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最勇敢的水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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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枣乞不言不动,任那思绪缠绕在曾经的画面里。

  记得还在襁褓中的时候,有一张慈祥可亲的笑容闪着光芒。那是最真实的光芒;是任何东西都不能替代的,就象照耀世界的太阳!

  驻默之中的连习,睁开眼睛,望向傍晚时的天空。

  许久,许久。

  他才垂下双目,转身走开。

  符贞见道:“连习,你要去哪儿?”

  连习淡然回道:“下山,海边。”

  海啊,你是世界的泪

  给生命的阳光

  一种蓝色的深邃的真谛

  给曾经的,如今的人们的梦

  一个清新的晨曦

  啊,大海

  我是你的童话,一个年轻的水手

  青春的人生已经开航

  当暴风雨一来

  心灵的桅杆就经不起摧折

  而你坚毅的肘-----支离的礁石

  让我的心情-----沉船

  失去了方向,又感觉筋力匮乏时

  她,成了脑海中唯一的信念

  就象北极燕一样

  我也要为距离的极限创造一个极峰

  要让飞翔在你上空的,鹫

  为我盘啸

  我会比大隼更快的接近你

  宽厚的肩臂-----美丽的群屿

  海啊,感谢你

  是你让我明白了,爱

  是你告诉了我勇敢人生的秘密

  ----最勇敢的水手(之一)

  连习一个人在滩上,象潮水一样,徘徊。

  也许是因为浪花的旋律,他才没有听见一位老人在岩石上长长叹息。

  老人苍白的脸上,充满惆怅。

  当星辰寥寥闪烁时,连习从思绪中走出来。

  他终于察觉到老人的存在。但老人还在独自沉思。

  连习驻听了会儿,走了过去。

  老人回过神来,看向他。

  连习道:“前辈,怎么会在这儿?”

  老人正是药翁仲孙庆。

  药翁不语。

  连习在石上坐了下来。

  药翁开口道:“年纪轻轻的人,怎地学我糟老头伤愁?”

  连习接道:“是,却无奈!”

  药翁道:“可你看起来又很平静……是不是心乱了?”

  连习却道:“只有这样,才能认真抉择。”

  药翁道:“能做到这一点的人,不多。不管发生什么困难,都不将心中实情表形于色,难啊!”

  连习沉默。

  药翁又道:“要抉择什么?”

  连习半晌,才道:“不知道。”

  药翁道:“那为什么说抉择?”

  连习道:“心已……感觉到抉择的时候就要到了。”

  药翁道:“你真的是太多愁善感!”

  连习道:“是,现在的心实在……太乱了。”

  药翁道:“到底是什么让你乱?”

  连习道:“也许……也许真正的原因,只有她。”

  药翁道:“一个喜欢的女人?”

  连习摇头道:“我不知道。前辈,问了我这么多,您又为什么坐在这儿?”

  药翁黯然道:“因为我……失去了……亲血。”

  连习听后,闭语。

  药翁道:“小枣子应该告诉你了,要你来见我。”

  连习道:“您为什么不上山庄?”

  药翁沉默。

  连习过了一会儿,道:“您找我是什么事?”

  药翁道:“为你解毒。”

  连习道:“您有解方?”

  药翁摇头,不语。连习不问了。

  药翁许久才开口:“你还会在剑脉山庄待多久?”

  连习困惑道:“抉择的时候来了。”

  药翁听道:“原来是这么回事。好吧,你有时间再来乞殿吧。”

  老人已站起来,往某个方向一步一步而去。

  连习坐了会儿,也起身回山庄。

  然,一下缆,他就听到了一个人的嚎啕大哭。

  难道是回来的戈己吗?

