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午餐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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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生来就是不平等的。我们没有权力选择我们的出生,没有权力选择我们的父母,所以无论是先天的基因差别还是后天的不同背景,都注定我们一出生就是不平等的。但是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父母,即使你从来没有见过;我们每个人都有生命,有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机会。存在于世,这一点我们是平等的。

  ——张祖凡

  期待世界公平待你,就如同一根电线杆期待狗不来撒尿一样!

  ——出自《灿烂的微笑》中的《为什么是我?》

  (我实在觉得这句话当注解更好,所以破例引用一回“外来语”——用自己的话说出自己的想法,是我写作的一大原则。世界上有很多经典之语,但那些都不是我的,习惯了引用,总有一天原始的创造力会离我远去,随之而来的就是失去自我。能倒背如流名人名言是一种才能,但张口闭口都是别人的话会让我痛不欲生。所以,虽然现在我的表述不够精炼,思想也不够成熟,但是我还是坚持自己原始的表达。)

  为了让新学生们进一步相互认识,开学一个月多后,学校例行举办了一次舞会。舞会主要面对新生,但是老生可以作为新生的舞伴参加。

  舞会的消息四处传播时,我的周围正处于开学以来最为风平浪静的时候;学业上受到老师和同学的承认,社交上没有人敢欺负我,爸爸小心得愿意满足我任何要求。

  杂志社的照片我交了一张学校的喷泉。这张照片倒是有一番来历。难得一回西蒙陪我共进午餐——他的课程和我的不一样,而且课时比我少——他带我到了喷泉旁边。

  这里的景色真的很好,不少人坐在那里就餐——我以往都是在食堂解决午餐的,压根不知道可以在这里就餐。但是我也很快发现,不是每一个人都可以在这里就餐的。这里的座位很少,我的周围就有不少路过的人用羡慕的眼光看着我们,然后坐到了远处——那里也有桌椅,但是旁边是垃圾堆。西蒙显然和坐在喷泉旁边的人很熟,和一个女孩打了个招呼,她就把座位让出来给了我,自己走到远处去了。虽然没有太多的话,但是我看得出来,女孩是在讨好西蒙。我对此很不解,多看了一眼那个女孩,但没有问话。

  西蒙给我介绍了他的同学,约翰和威廉,然后一边就餐一边聊着舞会的话题——舞会的组织人员历年都是二年级的学生。我也不多说,默默地享受着这难得的午餐。

  “西蒙,在那里吃午饭要有什么条件吗?”回来的路上,我还是忍不住问了这个问题。因为那里虽然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坐的,我也怕麻烦,但是我对喷泉的环境实在喜欢,而且那里是个午休的好地方。

  “很难说,不过我想你应该可以吧。在那里就餐是一种奖励。就像不用穿校服一样,除了得奖的人可以在特定的日子坐在那里,平时如果有空位,就必须是大家公认的有实力的人,比如说最受欢迎的男孩或者女孩。”西蒙笑着回答,显然他属于后者——他在年级里是出了名的白马王子,虽然我不知道是怎么评的,但是卡洛尔曾用嫉妒的语气告诉我,西蒙在情人节收到的巧克力一向是他们当中最多的,比他们的总和还要多;他们的总和是多少我没有问,这可是关系卡洛尔自尊心的事情。

  顺便在这里说明一下,这个学校有一个规定,获得校级或校级以上奖励的人可以在规定的日子里不穿校服。这个规定不是每个学校都有,尤金兄弟所读的学校就没有这种规定,他们甚至只有在特定的日子才要求穿校服;这个学校则要求学生平时一律穿校服。根据获奖情况的不同,可以有一至七天的特许。比如获得学校航模比赛第一名可以在特定的两天不穿校服,第二名则是一天;每学期各年级成绩最好的学生可以获得三天的特许。但是连续三天以上的特许就很难获得了,几乎是非常高的荣誉,获奖级别一定高于校级。据说,目前的最高纪录——七天,是六年前一位获得总统亲手颁发的优秀学生奖章者创下的。

  这种奖励制度能极度地满足学生的虚荣心——在一堆的校服生中,你是唯一带着其他色彩的,绝对众人瞩目——却不用花学校一分钱,唯一要做的就是每天让值班的老师检查校服。我不知道这么聪明的方法是谁想出来的,但他一定是天才。至少连我这样的人听了这种制度以后当时也心里痒痒,想尝试一下这种感觉。

  在中国,那么多学校,怎么没有一个人想出这样的办法?我相信,这比什么铅笔橡皮本子有诱惑力得多。如果没有穿校服的规定,或者学生没有多余的钱买一套以上的校服,那就来个相反的奖励好了——允许获奖者穿校服。不过,或许在中国,铅笔橡皮本子可能对那些穷孩子更实用。

  如果按照受欢迎程度,我想自己和喷泉边的座位无缘。学校也是社会,这里同样充满了等级区分,即使这里是标榜自由平等的国度。我不知道这种下意识的竞争方式是不是学校故意安排的,否则大可把垃圾堆旁边的桌椅搬到喷泉旁边——喷泉周围的地方虽然不大,但是现在所放的桌椅数量远远少于它的容量,所以那些位置显得更加高人一等。

  没有明文规定,但是这一竞争规则显然已经被大家所接受。我无从考究它的起源,也不想与它作抗争——这是我的惰性所致,无关我心中的正义与公平原则——剩下的,我所能做的只是第二天用相机把它拍下来:喷泉边的优雅与垃圾堆旁的艳羡。题目是“午餐等级”。

  可是杂志社没有采用我的这张照片,录用了另外一张:一群在喷泉边欢快就餐的中学生。这是我同时交上去的一张。爸爸转达给我的理由是,这张照片照出了大家内心由衷的欢乐,取景也非常优美;我所喜欢的那张,拍摄的对比效果不好。言下之意,我的摄影技术毁了自己的所爱吗?虽然我承认如果那张照片让爸爸来处理效果会更好,但我总觉得不是那么回事,那是一种直觉:杂志社也有生存之道,而我的这张照片不符合国家地理儿童杂志社的生存之道。

  爸爸递给我一张银行卡——我的工资卡,以后杂志社给我的钱会自动打入这个账户;同时取消我的零用钱制度,因为我已经有自己的独立经济来源了——我默默接受了现实。但是我暗自下定决心:等我技术更好一些,等我不再受约束之后,我要再拍一次,投给会录用的杂志社——总有杂志社会喜欢这种味道的作品,尤其在美国,别忘了,即使有缺陷,这里还是一个自由平等的国度——相对于很多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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