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晓东、范小宝二人来到了学堂门口。学堂大门紧闭,根本看不到内里的情况。林晓东只得通过门缝,朝里张望。只见里面漆黑一片,一点亮光都没有。林晓东又贴着大门,仔细的听了听,没听见任何声响。接着他朝范小宝使了个眼色,然后半蹲在墙下,将两只手掌平摊,交叠在一起。范小宝朝后退了两步,突然一个启动,向墙壁冲去。即将临近墙壁时,右脚一个跨步踩在了林晓东伸出的手掌上,借着林晓东向上一抬的力量,范小宝伸手一搭墙沿,左脚在墙壁上一点,腰腹用力往上一提,整个人腾空越过了围墙,落在了院子内。
跳进院子的范小宝先四下看了看,没有听到声音,也没有发现亮光,估计应该是没人。返身刚想打开院门,让门外的林晓东进来,突听得门房内似乎有轻微的响动传出。他立即警觉的掏出毛瑟手枪隐蔽到了一边,并抿嘴“嘘、嘘、嘘”,学了三声蟋蟀叫。这是他们游击队的通用信号,三声代表有情况,以此通知队友小心。过了一会儿,门房的房门“吱”的一声,慢慢打开了。一个佝偻的身影走了出来,正四下里张望着。范小宝第一眼就觉得这人的身影很熟,仔细辨认,原来是老秦头。顾忌到老秦头年龄不小了,怕突然出现吓着他。范小宝先轻声喊了一声:“秦大爷!”好让他先有个心理准备,然后再从门旁的竹篓堆后面站了起来。饶是如此,老秦头依旧被吓了一跳。待稳住心神定睛一看,才认出来是范小宝,才大大的松了一口气,问道:“小宝?你怎么来了?就你一个人,别人呢?”
“大爷,我哥在门外头呢。”
“你是怎么进来的?”老秦头一边开门,一边问道。
“我们看见大门紧闭,还以为里面没人呢,我是翻墙进来的。”正说着,门已被打开,林晓东闪身走了进来。老秦头朝外头看了看,又重新将门闩上,然后把两人让到房间里。
屋内没有别人,看来整个学堂里只有老秦头一个人。林晓东坐下之后问道:“大爷,怎么就你一个人?宋先生呢?”
“宋先生让日本鬼子抓走了。”老秦头回答道。
“什么,抓走了?出了什么事了?”林晓东大吃一惊。
“没什么事。今天中午日本人占领了镇子,午后刚过,他们就到处抓人。除了我这样年纪太大的之外,剩下年轻点的全被抓走了。听说都被抓到镇东面去修炮楼去了。估计得有几天工夫才能回来。”
“怪不得呢,我说怎么镇子里一个人都没有,敢情全都被抓去修碉堡去了。秦大爷,您到白渡镇也已经好多年了,我跟您打听一个人,不知道您认识不认识。”林晓东说道。
“你说吧,什么人。”
“有一个常济之常大夫,您老认识吗?”
“常大夫?那怎么可能不知道呢!我告诉你,你别说是白渡镇四周没有人不认识他,就是远到当途县,也很少有人没听说过常二爷的。”
“噢,原来他还这么有名呐!那您知道他住哪儿吗?”
“知道啊,离这儿不远,过三条街就是。怎么你们有谁病了?”
“是季老五病了。请当地村子里的大夫看不好,故此特意来白渡镇找常大夫看病。”由于之前夺枪的事情,他们和宋敬贤闹得有点不大愉快,故所以昨天晚上的行动林晓东并没有告诉宋敬贤,就连季老五被抓这件事他也不知道。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林晓东选择不告诉老秦头实情。
“老五病了?要紧么?这不前天还见他生龙活虎的呢,怎么今天一下子就病了?这也真是的,你们这些年轻人,出门在外,就是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尽管老秦头不知道林晓东他们是干什么的,但经过几天的接触,他和这些队员们都相处的不错,故此一听季老五病了,关切之情立即溢于言表。
“没事,他就是发了点高烧,想来可能是夜间着了凉引起的,应该不会有大碍。大爷,您能告诉我常大夫家怎么走吗?”老秦头当即告诉了他应该怎么走。
记住了老秦头所说的路线,林晓东和范小宝不敢耽搁,立即出门而去。经过了三个街口,他俩来到一个朱漆大门前站住了脚步。这个院子看上去可不小,虽比不上王开元家的大,但在这白渡镇上也能算一号,可见常家在白渡镇也是个富户。林晓东让范小宝注意警戒,自己走上前去,在铁质的门环上,“啪啪啪”的拍了三下。过了一会儿,没动静,他又拍了三下。又过了一会儿,门后响起了一个颤弱的声音,问道:“是谁呀?”