  连习再仔细一听,觉得声音象一个人----离四。

  他的悲哭中,有着痛不欲生。

  连习绕开,站到枫树边。

  不一会儿,跳佛走了过来。

  听老人缓慢的脚步声,就知道老人此时的心情沉痛十分。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聆听着什么。

  那瀑泉时而哽咽,时而轰隆。

  白雾开始笼罩。带着凉意的风,却又好像要吹散她。

  就这样,七色的孤菱在天海之间若隐若现。

  好像是给某些船舸作灯塔----美丽的灯塔。

  夜,已完全降下来。但大多数人都没有去休息。

  一整夜,都这样沉浸在这悲凉的氛围里。

  当黎明的曙光淡淡照来,葬礼终于开始。

  依照戈术生前所吩,在剑祭重行之日,便将他的遗骨安在碑林神锈之石下。

  对于这一言嘱,许多人有太多的疑惑。

  但是靳娘只有这么做。

  伤势初好的戈承在母亲的陪伴下,手捧起爷爷的灰盒。

  而一切的礼俗化繁为简。

  靳娘让人开始下缆。

  可在这时,身为八奇之一的离四,突然叫道:“等等!”

  众人闻言,集聚目光。

  靳娘问道:“四儿,什么事?”语气已很弱。

  离四走过去,道:“师娘,我想再看一下师父。”

  靳娘默许了。

  离四便轻轻打开灰盒,顿时僵住了。

  靳娘见道:“四儿,怎么了?”

  离四反问道:“师娘,咱们山庄的剑在哪儿?”

  靳娘道:“在你师父秘室。”

  离四道:“我要看看。”

  靳娘对身边的子筋道:“你带他去吧。”

  可子筋却在这时,跪了下来。

  众人哗然。靳娘见道:“子筋,你……这是做什么?”

  子筋接道:“夫人,剑……被焦上这叛徒偷走了!”

  此语一出,在场所有人是又惊又惑。

  离四立时问道:“子筋,剑是不是……有脉了?”

  子筋道:“是。”

  离四一听,整个人像是坍塌了,退了数步,叫了起来:“师父,师父!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为什么!”

  大家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靳娘道:“四儿,你到底……在说什么?”

  离四却完全陷在痛苦中。这时,检魂大步过去摇着他,吼道:“快说啊,师父到底做什么了?”

  离四半痴半醒道:“师父……师父取出了脉,从身上取出了脉!”

  戈静这时也问:“你说清楚!什么取出了脉?”

  离四道:“师父根本不会武功,懂吗?”

  语不惊人死不休!

  解志接道:“师父怎么会……不会武功?”

  离四道:“师父天生没有带脉,根本无法习练武功,而且……命随时……是师祖将是非剑的脉注入他体内充作带脉,总束阴阳诸经,才能活下去。”

  戈静问:“你……怎么知道?”

  离四道:“因为我……亦无脉。”

  解志道:“可你会武功啊!”

  离四道:“那是因为师父的药和专门为我研究出来的散诀。”

  解志道:“那师父……为什么自己不用药和习练散诀呢?”

  离四道:“师父说……他老了,没有雄心壮志了。当时,我求过了,可是师父……都没有用!”

  沉默之际,靳娘问子筋:“焦上真的偷了剑?”

  子筋点了点头。

  检魂听道:“我要宰了这忘恩负义的东西!”

  靳娘道:“这些事,暂都放下,你们听见了没?”

  见戈静几人都不作声,靳娘又道:“听见了没?”

  检魂应声:“是。”

  靳娘又道:“下缆。”

  ----哀乐响了起来。

  路上。连习越走越慢。他似乎不想去那块令他回忆伤事的碑林。

  终于,他停下了步。

  走在队伍后面的爱巾转过身来,道:“怎么了,连习?”

  连习道:“我想回山庄去。”

  爱巾道:“可……为什么要回山庄?”

  连习道:“姐,你陪我回去吧。”

  爱巾道:“是回第二庄?”

  连习摇头道:“回家。”

  爱巾道:“能告诉我原因吗?”

  连习道:“我想家了。”

  爱巾愣了愣,道:“好……吧。我和他们说一声。”

  爱巾去后,连习便转身往回走。但是,子筋却拦住了。

  子筋道:“少傅,老爷吩咐过,一定要让你将剑放入室中炉。请你先别走!”

  连习欲言,爱巾已走上来,问道:“子筋,怎么了?”

  子筋道:“少夫人,对不起,少傅还不能回山庄。”

  爱巾一听,道:“怎么回事?”

  子筋道:“除非少傅承诺,找回是非剑。”

  爱巾愣了愣,道:“子筋,到底是怎么回事?”

