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人总是对伟人的一切都感兴趣,但事实上,伟人在很多时候和我们一样;我们只要记住他们的伟大之处就够了。
——张祖凡
不远处的两个人显然看见了这一幕,飞奔过来。
“弗农,怎么了?”金发碧眼的人蹲下来查看黑人,询问。另外一个蓝眼睛的则挡住了我的后路——怕我逃跑还是怕我再有危险的举动,我不知道,可能两种都有。
“噢,我没什么,主要是被这只披着羊皮的狼吓坏了。”弗农冲朋友笑了笑,然后拍拍屁股站起来。
“我不是狼,谁让你删我的照片了!”
“我没有删,我只是想看看你还拍了些什么。”这下子脸丢大了——误会大了。但是,我还是小声嚷嚷,“谁让你不说清楚的。”
“原来是误会一场。不过如果不是亲眼看见,我还以为弗农在欺负你呢。”绿眼睛说。
“就是他先莫名其妙抢人家相机的。”我觉得绿眼睛还是比较讲理的。果然,绿眼睛马上来了一句,“弗农,你抢人家相机干什么?”
“抢?乔治,你说得真难听,我是那种人吗?要不是为了保护你们那两张臭脸,我才懒得管闲事呢。你看看照片;下回就算你再当封面男郎我也不管了。”乔治狐疑地望了我一眼,而我身后的蓝眼睛索性转过来伸手向我要相机。
“我只是自己拍着好玩,我不是什么杂志社的,我只是想拍你们后面的大窗子——”蓝眼睛依然默默地伸着手,眉宇间显露着不可动摇的意志。
“好吧,我可以给你们看,但是不要删掉好吗?”我刚才的泪水还没有干,现在又开始盈眶了。
“沃尔特,和蔼一点,不要让人家以为我们在欺负小孩。”乔治说道。
“我没想到你比我还凶,沃尔特。”弗农在一边嘲笑。
那个叫沃尔特的蓝眼睛显然被我的眼泪弄得没脾气了,因为到现在为止,他连我一根手指头都没碰,话也没有说过一句,竟然已经被朋友冠上了欺负孩子的恶名。“好吧,我不删,只要你说的是实话。”
“我发誓我说的是实话。”我把相机递给了他。看到照片,他的眼中露出了惊讶。
“拍得真漂亮,我不知道自己竟然长得像天国里的天使。”乔治凑过来评价道。
“这回你们该相信我保护你们的动力了吧。天国门前读书的天使,我觉得不发表实在太可惜了。”弗农在一边嘲笑。
“我们相信你,不过我想你在夺相机时应该还没有看过照片。”沃尔特毫不留情地指出了弗农话中的漏洞。
“小姑娘,你叫什么?我们能看看其他照片吗?”乔治问道,但是他的架势整一个你不让看我也要看。见他们没有恶意,我总算放下了心,但是又有一丝犹豫,万一他们看到什么觉得我不该拍的又要删怎么办。
“你太没礼貌了,问女士名字以前要先报上自己的名字,知道吗?”弗农显然已经彻底忘了我刚才对他的过激行为。
“我没有忘,我只是忘了小于十二岁的女孩也是女士。嗨,我很抱歉。我叫乔治?戴伊,他是沃尔特?威尔逊?米勒,被你踹的是弗农?托马斯。现在我可以问你的名字了吧?”
