戮回到房间里,躁动的心久久不能平复下来。他皱了皱眉头,有些烦闷,今天是他自修炼武道以来,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坐在房间里面,跟往常没有什么两样,只不过不断颤动的手指却出卖了他现在的平和。
“呼”
戮站起身来,猛烈的动作甚至带起了不小的风声,背起双手在房间里面不断踱步,眉头紧锁的表情让他多了一分成熟的感觉,此刻他的内心里充满了不安和担心。
按照常理来说,对于戮这种心若死灰的人来讲,不可能有这些心态。可是今晚,凌灵这个善良女孩的安危,触动了那根早已不知藏到哪里去的心弦,让戮那颗自以为死寂的心神彻底崩了起来。
也许一开始的时候,戮并没有感觉到什么不妥,可当他悄悄躲在阴影中,看着那毅然离去的倩影,胸口的波澜声便久久不能平复。
为什么总是当有些东西离去的时候,才发觉它的珍贵?为什么刚才不尽力去阻止凌灵的离去?为什么我会感觉到如此不安?
这个念头在戮的心里不断盘旋着,祝福与悔恨的念头交错在一起。表面上平静好几年的心境在这一刻彻底乱了,甚至这个善于伪装的天生阴谋家把他心中的不安,深深的表现在了脸上。
……
深夜,大雪有开始挥洒,凄厉的寒风不断呼啸,走廊上早已被熄灭的木质灯笼被狂暴的风吹的劈啪作响。不一会,早已被清扫干净的山庄广场又裹上了一层银杉。
凌灵在这一刻也展现出了多年训练的成果,她借助树木的弹力轻松跃上高高的墙头,回头望了一眼之后,便义无反顾的跑出山庄。
随着凌灵的离开,一道黑影悄然无息的出现在她的背后,嘴里发出如同老鸭般难听的声音:“嘿嘿,好多年没有人叛逃了,真是期待你的下场啊!当初是我杀掉了你的父母,把你带回山庄,希望这次宗主能让我亲手挖出你的心脏。美妙的感觉啊。”
嗜血阴森的话音刚刚落下,那道黑影便跟了上去。
凌灵此刻已经无暇多想,她拼命的跑在渐渐被大雪覆盖的山林间,足下流落了清晰的痕迹。这是看上去是一个致命的错误,但她好像却是有意为之。
跑了很久之后,凌灵停下脚步歇了口气,随便抓起旁边地上的白雪,毫无顾忌的塞进嘴里,顺了顺气之后,她又站起身来想要离去。
“咔吧”清脆的树枝折断声在寂静的树林里非常清晰,黑暗中的森林在这一生脆响之后,显得有些阴沉诡异。
“谁?”凌灵悚然一惊,虽然早已猜到自己逃跑会被人察觉追杀,当真正面对的时候,却免不了紧张一下,语气中充满警惕和颤抖。
随后就有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妈的,不小心竟然发出了动静,看来猫捉老鼠的有些不能玩下去了。”嘶哑的嗓音如同一条厉鬼,飘荡在树林间。
一个身着黑色宽服,面容阴狠的近中年男子从树后走了出来,嘴里发出一阵阵低沉的冷笑:“小娃娃,要逃跑的话怎么不告诉我一声呢?看你也有几分姿色,如果把我伺候好了,说不定我一开心就放你离去了呢。”
“是你?”凌灵惊慌失措的神情在这男子出现的时候就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仇恨:“没想到竟然是你追了出来,为什么刚才不直接阻拦住我,直到现在才出现。”
男子露出了戏谑的笑容,伸出舌头舔了舔薄薄的嘴唇,眼色瞬间阴沉了下来:“为什么这么说话?除了是你们这批小傻瓜的教官之外,难道咱们之间还有什么别的事情?”
