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藏转身走出办公室,不理会坐在那里发呆的秦义东,心中默默叹息一声:“义东啊义东,我为你做的只能是这些了,如果这道坎你真过不去的话,想打垮纵横联盟夺回自己的一切,简直就是个奢望。不管如何,我都不希望你就此沉沦下去,辉煌集团还是需要你来坐镇,如果你真的不能像个男人一样站起来,那我们之间的合作也会就此结束。”
当他走出办公室,叫小青的女孩刚刚吃过饭迎面走来,手里还拿着一个便利袋,估计是因为秦义东没吃饭,这个小丫头特意为他大的饭菜。不过让雷藏无奈的是,这点饭菜估计也就是秦义东一个人的饭量,根本就没自己的事。
随意看了这小丫头一眼,雷藏有些郁闷的说道:“我说,你也太过厚此薄彼了吧,你们秦总没吃饭你帮他带回来,但你怎么不知道给我也弄一份啊。”
“你有手有脚不能跑能跳的怎么不自己去打?难道不知道伟大的领袖毛-主-席曾经教过我们,自己动手才能丰衣足食的吗?”小青伶牙俐齿的模样根本没有把雷藏放在眼里,气鼓鼓的瞪他一眼:“再说了,我们公司不是收容所,根不是饭店,不对外界开放。所以啊,您要吃饭的话,外面不管是小地摊还是大酒店我都管不着,至于餐厅里面的饭菜,就别再想了。”
看着小美女那红红的嘴唇,雷藏没有吻上去的冲动,反而有种深深的挫败感,只能苦笑道:“刚才你也听到了,我可是辉煌集团的大老板啊,怎么能算是外借人员呢?哼哼,小丫头片子,惹急了我小心开除你。”
小青听到他的训话,心虚之色一闪而过,不过她还是梗着脖子红着脸直跳脚:“你才多大啊,就叫我小丫头,我看应该叫你半大小子才对,装什么成熟啊。我才不怕你呢,谁知道你们当时是不是在开玩笑?现在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就是大老板?再说了,我的领导是秦总,就算你是大老板,也没有权利决定我的去留问题。”
“你个小丫头真是太不把老板当领导。”雷藏看着她,心中感叹一句:秦义东带的好兵啊,他跟我反冲也就罢了,就连他的手下都敢跟我顶牛了,世风日下啊。然后他的心里一转悠,突然瞪着小青问了一句:“你脑子没问题吧,怎么喜欢上了秦义东那个面瘫?”
小青的脸色立刻通红,捏着衣角变得有些讷讷无声,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了一句:“关你什么事啊,小屁孩懂什么?”
雷藏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自己的经历虽然要比平常人一辈子都要丰富得多,可他的年纪确实掩盖了这种自身的老成气质,也算是一副不错的伪装。他不再逗弄小青这个青涩的小丫头,对她笑了笑:“有些事情还是需要自己去争取和把握,就算你默默付出很多,可是有些人就是长了那么个榆木脑袋,只有你表达的更加明显,或者直接说出口,他才能知道你的心意。”
不再理会这个小丫头,雷藏转身离去。
特伯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漆黑的脸上露出坏笑:“你这家伙可是够坏的,明知道秦那个家伙刚刚遭受了打击,还怂恿着小丫头向他发动攻势。不得不说,你这招说不定还真就能唤起冷面人的活力,激发他的斗志。”他伸出黑黑的大拇指,操着不太流利的中文说道。
“去你大爷的,我有你说的那么坏吗?”雷藏笑骂一声,露出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我这是为他以后的幸福生活做长远打算好不好,你这人可真没内涵。对了,你刚才偷听我们的谈话时非常不道德的,以后注意哈。”
特伯的脸上露出一个鄙视的神情:“少来了,对你这个万恶的资本家,我的体会比秦还要深刻,你难道还不承认自己利用那个小丫头冲淡秦对他初恋女友的怀念,好更努力的给你干活?再说了,偷听别人的谈话又不是你的专利,为什么我就不能听听,我的好奇心可是很重的。”他黑黑的鼻子旁边皱出几道纹理,哼了一声:“对了,你答应要找到我那个监狱的兄弟,不知道找到了没有。你可是答应过我的,把他完好无损的带到我面前,要知道我们之间还有一场战斗没有进行呢,真是期待啊。”他的眼里透出一点点怀念味道。
雷藏白了这家伙一眼,没好气的说道:“知道了,那个北极熊已经找到了,不过他现在正在为我做一件事情,你们暂时还不能见面。要不这样吧,你的手如果真痒痒了,我倒是可以奉陪一下,嘿嘿。”搓了搓手,脸上也露出一点点兴奋。
可是还没等雷藏兴奋多长时间,特伯好像见了鬼一样撒腿就跑,嘴里用英语语无伦次的喊了一声:“TNND,我就算是要战斗也是跟正常人战斗,你们这群非人类离我远点。”