  子筋只是看着面色平静的连习,不语。

  爱巾欲问连习时,她身边的悦儿道:“干娘,怎么了?”

  爱巾抚着悦儿秀丝,道:“没事。席下,你先带悦儿走。”

  悦儿身后的席下一听,道:“嗯。”

  席下牵起息悦小手欲走,突却又转身,问子筋:“偷剑的人真是焦上吗?”

  子筋道:“他是丑教中人!”

  席下神色变得很淡然,却又似乎有着深深的愁绪。

  爱巾不禁惑然。

  就在这时,连习开口对子筋道:“我答应,找回来。”

  子筋听道:“谢谢少傅。”去跟队伍了。

  爱巾则道:“连习,如果勉强,就别这么说。”

  连习摇头道:“姐,走吧。”

  然而,刚远离队伍的视线,就被一群丑脸人围住了。来着不善啊!

  且听席下道:“来吧,我正烦着呢!”

  可是,这群人并没有立刻动手。好像是在等他们的头来。

  果然,后一刻,便从半空泻下一条人影。

  听这个带着女人音的人道:“你们陪这个匹夫!”

  语落,所有丑脸人攻向席下。

  而她又道:“这回再接我几针!”

  正是在第二庄用针暗袭连习的那个女人的声音。

  连习道:“你是谁?”

  她道:“你眼瞎,说了你也不知道。”

  连习道:“化日之下,带着黑纱会生麻!”

  她道:“好吧。”

  拂下了纱。

  这是一个妇人的相貌,美丽。但眼神却让人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像谁呢?

  爱巾越看下去,越困惑。

  突听悦儿道:“干娘,她怎么那么象承儿爷爷啊?”

  惊醒惑中人!

  听她道:“小孩子就是小孩子,总有一种返璞归真的眼力!”

  爱巾听道:“您是谁?”

  她道:“我还不老吧?”

  爱巾道:“可您给人感觉是上了年纪的。”

  她道:“就因为戈术老头?”

  爱巾道:“不是。我说不上来。”

  她道:“早晚你们都会知道这张面孔是谁。祈连习,你在想什么?”

  连习道:“我在想,我是否真的见到了你。”

  她疑惑了:“你的话是什么意思?”

  连习道:“他们都有面谱。或许取下纱来的您,也有。”

  她笑道:“接针吧!”

  连习却只是微笑了一下,便朝前走去。

  她一见,道:“哪儿去?”

  连习道:“回家。”

  她道:“得问问我袖中针!”

  连习回过头来,道:“如果是这样,你是白费。”

  她道:“如此自信?”

  连习道:“你再怎么施针,也都是一样,和上回。”

  她道:“怎么说?”

  连习道:“因为你是来阻止我回家的,根本不是全心全意来挑战。”

  她道:“何以……知晓?”

  连习道:“直觉。”

  她笑了。

  连习道:“可你为什么要阻止我呢?”

  她道:“我越来越欣赏你了。看来我还是没办法让你去碑林。”

  连习一听,有些心惊。

  她已出手。但不是对他,而是爱巾。

  她的招式极像卷重手,但层次似乎高许多。而爱巾还招有些稀松平常。

  听她道:“慕容家的人,果然一直是不简单啊!居然能将再简单不过的拳术发挥得如此尽致,好!”

  爱巾道:“但是我已经尽全力了,您……却还能如此轻松。”

  她道:“所以,你该用你真正的武功了。”

  只见她出手的劲风顿如惊涛骇浪。爱巾迫不得已,改变了招式。

  连习听得出这些招式中带着微风,微风里藏着刚烈气节。

  听她道:“风……掌,和她一样。”

  说时,她却已停了下来。

  爱巾见道:“你认识我娘?”

  她道:“‘风云无间水,金兰生死约’,有谁不知道啊?”

  爱巾道:“您是谁?”

  她道:“你的风掌还没到你母亲年轻时的炉火纯青,出神入化!”

  爱巾听着,待她说下去。

  她道:“她……怎么会嫁给慕容仪呢?这为什么?为……什么啊?”

  神情竟有些忧怨。

  爱巾欲言,她已道:“如果你还会靳娘的‘云臂’,你就赢了,否则,你就束手吧。”

  爱巾道:“您……什么意思?”

