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岁的小泉次郎是长崎人,他9岁那年,支那人北洋水师的‘定远’、‘镇远’、‘济远’和‘威远’四舰到达长崎访问维护。当时,他在父亲的引领下,随着潮水般的一流来到支那北洋水师四舰的停靠码头。小泉站在码头上,望着威风凛凛、龙旗高扬的铁甲巨舰禁不住惊叹和羡慕,而一边身为玄洋社会员的父亲却愤懑不已。几天后,父亲参与了对北洋水兵的袭击,那天父亲举着带血的武士刀对他说:“这刀有两个支那水兵的血,支那不过如此。你要牢牢记住:大和民族的出路在大陆,击破支那是日本武士的光荣和责任。”
自此以后,年幼的小泉次郎和同伴们热心于打定远、镇远的游戏。没想到的是那些游戏在小泉次郎18岁那年真的实现了,大日本的海军用大炮降服了支那北洋水师,曾经在他眼中威风凛凛的铁甲巨舰镇远舰成了日本海军的战利品。这让小泉兴奋不已,就在那年受战争胜利鼓舞而振奋的小泉次郎,在父亲的引领下加入了玄洋社。
玄洋社是大日本脱亚入欧、称霸东亚的先锋,破支那,胜俄国,吞并朝鲜是玄洋社的宏伟目标。为了实现这些目标,小泉次郎的玄洋社前辈们点燃了甲午中日战争的导火线,实现了破支那的壮举,并为吞并朝鲜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小泉次郎加入玄洋社是在战争之后,没有赶上轰轰烈烈的中日战争。但小泉次郎坚信,新一代的玄洋社社员一样能创造足以载入史册的辉煌!而玄洋社对露国战争的策划、准备和实施,让小泉次郎高远的志向有了实现的平台。
与露国开战,并战胜它,谋取黑龙江流域为日本领土――多宏伟的目标,一想到自己的努力与这宏伟的目标紧紧相关联,小泉次郎就感到自己热血沸腾,浑身有使不完的劲,用不完的精力。一年来小泉次郎风餐露宿,为实现这个目标默默奉献着,他心中毫无怨言,只有信念之火在燃烧,这信念之火是为大日本、为天照大神而燃的!想到这小泉次郎心中生起了一种强烈的成就感,脸上不由地露出一丝微笑。
“嘿嘿!支那人。”想起即将要见到的支那胡匪,小泉次郎脸上的微笑瞬间转变为一丝轻蔑神情从小泉次郎脸上一闪而过。愚昧的支那人有窝里斗的本性,小泉次郎只是稍为使了点计谋,两帮愚蠢的支那人就打起来了。
小泉次郎挑起两帮支那胡匪争斗的原因是山东五虎的傲慢,他们太自以为是了,不信任大日本的实力,不愿接受玄洋社委派的参谋和联络人员,要求独立作战。还一边和大日本合作,一边把金沙卖给美国人,并从美国牛仔那里购买枪支弹药。这都是小泉次郎不能允许的,他不希望同山东五虎打交道,只是大日本与露国的战争迫在眉睫,大日本需要有合作者搔挠露军的后方,而山东五虎有与大日本合作的实力,小泉次郎不得不抬高价码拉拢他们。
不过现在这一切都得到解决,而且是彻底的解决。前天山东五虎没有如约而至,小泉次郎就意识到自己的计谋得逞。而这次梨树沟的四当家来约见,也就更进一步证明梨树沟山寨胜利了!山东五虎完蛋了!梨树沟山寨的首领张山是一个唯利是图的人,是一个非常好的合作伙伴。只小泉手上有好处,张山就会唯命是从。
这就是日照大神对不顺从大日本的支那人的惩罚。想到这里,小泉次郎很惬意地自干了一杯。支那人的酒不像大日本的清酒淡而无味,很醇、很浓烈,像一团火通过喉咙直入胃部,在胃部产生一种灼热感,他下意识地吸了一口气,然后慢慢呼出,一股暖暖的热气又从胃部升腾、直冲口腔,让他觉得无比的舒坦。当他拿起桌上的小酒壶想再自斟一杯时,却发现小酒壶空空如也,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等了支那人足足一壶酒的时间。
“八嘎呀路”小泉次郎狠狠地喊了一句。
“你关着门骂谁呢?谁都听不见,想骂到大街上骂去!”一个东北男子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声到人到,声音刚落,门就开了,然后他曾经见过的梨树沟四当家――江海山领着四个人走了进来。这是三男一女,一个比一个高大,就是那个女子也比他高出一个头,足以让他自惭形秽。
五个人在门口站了二秒钟,见小泉次郎还在炕上坐着,那女子朝着江海山大声诉责道:“和族人从汉唐时起就受中华文明的教化,再愚笨也应该学会了待客之道的。可这位见客人来了,也不起身迎接,和族人都是这么没礼貌吗?你介绍的这个人肯定是个骗子,就这么一个不知礼数的野人,谈什么谈!我们走!”
