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工夫那酒保已托着酒菜送上来了。
这酒保送上酒菜过快引起商八疑心低声对杜九说道:“情形有些不对……”
杜九道:“哪里不对了?”
商八道:“无论大小酒楼都该有个先来后到这酒保对咱们龙头大哥似乎特别垂青你要小心了。”
说话之间果见那酒保直对萧翎行去杜九暗中运气蓄势戒备只要那酒保稍有异样行动立时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举动出掌力。
只见那酒保放下了盘中酒菜之后欠身退了下去。
杜九暗暗松了一口气付道:商老大大过小心了那沈木风虽然耳目遍布但也不会在群英楼中派上一个暗桩。
那酒保绕到展叶青的身侧问过他要的酒菜才回身而去。萧翎斟了一杯正待举杯饮下突然一个细微的声音传入耳际道:“不能饮酒吃菜。”
这声音甚是陌生而且又不似男子口音萧翎的目光转动全楼不见一个女子。心中暗自奇道:这是何人?暗中来警告我?又过了一阵工夫那酒保竟又转了回来望望萧翎桌上的酒菜道:“可是酒未烫热?”
萧翎摇摇头道:“不是……”
酒保道:“那是菜不可口了?”
萧翎冷冷说道:“也不是。”
那酒保望了桌子上酒菜一眼道:“既然酒热菜好客人何以不食用一些?”
萧翎心中一动暗道:一个酒保怎的是如此多管闲事。这些时日中他江湖阅历大增心中动疑表面上却不动声色淡淡一笑低声对那酒保说道:“在下闻得这酒菜之中似有异味……”
那酒保笑道:“客官说笑了。”
萧翎道:“你如信其无毒何不先干一杯请啊!请啊!”口中说话双手一齐动作右手疾出点了那酒保右腿“内市”穴。左手端起酒杯暗用内力强把一杯酒灌入那酒保口中。
他手法干净利落虽然勉强那酒保喝下杯中之酒但满楼酒客却是大都未曾觉。
萧翎放下酒杯缓缓站起身子轻轻在那酒保背心上拍了一掌那酒保情不由己的咽下了口中之酒萧翎顺势拍活那酒保穴道低声说道:“老兄多多珍重。”
那酒保穴道已解立时转身向楼下奔去但他饮下之酒剧毒无比行到楼梯口处毒性已砰声摔倒地上口鼻中鲜血渗出。
萧翎目睹酒中奇毒如此之烈暗道了一声惭愧心想如非有人警告我全然无备之下饮下此等毒酒只怕是一样难逃危运。
那酒保突然摔倒不起顿时引起满楼酒客注意纷纷转脸望去。
这时瞥见一个酒客离位而起一伏身抱起那酒保快步下楼而去。
萧翎目光一转暗暗忖道:这满室酒客之中只怕有着不少百花山庄的高手混在其中敌暗我明不宜在此多留了探手入怀摸出一块散碎银子放在桌上起身下楼而去。
杜九低声对商八说道:“想不到沈木风竟是真在酒楼之中埋有暗桩咱们走吧!”双双起身下楼而去。
展叶青目光四顾了一眼高声喝道:“这酒菜之中有毒啊!小心了。”
那酒保无故摔倒已引起了甚多酒客的疑心再经展叶青这一嚷顿时引起一片惊慌混乱。
展叶青借着混乱急急下楼。
且说萧翎下得楼梯直向店外行去到得店门口处。耳际间又响起了那柔细的清音道:“小心暗算。”
萧翎回目一顾未瞧出那传警之人心中暗道:他既不肯现身那是不愿和我相见了。
抬头看去只见大街上人来人往接跪擦肩正是午市闹攘时间难道百花山庄中人敢在这等热闹所在下手……心念未完瞥见寒芒一闪一蓬毒针电射而至。
萧翎吃了一惊急急向旁侧一闪避开毒针。
但闻一阵砰砰的轻微之声一蓬毒针大部都钉在店门之上少数几支却射在店中。
两声极短促的惨叫传了过来紧接着是两声大震两人撞倒木桌滚落实地气绝而逝。
那毒针细如牛毛中人之后无声无息而且奇毒强烈那两个中针之人固然是糊糊涂涂死去就是站在旁侧之人也是瞧不出这两人何以会突然倒了下去。
萧翎眼看伤及无辜心中大是愤怒凝目在人群之中搜查但见人群来往竟是瞧不出可疑之人。
这时中州二贾、展叶青已从搂上奔下目光一掠两个倒在地上之人急步出店而去。
萧翎气愤填胸竟然在店门口处目光炯炯四下搜寻凶手忘了行动。
商八急步向萧翎身侧行去借机说道:“大哥快来。”
萧翎心神一清想到还有大事要办举步随在中州二贾身后行去心中付道:这沈木风施展这等莫可预测的手段加害于我当真是防不胜防了今后必得处处小心了。
展叶青紧随在萧翎身后五尺处留神四外暗中保护。
萧翎心中余怒未息暗中留心戒备只要现暗袭之人立于重手惩处。
行过了两条街道到了一处十字路口但见路旁廊下排满了各色摊贩不停的招呼客人。
萧翎目光一转只见五六丈处有一条僻巷大街上人声吵杂行人混乱最是难防暗袭不如转入僻巷正待施展传音之术招呼商八、杜九却瞥见一个满身楼衣的中年叫化子迎面行了过来双目盯注在自己脸上萧翎心中一动暗道:久闻丐帮弟子遍布大江南北这人注视于我或是丐帮弟子奉那孙不邪之命而来……心念转动之间那中年叫化已然行到萧翎身前三四尺处。低声说道:“你是萧大侠?”