  她道:“我要生擒她的女儿!”

  应该是指仰晓。

  爱巾道:“您和我母亲有仇?”

  她道:“无仇,但有怨,还有就是因为这小子!”

  立刻挥袖----百道白光朝爱巾罩来!

  连习一听,意欲出手。但听她道:“你不可能接得住我昙花袖中三百六十根气针!”

  连习终于出手。可是,在后一刻,却听到所有的针失去了破空声。

  是已打在了爱巾穴道上了吗?

  不像。

  听她道:“艺手千心技?”非常的惊讶。

  爱巾微微笑着,不语。

  她又道:“你……竟然会艺娘的……真是让人惊讶!”

  在她脑海里,此时仍浮现着刚才那一幕,所有的针被无数的手指轻轻夹住,化了。

  爱巾心中警惕此刻渐渐松下来。

  谁知,她就在这时出其不意地再出针,光针!

  连习已感觉它的速度比上次快得很多,很多。

  而自己的手指似乎慢了许多,和上回相比。

  也许这是因为指在追针,而非针射来吧。

  就在快射到的半刹那,席下却神奇地捏住了它。当捏住它时,那孕育其中的那根针立即破出!

  席下一见,又快一微秒夹住了它。

  然而,让人心悬的是,它竟然又吐出了两根,在针尖和针头。

  她已经笑了起来。但在后一飞秒,她却僵住了。

  -----连习两对手指(无名指,小指)分别锁住了它们。

  她回神道:“好,你又……赢了。”人已去。

  席下道:“你……你……我不说了。”

  爱巾也回神道:“这是……武功吗,连习?”

  连习摇头道:“姐,你没事吧?”

  爱巾笑了笑,道:“怎会有事呢?走吧。”

  边走中,席下问道:“那把神锈你真的舍弃了吗,驴上人?”

  连习道:“你怎么会想着跟我们回山庄?”

  席下道:“因为我也想找个地方安静一下。”

  连习道:“是因为他(焦上)?”

  席下道:“不说这事。对了,那十二筋之首之前似乎一直在监视你,你不在意?”

  连习道:“这是他职责所在。”

  席下道:“一切事都来得突然了。但也许这是……好事。”

  连习沉默。

  爱巾道:“你怎么会这么想?”

  席下道:“因为只有这么想,才可以安静下来。”

  爱巾不再问,对息悦道:“悦儿,走不动了?”

  息悦停下来,道:“干娘,我困了。”

  爱巾听道:“干娘抱。”

  回到慕容山庄时,已是晌午。

  山庄里,除了些丫鬟,就只有手婆婆留在家中。可是爱巾在院中却见到婆婆在(为谁)烧纸祭奠。

  爱巾一个人静静地站在廊下,看着。

  许久,婆婆苍凉的身影回过来。

  爱巾喊道:“婆婆!”

  婆婆道:“爱儿?你怎么回来了?”

  爱巾道:“婆婆,您哭了。您……在祭奠谁?”

  婆婆摇了摇头,道:“就一个人回来吗?”

  音落之时,息悦的声音传来:“太婆,太婆!”

  婆婆闻声侧头----

  息悦已跑到了婆婆身边。

  听婆婆道:“哦,是悦儿啊!”

  爱巾终于见到了婆婆的笑容,在这一刻。

  听爱巾道:“婆婆,我们去用饭吧。”

  婆婆点点头。

  桌间,五人围坐。

  听爱巾道:“婆婆,您怎么不吃?”

  婆婆道:“这些菜,是谁做的?”

  爱巾欲言之时,跳佛从客厅口走了进来。

  婆婆怔住了。

  跳佛是在爱巾四人之前来到山庄的。

  也许是那日公啸的话,深深刺激了老人----才让老人鼓起勇气来见昔日之人。

  听跳佛道:“艺……娘。”

  艺娘(婆婆)接道:“义哥。”

  此时之景,让人感动。

  艺娘又道:“义哥,坐……快坐!”

  跳佛有些尴尬,道:“这么多年了,你……依然能闻出我的手艺。”

  说时,笑了起来。

  艺娘道:“这些都是我喜欢的菜,我怎么会忘?”