“江君,慢!”大日本就要同露国人开战了,非常需要有大批支那胡匪在露国人的后方进行游击战。一年来,小泉次郎在这一带到处拉拢收买胡匪,但愿意合作的不多,而张山则是最积极的,而且现在他打败了山东五虎,已经成为了最有实力的胡匪,这一走,他一年的功夫就白费了。
一见五个人真的转身就走,小泉次郎哪能不急,连忙翻身下了炕,跑向前劝止。但进入骨髓里的高傲使得他没有道歉,而是以攻为守,出言强调对方的不是:“贵方说天黑后一个小时在这见面,可现在已经二个小时了,是贵方失礼在先,怎么能反过来说鄙人无礼呢?”声音虽然还很大,但在对方的强势压迫下,底气明显不足。
“你怎么搞的,我们明明交待一个时辰后见面,你怎么能告诉小日本一个小时见面呢?”听了小泉次郎的解释,五个人停了下来,女子开始大声责备江海山。
这帮人正是张泽华他们。他们知道小日本人有服强、凌弱的基因,因此,设计了这么一出,来杀杀小泉次郎的锐气,为这次谈判和今后的合作打下基础。
“主任!天地良心啊!我说的确实是一个时辰,可能是小日本不懂大清的计时方法,自己给弄错了。”江海山的脸上显露出像窦娥一样冤的神情,低声下气地解释着,然后转过脸朝小泉次良大声道:“你个混蛋小日本!我怎么得罪你们了!我刚刚投靠了东北人民义勇军,就请司令、主任、部长来和你谈合作,你却诚心来给我拆台。今天不管咋样,你都得承认是你自己的错,然后道歉!不然我的投名状就完啦!你怎么能这样害我啊!”
“不是见张山君吗?他们…东北人民义勇军…?”前几次见面时,江海山都在,当家的张山对他很客气。这次江海山带来的人,对他则是很不客气,他像个小媳妇一样逆来顺受,显然这四人地位很高,小泉次郎这时有点拿不准,不知如何是好。
“这是东北人民义勇军的张司令、宋主任、刘部长和杨连长。”江海山低声下气,非常尊敬地介绍每一位。然后,回过身来朝小泉次郎趾高气昂地说:“什么张山不张山的,东北义勇军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把张山给整死了,现在梨树沟山寨已经是东北义勇军的了!山东五虎也都乖乖地投了东北义勇军,杨连长就是山东五虎的四虎杨铁林,现在是东北义勇军教导营步骑连连长,老子现在也是东北义勇军步兵连连长。”
江海山这家伙戏演得真棒,绝对是影帝级的人物,天生的一个间谍,让他当步兵连连长太屈才了,张泽华心里有了计较,不久的将来,情报处处长就成了江海山的了,不过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小泉次郎这会儿有些明白了,这帮东北人民义勇军是一股新的强大势力,他们吞并了张山和山东五虎两帮胡匪,能做到这些势力一定非常强大。真是日照大神保佑!这次捡到宝了!小泉次郎暗暗高兴,脸上露出了浓烈的笑意:“对不起!非常对不起!是我弄错了,错在我,我真心给诸君道歉。”说完,小泉次郎给每位都深深地鞠了一躬,还绝对是真心实意的。
这种情形对张泽华他们来说是意料之中的事,而江海山、杨铁林却有些意外。当时,司令他们设计这一出的时候,他们还真是不太相信小日本会真服软。可现在眼前的小日本是确确实实在鞠躬。早知道小日本真是欺软怕硬的主,刚才一进门就应该揍他一顿,说不定小日本他现在就不是鞠躬,而是改磕头了。想到这江海山、杨铁林还真有些后悔,两人的眼睛不断在小泉次郎欠扁的脸上打转,琢磨着是不是现在就补上那一拳。
这家叫客来顺酒店的单间是典型的东北特色,一个暖暖的大炕上摆着一张大炕桌,炕桌边是八个包着棉花棉布的厚草垫。五个人也不客气,脱下身上的大衣,除去头上的皮帽,依次上炕盘腿就座。诸位的动作很自然,一边观察的小泉次郎,却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短发!张司令、刘部长都是短发,连那女子――宋主任的头发也不长,这在大清绝对是个异数,他们多半有留洋的经历,而且是思想激进的那种。小泉次郎觉得自己准备不够,需要缓冲一下,于是借重新上菜的理由溜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