅中央走。
陈可辰考虑到小汐行动不便,便让她在一旁的沙发坐下,若有想吃的东西,可以吩咐管家。小汐端着酒杯坐下,看着走远的陈可辰,心里终于松下一口气。
百无聊赖地第三次数完头顶水晶灯的五色琉璃垂珠,看看窗外浓重的夜色,小汐实在坐不住了,正好一位管家模样的人走过来,询问是否有什么需要,小汐便向她打听卫生间的位置。待管家离开,小汐环顾一下四周,悄悄脱去脚下的鞋,站起身来,牵着裙角往偏廊那边的门走去。
走廊有些深,里面没有人,小汐光着脚踩在厚实柔软的地毯上,只听到自己脚下传来的轻微沙声。大概走了好几分钟,拐过几次弯,仍是没有找到卫生间,小汐不禁有些懊恼,这房子也太大了些。
再走几步向右一拐,看见一道雕花木门,门外是种了花草的庭院。小汐隐约闻到一阵清甜的香味,不禁推开门走了出去。闻着香味一路找过去,竟是几株朱砂玉兰。朦胧月光下的玉兰,花瓣内侧乳白,外侧则如被云霞渲染一般,一片胭脂紫红,娇媚可爱。小汐微笑着深吸几口气,闻香闻到满足后,踮起脚来,想要伸手触碰娇美的花瓣。
“你是谁?”身后突然传来一名男子的声音,小汐吓了一跳,惊惶地转身。面前是一名西装革履的陌生男子,看见夏小汐,视线下移,发现一双细嫩白皙的光脚丫,挑眉笑道:“谁带你来的?”
“陈先生。”小汐尴尬地站好,用手将裙摆理了理,掩住自己的脚。
“陈可辰?”男子慢慢走近小汐,在小汐试图往后退时,伸手搂住了她。小汐被他这一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愣住了神,反应过来后立刻双手使劲,挣开他的怀抱。那人有些吃惊,看着小汐,随后轻轻一笑,说道:“那个不解风情的男人,你也喜欢?”说完看见面前这女孩一脸茫然无辜的表情,又是一笑,“不如跟了我,好处不比他给的少。”说着又向小汐靠近了些。
月色下,小汐看见这个男人眼里一闪而过的玩味,身子越来越靠近自己时,伸出右手,一个巴掌扇了过去。
“啪——”声音响亮清脆,突兀地划破静夜。小汐不顾自己光裸的脚,撩起裙摆转身便跑。没头苍蝇似的一阵狂奔,脚下被碎石刺痛,抬头一看,竟已来到大门边。还好,那个男人似乎并未追来。
微微平缓了呼吸,小汐将裙摆放下,盖住自己受伤的脚丫,尽量使自己的表情看来平静一些,走到电子门监控室,称自己有事要先走,麻烦给开一下门。
出门前,缓过神来的小汐回过头去看那栋洋楼,之前的精致豪华,气派非凡,如今看在眼里,只觉一阵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