  跳佛坐了下来。艺娘续道:“义哥,你为什么一直不来看我呢?为什么直到……现在才肯为我烧这些?”

  跳佛支吾道:“你不是……还在守着他吗?我……对不起你啊!”

  艺娘叹了叹,道:“他已经去了。别说这些了。今天能再聚,真让人……高兴!”

  跳佛点了点头,道:“是啊,我们都近百了,只是……现在就老药瘟及你我三人了。”

  艺娘此时面色却突然黯然了。

  爱巾见道:“婆婆,我们吃菜吧。”

  艺娘微微点头。

  边吃边谈中,艺娘对连习道:“孩子,你看起来不舒服,怎么了?”

  连习道:“没有。婆婆,您吃。”

  艺娘道:“嗯,戈……庄主替你解毒了吗?”

  连习道:“婆婆挂心了,没事。”

  艺娘欲言,跳佛已道:“艺娘啊,我想老药瘟正在找解方呢!这事啊,你就宽心吧!”

  艺娘沉默,脸色更黯了。

  跳佛见道:“艺娘,你……没事吧?”

  艺娘摇了摇头。跳佛叹了起来。

  见大家都难过,席下道:“申屠大哥,您的菜可真是越来越棒了!难怪……婆婆这么倾心啊!”

  艺娘淡淡笑了笑。

  席下又道:“婆婆,快尝尝!”

  说时,息悦接道:“太婆,我喂您。”

  艺娘开怀地张开了口,慢慢咀嚼。

  饭后,席下和息悦坐在院中石凳上,聊着。

  而爱巾、连习则陪艺娘、跳佛去了后堂。

  后堂之上,摆放着慕容家宗祖灵位。

  前面最中的是慕容极----爱巾的祖父。

  跳佛已将手中的香,插在了坛中。听他道:“贤弟,我----来看你了!”

  语气里,却是深深的愧疚。

  艺娘听道:“义哥,别这样,你没有错。”

  跳佛摇头道:“若不是……那天我与脉兄比试……伤了贤弟……艺娘你今天就能和贤弟……白头了!”

  艺娘道:“义哥,这……真的不能怪你,也不能怪戈大哥!”

  跳佛道:“艺娘,你别安慰我,别安慰我。”

  艺娘道:“义哥,事都过去,莫再多想了。”

  爱巾接道:“干公公,是啊。”

  跳佛沉默着走了出去。

  爱巾不忍去问婆婆----爷爷当年的死,只道:“婆婆,我想知道这里为什么没有我奶奶的灵位?”

  艺娘叹道:“孩子,我也不知道你奶奶是谁,只听他提起过,你父亲是他养子,并非亲生。”

  爱巾道:“婆婆,我爷爷……就一直……孤身?”

  艺娘道:“他们都一样。”

  爱巾道:“婆婆,您说什么?”

  艺娘道:“没什么。”

  爱巾不语了。

  这时,连习却默然走了出去。

  艺娘见道:“爱儿,这孩子回来就不多说一句话,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爱巾道:“婆婆,我去看看。”

  院中,息悦睡在了席下的怀中。看着她熟睡的可爱样子,席下心情平静了下来。她----太像她母亲了!

  但一想到红邪,他心就怅然了,还有他曾经的好兄弟,焦上。

  往事不堪回首。

  他不想再苦思烦闷,只想安静的陪这个女孩睡会儿。

  跟在连习身后的爱巾一见这个场景,有些奇妙的感怀。

  秋色的老树下,落叶在飘动。那白色的长石凳上有个青春而又有些沧桑的男人,搂着一个熟睡的小女孩,低头深视。

  这神情,这身影,就象一幅浓彩的西域油画!

  当你用模糊的视线去看,你会发现----这是多么的神奇,多么的美啊!

  好一会儿,爱巾才回过神来。这时候,连习已不知去哪儿了。

  爱巾在山庄内来回找了几遍,仍然没有见到他踪迹。去哪儿了呢?

