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分钟之后,首映礼开始了。
最让赵合德想不到的是,自己的座位竟然就在鹿筝的右爆而鹿筝的左边就是鹿莓,再过去就是导演,以往坐她旁边的苏年的位置在她后面。呵,她什么时候有与主创同排的荣幸了。
方淮轩显然也是一样的心思,“我们还是坐后面好了。”
鹿筝侧过脑袋,气息就喷洒在赵合德的耳爆“这可不是我的安排,你要动前想清楚了,记者都看着哦。”
就在鹿筝侧头耳语的瞬间,赵合德眼前就闪过无数镁光灯,这座位是挪不得的。不过既然记者都看着,那根本就不用多做担心,好好看首映礼就行了。
赵合德冲方淮轩摆了摆手,方淮轩鉴于电影即将开始,不得不作罢。
首映礼的第一个节目就是苏年现场演唱电影的主题曲。
一阵悠扬的旋律之后,是苏年骤然而起的歌声。
“檐下半昏黄天边正夕阳
你落笔勾一抹霞光
经史载满室和着岁月悠长
袖角微熏书卷的香
……”
仿佛霎时燃烧的深情,抓住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心跳。很多歌星的现场版据说惨不忍睹,但是苏年不一样,他的音质很棒,在CD里听是一种感觉,现场又是另一种味道。出道十年,劲歌金曲榜苏年每年都榜上有名,而且歌曲的普及度很脯几乎每个年龄层都会哼几句他的歌,然而,苏年依旧处于一二线的尴尬位置。
在牧天王的造星名单里,苏年是个例外,据坊间流传,赵合德很有可能是第二个意外。
忽然,所有的音响都停了下来。
赵合德奇怪地四下张望,已经有工作人员手忙脚乱地去查看情况了,但是台上的苏年的歌声根本就没有停下来,即使变成了清唱,也轻扬而动人。
“江南到漠北提笔为你描摹起
循墨忆起清清袅袅的笛
梦里徜徉在你为我画的风景
遥望中笛声渐弱不再续
那一天的你容颜一如往昔
归来时一袭白衣曳地
……”
霎时间,整个会场再度安静了下来,只有苏年的声音,纯粹而美好。
即便是意外,赵合德想,苏年也是个美丽的意外。
歌曲结束后,会场响起热烈的掌声。苏年走下台,赵合德起身,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无关风月,只为真心。
接下影真正开始,开篇就是赵合德的戏份,她在男主的梦中,一如所有的初恋般纯洁美好。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象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鞋一声声珍重拉开电影的序幕。
鹿筝扮演的男主因为车祸成了植物人,鹿莓扮演的女主对他不离不弃,但有一天鹿筝突然失踪了,鹿莓依着墙角默默流泪。赵合德是个很容易将自己代入电影的人,何况这情节与一年前是多么的相似。
那天,她如往常一样从练习班回到家,病却空空如也,顾莫颜没有躺在那。起初她以为是方淮轩推他出去散步了,然而,等到半夜方淮轩才回来,告诉她,顾莫颜被带走了。
带走顾莫颜的是白寒锦。
方淮轩说,顾莫颜是白寒锦的四弟。
那究竟是怎样一个故事呢?
恐怖?悬疑?复仇?丧心病狂?
然而,真相往往是平淡的有些可笑的。
最初的相遇很简单,顾静栀和顾莫颜是同班同学,一次班主任心血来潮调换位置,他们恰好是同桌,两条装在套子的平行线因此交集。那时的顾静栀虽然不善言辞,偶尔还是会由于老师布置的任务和顾莫颜交流几句,但也仅限于几句。而顾莫颜总是望着窗外发呆,你和他说话就回,否则就那样度过一整天。
正是帮派意识最浓郁的年纪,渐渐地,两个无法融入集体的人被动地遗忘在一起。他们在特殊的环境中无奈、忐忑的接近着,彼此慢慢露出笑容,从不言朋友,却又有了来不及时笔记一人记一边的小默契。
真正敞开心扉是那次吧。大冬天,单调的纯白色,萦绕着喧哗的场,似乎也把一种孤独带到了人们身边。看不惯顾莫颜已久的男同学围着他,口不择言地骂着那些似曾相识的话语:没有妈妈、野孩子、没人要……填充顾静栀苍凉童年的字眼呼啦啦汹涌掠过。第一次顾静栀主动站在众人面前,大声咆哮自己的不满,这一切都不是她想要的,是上天强加与她的,是她不能更改的,为什么责怪的时候单单针对她,为什么她要承担那些不是她的错……
吓跑了同学,顾静栀坐在雪地上,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哭得一塌糊涂。
顾莫颜站在一旁,依然沉默,只是当顾静栀哭累了离开时,他在漫天风雪里一直如影随行。
他开始帮顾静栀做一些值日之类的小事,虽然依旧笨拙、鲁莽。