看着特伯扭着他性感的黑屁股跑远之后,雷藏苦笑着摇了摇头,嘀咕一声:“不就是虐了你一次嘛,用得着这么大反应了?没劲。”说完,立刻转身离去,在属于自己的集团大厦里停留两个多小时之后,立刻离开,就像是一个来去匆匆的过客。
……
陈锋的日子不太好过,因为下颚骨头碎裂,口腔软组织遭到极大破坏,不仅仅是不能开口说话,上下颚之间咀嚼食物的能力也暂时丧失。他看着那盛在碗里的鸡蛋羹,那黄橙橙的颜色此刻在他的眼里却变成了深深的厌恶和讽刺。
躺在病床上的他闭着双眼,不想理会任何人,唯有顺着太阳穴刘落下的泪水,才能证明他此刻还在不断痛苦挣扎。泪水顺着鼻腔滑落到口腔里,咸咸的水渍却是那般苦涩。他很想哭一场,但是陈家男儿流血不流泪的古训深深印在他的心中,让这个倔强的家伙双拳紧握,指间已经泛白,被别人伤害的怒火,被朋友抛弃的悔恨在他心中不断盘旋,为了不让母亲担心,他只有狠狠把头蒙在被子里不愿让别人看到他脸上的狰狞。
海云看着自己的儿子,抿着嘴唇并没有说话,虽然在眼中蓄满泪水,可她却始终没有再劝这个饱受打击的儿子一句话,哪怕仅仅是应有的关心都欠奉。这个慈爱自己孩子的母亲在此刻表现出了超乎寻常的韧劲,尽管那股冷漠和悔恨没有自己丈夫那般明显,却要比那些自以为深有城府的人强上太多太多了。
很久很久之后,陈锋终于默默流干了泪水,伤口也像饥狼一样舔舐的不那么疼痛之后,他微微张开的嘴巴说不清楚任何话语,这能发出嗯嗯啊啊的动静。
海云温柔的从保温桶里盛出新的鸡蛋羹,默默放到儿子身前,眼中蓄满的泪水早已忍不住掉落下来。可是这个女人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默默看着自己的骨肉,脸上甚至还露出了一丝释怀的笑容。笑着流泪,不是喜极而泣,而是痛苦中怀着点点欣慰罢了。
陈锋吃完碗里的食物,把碗递到母亲面前,还有泪痕的脸上露出仿佛孩子般的笑容。
海云摸了摸他的脑袋,接过碗又给他盛了一碗,不一会便又进入肚子里。
看着眼前母慈子孝的场景,看着陈锋一夜之间好像懂事很多,海威不仅没有任何感动,反而伤感的把头歪到一边,用手不动声色的擦干从眼角溢出的浊泪。
正在这时,病房的房门被轻轻敲响,还没等海云说声“请进”,一个极为匀称肩膀比平常人宽大一点的身影便推门而入。来人露出一个阳光般的笑容,淡淡说了一句:“对不起,我不知道陈锋还在吃饭,希望没有打扰到你们。”
海云诧异的看着突然进门来得青年,她搜遍了脑袋,也没有关于眼前这个青年的任何印象。进门的青年手里没有提任何东西,再通过其脸上如沐春风的笑容,根本不像是来看自己儿子的朋友。但礼貌的她还是微微点头,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没关系,不知道你是哪位?”
相比于母亲的平静,陈锋在这一刻,那副刚刚平静下来的脸色突然狰狞起来,紧握的拳头握紧,由于用力过猛的缘故,洁白的被罩上被他抓出了几个破洞。
进来的青年略微躬身,进退自如宠辱不惊,他的表现甚至比早上来的廖文生还要优秀一点。仅仅是这几个简单而随意的动作,不断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亲和力,就赢得了海云的好感,她那张还是面无表情的脸上不比刚才的严峻,轻轻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随意找地方坐吧,医院简陋就不特意招待阁下了。”
青年笑了笑,不以为然的说道:“这里的环境简陋吗?恐怕有很多人一辈子都不可能住在单独病房,而现在的高干病房,更是很多老百姓想都不敢想的地方。”他走到一盆盆栽前面,伸出干净修长的手指,好像逗弄宠物一样,一下一下为盆景的绿叶瘙着痒。
海云怔了怔,显然没有想到来人竟会突然说出这种话,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
疑惑的看了青年一眼,然后看了看自己的儿子,那副狰狞的表情吓了她一跳。海云立即反应过来,这个貌似不错的青年很可能跟自己的儿子有过节,恐怕是来医院看热闹的。
海云的脸色立刻冷了下来:“你来这里干什么?如果是为了看我儿子的笑话,你已经看到了,这里不欢迎你,请你离开。”
青年无所谓的笑了笑,恍然大悟道:“看来不自我介绍一下真的是比较失礼。那么现在重新认识一下吧,我叫雷藏,就是今天早上弄伤你儿子的人。”
在海云姐弟的惊愕神情中,他阳光的笑容好像要把人融化,丝毫看不出任何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