  再次回到院中时,只见息悦孤零地躺在石凳上。(连习是被公啸支开了,包括席下)

  爱巾怔了怔,走过去,发现小手间叠着一封没有粘的信。

  打开来:姐,我很快回来,别担心。

  爱巾泛起了愁容。为什么要留信而别呢?为什么要将心中的事情藏着,不说出来呢?

  星夜茫茫。

  息悦已睡下。爱巾一个人坐在了院中。她拿出了磁笛,轻轻吹了起来。

  笛声淡淡,没有优美的旋律,没有悦耳的意境,不知何时,断续的笛声停了下来。

  而这时,跳佛从房中走出来,道:“爱儿啊,怎吹得这么糟啊?”

  爱巾苦笑,欲语,却让廊下的艺娘先道:“义哥,你怎么……也对音律这么……精通了?”

  跳佛摇头道:“我……一窍不通,只是常听爱儿吹奏罢了。爱儿啊,你怎么也有这么愁的时候?”

  爱巾起身,未语。

  艺娘接道:“孩子,你这笛是……”

  跳佛一听,突然道:“咦,这不是我那根磁棒吗?怎么它现在成了根笛子?”

  爱巾笑了一下,道:“是连习把它刻成了这样。”

  跳佛道:“让我看看这小子的手艺!”

  爱巾犹豫了数秒,才递了去。跳佛欲仔细看看,但是却有些看不清了。也许是年老的关系,也许是因为雾吧。

  不过,听他道:“嗯,摸起来滑润得很,看来这小子还是个塑刻之才!”

  艺娘听道:“是吗?”

  从跳佛手里接过来了。

  不知道是因为老人那手绝技,还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在看过之后,老人的神色有些凝重。

  爱巾一见,知道婆婆见到上面的字了。

  听婆婆道:“嗯,确实是一双巧手!爱儿,这是他专门为你刻的?”

  爱巾道:“呃……我……不……”

  吞吞吐吐,没有说下去。

  而婆婆又似乎早已知晓。她道:“义哥,时候也不早了,早点休息。”

  跳佛点点头道:“是啊,你也早些歇着。”回房了。

  婆婆支开跳佛后,这才道:“孩子,跟婆婆说实话,你知不知道这话中之意?”

  爱巾摇头道:“不太懂。”

  婆婆转道:“这笛还没有完全刻好。怎会……”

  爱巾道:“婆婆,其实它是我在连习房间里无意中见到的。我……到现在都还没让他知道。本来……我是想在今天告诉他的。可是……婆婆,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婆婆叹道:“这孩子心思深哪!我也只能明白几分。爱儿,或许是婆婆多虑了,你和这孩子之间……有些连你俩自己可能都说不明,弄不清的感觉啊!爱儿,你可是有夫之妇,而这孩子……唉!”

  爱巾完全愣住了。婆婆又道:“孩子,婆婆一生悲于宿命。当日,婆婆教你那支曲子是……不想一首绝唱从此失传。如今看来,还是给你带来了祸啊!”

  爱巾不懂,道:“婆婆,那曲子有魔力吗?”

  婆婆道:“孩子,它……被下了符咒,是绿驴月老封印的。”

  爱巾道:“这……和传说中的绿驴月老有关系?”

  婆婆道:“这一切都是宿命!蓝葫芦人,紫铃儿,血箫娘,泪笛叔,青衣女,白笠少,汗……剑公,也包括月老自己,都逃不出这符咒,他们都注定一生悲局。”

  爱巾道:“婆婆,我听不懂。”

  婆婆道:“谁也说不清这是为什么。只知道拥有那些东西的人,都逃不出符咒的悲局。婆婆一生迷于音律,书籍,在机缘巧合下,我得到了泪笛。于是……就……”

  爱巾道:“那……婆婆,连习他骑了那匹绿驴,他……”

  婆婆叹道:“听你爷爷曾经说过,这些符咒只有被绿驴月老祈佑的人,在找到一生尘缘归宿后,才会彻底解除。而……这个人,他必须骑过绿驴。”

  爱巾道:“那连习他……”

  婆婆道:“对,他就是。”

  爱巾道:“婆婆,我……爷爷又怎么知道这些?”

  婆婆道:“因为慕容家的《点津》杂篇九章中有述。”

  爱巾一听,忙跑向藏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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