“萨莉,萨莉?林?孙,十二岁。”我点点头。结果引来弗农一阵大笑。
“你是中国人?”乔治挑了一下眉。
“虽然你也是黑头发黑眼睛,但是我觉得你长得有点不一样。”见我点点头,弗农忍不住说了一句。
“我的妈妈是半个少数民族。”我解释;自从叫舅舅爸爸以后,我在心里就认可了穆兰是我的妈妈。
“拍得真好——天呐,你看,这里竟然有露西?法伊夫,英语系的超级美女!我要这张照片,我一定要收藏这张照片。萨莉,可以吗?”你都说一定了,我还能说什么?我真受不了,这些人说话怎么都这样,一个明知故问,一个声明抢东西前还要询问苦主。
“这是什么?你在哪儿拍到的?”沃尔特指着我拍的那张石头照问道。
我详细说了石头的位置,并且把自己画的地图拿出来指给他看。
沃尔特变脸了。乔治也惊讶地盯着那张照片。只有弗农在那里不明所以。
“有什么问题吗?我拍了不能拍的东西吗?”我诧异地问道。因为照片里没有一个人,只有石头上被放大了的字,我甚至连石头周围的灌木丛都没有拍,而且我确定那块石头的周围没有“只许观赏不能触摸”之类的牌子。
“不,如果这是真的,我猜想或许你发现了伟人的足迹。”沃尔特回答我。
“有点像广义相对论的场方程。爱因斯坦吗?”乔治询问沃尔特。
沃尔特点点头。
然后,我带他们去了那块石头的所在。
“恭喜你,萨莉,我想你发现了这座校园里少有的尚未被获知的爱因斯坦真迹。”沃尔特告诉我时,我傻了——我根本没有想过一时兴起拍下来的东西会和这么伟大的人物联系在一起。爱因斯坦,这只有我在学物理教材时才会读到的名字现在竟然会出现在我的相机里。
这位伟大的科学家晚年选择了普林斯顿大学,据说学校为这位脾气古怪的教授专门配备了人员每天跟在他身后,把他在校园里逛的时候随手写下来的东西记录下来。而我现在所发现的极可能是当时没有记录的关于运动方程的推导。石头上的推导有些错误,但是这可能更能够证明是爱因斯坦的真迹。爱因斯坦是在1937年和别人合作完成《引力方程和运动问题》的。所以,如果这是真的,那么经历了半个多世纪的爱因斯坦的手迹,能够如此完好地保存下来简直就是一个奇迹;如果这是真的,那么我就是那个奇迹的发现者。
乔治兴奋得把我抱起来使劲上抛,“太伟大了!萨莉,你是个天才摄影师!”老兄,不是我伟大,是人家爱因斯坦伟大。同时,我也不是玩具娃娃,这样上抛我很害怕,毕竟这家伙不是爸爸。我苦笑不已。
“不,我不准备公布这些照片。”我的声明让他们三个惊讶。
“为什么?是因为他们的照片?你可以只公开这一张呀;事实上乔治和沃尔特不会太介意出一次风头的,只要不是《花花公子》。”
“我可以把照片给你们,或者你们可以找别人来拍,我不喜欢别人采访我。”
“哈哈哈,原来你是怕自己变成小名人呀。”乔治很不给面子地笑起来。
“你可以不用公开自己的名字,在我们学校的报纸上就可以发表。”沃尔特也笑了,“我们会替你保密的。”
“如果你不知道怎么做,我可以帮你,不过希望你在发现的声明中提到我的名字。”弗农显然是最无耻的一个,他连公式都不认识。
“嘿,弗农,不要无耻地骗取一个孩子的成果。”乔治果然很有正义感。
“开玩笑的,乔治,开玩笑,不明白吗?”
“让萨莉自己决定吧。如果你需要帮忙,我和乔治也很乐意。”
“谢谢,不过我想先问问爸爸,是他带我到这里来的。”
“他在哪里?”沃尔特问。
“我不知道。我和他约好了在镇里的旅馆见面。”
“上帝,你今年才几岁呀!你爸爸是我见过的最不负责的父亲也是最大胆的一个。”弗农叫喊起来。
“不许你这么说我爸爸!是我自己要求一个人走的。我有这个大学的地图,我不会迷路的。”我没有说自己会背地图,因为既然爸爸会惊讶,那么也会让别人惊讶,我实在不愿意再让别人像看耍猴一样看着我。
“好吧,我认错。那么你能告诉我们你打算怎么回旅馆?”
“坐校车。”我的回答显然令他们惊讶——他们太低估我的能力了。
“萨莉,你来这里多久了?”沃尔特问。
“昨天来的。”我的回答让他们面面相觑。
“好吧,萨莉,我们希望能帮助你,但在此之前你是否愿意参观一下我们的宿舍?就在你拍我们地方的旁边。”最后,沃尔特代表他们三个发言了;他们的手里还拿着书。
“谢谢你们的好意,不过,我希望自己一个人探险,有了你们的帮助就不是探险了。”我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拒绝,因为如果有他们在身边,虽然安全,但我可能就发现不了像爱因斯坦手迹这样的东西了。
我的回答再次令他们震惊。结果他们又劝说了我很长时间,才相信我是真的想一个人冒险,最后决定暂时帮我保密这个发现,我问过爸爸以后再和他们联系。他们把自己的联系方式留给了我,然后约好和我明天早上在这里见面。
告别新认识的朋友——物理系的沃尔特?威尔逊?米勒和乔治?戴伊,英语系的弗农?托马斯,我继续我的普林斯顿探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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