是谁说:一只野兽受了伤,跑到一个山洞里躲起来,着伤口,独自疗伤,并不觉得难以忍受。若有另一只野兽在身旁,这只受伤的野兽一旦被嘘寒问暖了,就有可能就受不了。在对伤口、对疼痛、人情冷暖以及世态炎凉的感知上,人与兽并无不同,独自时坚强,依偎时脆弱。就象左手和右手,相濡以沫寂寞的年华,即便日后会出现更好的人,但那终归数客,你还是会牵着你的左手或者右手一直走下去,“执子之手,与子谐老”。
当初是誓言,后来是责任,再后来是习惯。
幸福真的和爱情无关。至于那场绑架,陆灵给了她答案。
坦白说,丽萨找到她时,因为陆灵和白寒锦订婚的消息,赵合德的内心是抗拒的。展开陆灵的那封信,赵合德又觉得事实应该是这样子的。
那晚,即便顾静栀对她多有欺瞒,可是她赵合德好歹也阅人无数,特别是阅女人,她鲜有失手。之所以信任顾静栀,就是因为赵合德在顾静栀身上看到了沧桑,是人都会经历沧桑,或愈发绝望,或执而不化仇视一切。顾静栀属于中间的那个,恨白家,恨顾家,恨不爱自己的顾楠。可是就算最后,没有经受住白乃儒的,答应对顾楠下毒,还是不堪内心的愧疚,选择用性命终结所有。这样子的顾静栀,即使心中有恨,但有些人,自己委屈到死也不会去伤害。
和顾楠之事大同小异,幕后控者依旧是白乃儒,不同的是,那次顾静栀是不知情的。顾静栀虽然已经领略过白家的无情,但她怎么也想不到,儿子被绑架了,富可敌国的白家主事竟然会为了区区四千万放弃营救,哪怕是收到儿子的脸被尖刀一条条划拉,鲜血直流的录像也不为所动,放任顾莫颜撕心裂肺的哭喊。
面对这样的局面,一直被陌生人通知情况的顾静栀再也坐不住了,她向白父开口要了四千万,只身前往绑架地。殊不知这正中了白乃儒的下怀,而方淮轩口中的设计正是白乃儒刻意造成的假象,他们都是白乃儒要毁了白家的代价。
匪徒收了钱,放了人,顾莫颜经历了一次又一次刮皮翻肉的整容手术,终于焕然新生。
那场绑架他们刻意回避,一年后,绑匪被抓之后,顾静栀探监之时,曾经的刺耳笑声变成了痛苦悲鸣。
顾莫颜用很平静的声音对她说:“栀,没事了。”
然后那夜,她发现,顾莫颜睡在她门外。
顾静栀不敢问为什么,一年过去了。顾莫颜还是会每日睡到顾静栀房门外,那已经成为他的习惯。
顾莫颜在害怕,不管是为他还是为她,总觉得俩人在一起,他才会有安全感。
顾静栀深知,这样下去是不行的,所以她借口希望顾莫颜能成为明星,送顾莫颜出国培训。想要这种方式帮助顾莫颜找到一个牢固的精神支柱,可以是事业,可以是爱情,就是不能是“顾静栀”。“顾静栀”太脆弱了,连支撑着她本人存活下去都磕磕绊绊,怎么敢再肩负另一个企盼。毕竟生于黑暗的人最的始终殊。
顾莫颜的光,仕静栀;
顾静栀的光,仕楠;
曾经赵合德坚信她的光,是白寒锦。
就像电影中的鹿莓,赵合德流泪到天亮,只是她分不清是因顾莫颜的离去而难过,还是因为白寒锦都到了这里,进了她的住所,却不愿留下只言片语。
电影中的鹿筝醒来后失去了一切的记忆,只记得梦中的女孩,他决定要去找到她。然而在寻找的过程中,鹿筝一点点想起与鹿莓在一起的曾经,他陷入了迷茫,是该遵从记忆,还是听凭内心。
很快就播放到男女主角互相告白的片段了,鹿莓与鹿筝被请上了台,当鹿筝念出那段台词时,他的表情与语调都自然的让观众席上一片宁静。这个世界仿佛只剩下男女主角。
当鹿筝执着鹿莓的手回到座位上的时候,观众席上传来延绵不绝的掌声。
赵合德不得不承认,鹿筝的演技堪称娱乐圈的标杆。
当鹿筝坐下侧脸看向赵合德的时候,赵合德淡淡一笑,用无言的方式来表示对他的赞赏。而鹿筝的则顺势握住赵合德的手,细细着,指腹沿着赵合德手指的边缘一直来到根部抚摸着,带有堂皇的挑逗。
赵合德没想到他会这样明目张胆,急切地想要缩回自己的手,但是鹿筝的力气意外地大,将她的手按在扶手上,没办法抬起来也无法抽走。
“放手”赵合德小声叫他,脸上碍于公众场合依旧保持微笑。
“不放”鹿筝另一只手拍在赵合德椅背,183的大高个将她包围。
“啪!”
“啪!”
第一巴掌是方淮轩打鹿筝的,第二巴掌是鹿莓打她的。赵合德站在中间,左脸火辣辣,被镁光灯照得睁不开眼,明天的头条没问题了,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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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算病好了一些,正式杀回来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