“呵呵,呵呵呵。”凌灵发出一阵好像神经质的笑声,眼睛中的目光渐渐凌厉起来,脸上不断抖动的肌肉带着那道令人厌恶的伤疤,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觉:“没想到你的忘性那么大,难道是杀人杀多了,忘记自己以前做过什么事情了吗?我的父母,是被你所杀的吧,到了现在,我也不用隐瞒什么了。”
“嘿嘿,没想到竟然被你知道了,是谁告诉你的?”黑衣侍者的语气更加阴森,周围温度本来就很低,在这种气氛之下,显得更加森寒:“既然被你知道了,那么今天就更不可能留下你了。”
“呼”随着黑衣侍者的话音落下,凌灵的身子突然动了,不像刚才奔跑的那么勉强,而是如同一只狡兔扑向面前的仇人,口中恨意正浓的尖锐啸声就像是一只厉鬼:“到地狱去问阎王吧,今天我要为失去的双亲报仇。”
黑衣侍者微微变色,他显然没有想到凌灵经过两天的折磨,还能有如此战力,手中钢刀如同自然反应一般,毒蛇般刺向凌灵腹部。
黑衣侍者冷笑连连的不屑道:“就凭你这身手还要取我的性命,可笑之极。”
凌灵对刺来的钢刀视而不见,连眉毛都没抖动一下,直直的扑向面前的仇人。
陡然,黑衣侍者的眼前闪过一道夺目的亮光。随着这道亮光的闪烁,他的脸色终于彻底变了,慌乱占据了他的心灵:“不……”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噗嗤”“噗嗤”
两个刀锋入肉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树林里面的画面好像被静止在这一刻。
长刀刺穿了凌灵的腹部,阵阵绞痛并没有让她露出痛苦神色,反而有个释怀的笑容出现在她秀美的面庞:“呵呵,十二年了,我遭受了十二年的痛苦,没想到就是换来了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刀,不过能有此结果我感到很满足。”
黑衣侍者长大了嘴巴,只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他已经说不出任何话语,心脏被刺穿的痛苦让他已经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力迅速减退,最多还有三十秒的时间意识就要彻底幻灭的他,有些不甘心眼前的现状。
可这又有什么可以挽回的呢?
刀宗自宗主一下,除了那套无名刀法之外,根本不能修炼别的刀法。可无名刀法却太过诡异狠辣,讲究的一击毙命而不留余地。凌灵就是抓住了这个漏洞,才一举杀掉比她实力高出很大一截的仇人。不过代价也是让人有些难以接受,腹部被长刀刺穿的女孩也受伤颇重,如果不能得到及时的救治,也不可能活下去了。
“废物,连个小女孩都抓不住,还丢掉自己的性命,本宗要你们何用。”看到眼前惨烈的争斗,公羊烈从黑暗中的树后缓步走了出来,转而对女孩说道:“凌灵,既然你知道了一切,今天又亲手报仇,本宗再给你个机会,效忠本宗,就可以得到活下去的权利,如若不然,普天之下没人能够救得了你。”
凌灵凄凉的笑了笑,好似嘲讽的看着眼前如同罪恶化身的男人,开口道:“你下令杀死我的父母,还要我归顺你,这简直就是世界上最好的笑话。”
公羊烈宽袍子振了一下,慢条斯理的挥动一下手臂,自顾说道:“你不是已经杀死你的仇人了吗?怎么,还不满意吗?难道还想要本宗的性命不成?”
凌灵的眼中突然露出了戏谑的神色,好像白痴一样看着公羊烈:“如果你赔上命的话,也许我能回归刀宗也说不定呢。”
“牙尖嘴利的小丫头懂些什么,你父母如此贱民,怎么可以跟本宗相提并论。”公羊烈冷哼一声,脸上的神色越来越冷:“这是我给你的最后一次……”
“呸。”凌灵冲他吐出一口带着鲜血的口水,毫不客气的打断公羊烈在哪里自吹自擂,冷笑着面对眼看就要暴怒的中年男人,没有丝毫惧怕:“说完了吗?说完了我就告诉你,如果我们是贱民的话,你简直就是个连渣滓都不如的畜生,什么东西。”
“找死。”公羊烈怒吼一声,手指直接点向重伤中的凌灵。
……
黑夜很快就过去,对于山庄里面的小孩子来讲,这是一个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日子,但对于戮来讲,今日清晨将要发生的一切,却又可能改变他一声的轨迹。
跟平时没有什么两样,戮早早起床,在别人还没有起身的时候,就已经完成了晨练的修行。
用过早餐之后,盘坐在房间里默默吐纳,小男孩并没有因为一晚没睡而露出丝毫的倦意,木然的脸上就像千年的树皮那么枯燥。
等稍稍休息了一段时间,突然听到外面有些喧哗的声响,戮皱了皱眉头,心中有些烦躁,挥了挥宽大的衣袖,便拉开房门,缓步走了出去。
当他走出去的时候,却为眼前的一切怔住,张了张干裂的嘴唇,心中的各种情绪在这一刻无法阻止的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