“常大夫在家吗?我是来请常大夫看病的。”林晓东回答道。
“太晚了,我们老爷已经歇下了,要看病请明天吧。”门后的人听说是来看病的,立时声音恢复了平静,大声回答道。
“先生,帮个忙吧,我们真有病人,病的挺厉害的,求您跟常大夫说一声,无论如何给我们看看。”
“我不是说了吗,我们老爷歇下了,要看病明天。”
林晓东再一次听到这话,顿时满腔的不高兴起来。他说道:“我说里面的这位,你这说的什么话呀?现在不过刚过吃晚饭时间,怎么能算太晚了呢?再说,即便现在算很晚了,可病人如果没有紧急的病情,怎么可能现在来请大夫看病呢?又怎么可能挨到明天呢?万一来不及救治怎么办。我说,你说的这话到底是你的意思,还是常大夫的意思?要是你的意思,我劝你还是早点禀告你家老爷,晚了恐怕你不好交待。如果要是常大夫的意思,那对不起,明天我就告诉镇子上所有的人,就说这个常济之是个欺世盗名的庸医,不但医术不行浪得虚名,就连最基本的医德,也是败坏不堪。我相信用不了多久,你们老爷的大名就会传遍整个县城的。到那时,我看你们常家怎么收场。”
“嘿嘿!”门后的人听到林晓东如此说话,不怒反笑:“我说门外的,你吓唬谁呢?我告诉你,明天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去。我们老爷的名声是靠行医数十载活人无数得来的,岂是你一个外乡人一句话想败就能败得了的?我实话告诉你,我的意思就是我们老爷的意思,你走吧。”说完,门后再也没有任何声音。
这下把林晓东和一旁的范小宝都气着了。原本想对方好歹是个名医,对求医者应该通情达理才对。可谁知道对方态度居然如此恶劣,连见都不见就给打了回票,简直比后世的国营医院的服务态度还让人生气。
“哥,咋办?”范小宝气鼓鼓的问道。
哼!既然你做了初一,那就别怪老子做十五。对付这种不讲道理的人,他的方法历来简捷有效,那就是你只有比他更不讲道理,才能制得住他。林晓东受过多年党的教育,又经历过许多特殊的时刻。一般情况下,他早已养成了坚忍的性格,轻易不会动怒。可今天情况有点特殊,一来,他的好兄弟季老五伤势严重,晚一刻找到医生,就要多承担一份危险。二来,今天一天他俩都不顺利,好不容易到了名医门口,对方居然如此不懂人事,任你如何哀求就是不给你开门。他多年来控制良好的暴躁情绪给彻底激活了!当下,也不管什么党的纪律,什么军民鱼水情了,他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早点把季老五的命给救回来,其它的,只能以后再说了。他左右看了看,然后带着范小宝沿着围墙绕了一条街,躲过了一队巡逻的日本兵,来到了常家的后院。
旧时有钱人家的围墙都建的挺高,一般都在三丈左右,这么做主要是为了防盗匪,另外也有和外部隔离的意思,使得别人无法偷窥到自己院子内的情况。常家后院的围墙也有两丈多高。依旧是范小宝在身后警戒,林晓东看了一眼围墙,然后从腰间解下一副抓钩。这是他离开部队之前,在村里的铁匠铺订做的。一共做了三副,也是为了以备不时之需。今天正好派上用处。
“呼”的一声,抓钩腾空飞起,“哒”抓住了墙沿。林晓东先抓住绳子往下墩了墩,感觉能够吃上力。然后手抓绳索,脚踩墙壁,“噌噌噌”几步,就跃上了墙头。
蹲在墙头上,林晓东先观察了一下下面的情况,首先进入眼帘的是一个小跨院,院子里漆黑一片,只有东厢房最顶端的一个小间里透着微弱的灯光。林晓东回头“嘘、嘘”的学了两声蟋蟀叫,这是告诉范小宝,让他跟进。范小宝听到后,一眨眼的工夫也到了墙头上。林晓东收起了抓钩,然后拍了下范小宝的肩头,往左侧一指。范小宝转头一看,那是棵梧桐树,长得又高离墙头又近,完全可以靠它滑到地上。两人沿着墙头往左走了几步,范小宝纵身一跃,抱住了树干,顺着树干滑落到了院内。接着,林晓东也下来了。然后,两人凭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悄地向那间亮着光的房间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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