萧翎道:“不错兄台可是丐帮……”
话未说完瞥见那丐帮弟子双手齐扬右手打出一蓬毒针左手拔出一把匕猛向萧翎扑了过来。
在这等极近距离之下陡然施袭匕好挡那毒针却是极端难防。
幸得萧翎在连遇暗算之下心中早有防备和那中年叫化说话时并未松懈戒备看他双手扬动立时劈出一掌人却仰身向后倒去贴地横翻三尺。
形势迫人萧翎不得不在大街之上。众目睽睽之下施出“铁板桥”的工夫闪避那近身施袭的毒针。
那中年叫化武功不弱眼看萧翎迅快无比的翻向一侧、避开了毒针奇袭劈出的掌力直逼过来立时横移两步先把掌力避开左手一抖匕电射萧翎人却转身一跃放腿向正西奔去。
但闻几声短促的呼叫之声四五个无辜之人俱伤在毒针之下。
萧翎眼看又有数人中了毒针而亡心中激怒无比伸手接住了疾射而来的匕陡然一跃而起扬腕投出。
那柳仙子的暗器手法在武林中号称一绝萧翎在大怒之下运足腕劲掷出势道奇挟带着一片啸风破空闪电而云。
那中年叫化身法甚快萧翎匕反掷出手他已跑出了两丈多远不闻萧翎追来不觉间回头望去。
就在他回头一望的刹那匕已疾射而到只见白芒一闪闪避已自不及一把匕正中顶门深没及柄。
那中年叫化十分剽悍右手一抬竟把匕拔了出来;又向前奔跑丈余才倒地死去。
只听大街上一阵混乱的呼喝道:“不得了打死人了!”刹那间狂呼乱叫步履杂乱人群奔跑。
商八行到萧翎身前一扯萧翎衣袖道:“快走随在小弟身后。”
萧翎黯然一叹随在商八身后行去。
这时商八、杜九都已了然目下形势百花山庄中人虽是装扮作各色不同的身份暗中施袭但却志在萧翎一人两人早已暗中商量分在萧翎身前身后而行。
商八转入了僻巷之后闪入一个高大的门楼下伸手从怀中取出一个人皮面具道:“大哥快些戴上。”
萧翎戴上面具杜九已从怀中取出了一件折叠好的青衫递了过去道:“大哥再罩上这件衣服他们就瞧不出来了。”
萧翎接过衣服急急穿好展叶青也已赶到急急说道:“街上一片混乱地保衙役即将赴到咱们不宜在此多留快些走吧!”
四人鱼贯而行绕过僻巷又转入另一条大街之上。
商八道:“咱们最好装作互不相识但也不要离开太远以便彼此照应。”
这时大街上仍是人声沸腾相传那强盗杀人的事。
几人行了一段未再遇施袭之人萧翎看看时光还早专在街上溜达亦非办法转身行入了一座酒店之中。
这座酒店规模不大似是专做一些贩夫走卒的生意此刻午时已过店中稀稀疏疏坐着三四个人。
四人鱼贯入店各自坐了张桌子。
店中除了做成的几样小菜之外别无可吃之物。
萧翎等分别点了酒菜各自吃了起来。
四人酒菜刚送上酒店外突然行进来四条大汉。
这座酒店之中不过六七张木桌。
萧翎等四个人就坐了四张。
余下三张也早已有人坐了。
这四个大汉部分着疾服、劲装当先一人背了一支奇形外门兵刃阎王笔之外另外三人各背了一柄单刀。
萧翎目光一转看这四个大汉各自挂着一只镖袋袋中高高鼓起一眼之下即可觉出四人那镖袋之中装满了暗器。
只见那当先一个身背阎王笔的大汉直行到萧翎对面坐了下去。
余下三人竟然也分在商八、社九、展叶青位置对面坐了下去。
商八杜九以及那展叶青都已经改装很难瞧出纵然是识得之人也无法瞧出几人身份。
那身背阎王笔、坐在萧翎对面的大汉打量了萧翎一眼突然伸出手去把萧翎面前的一壶酒提了过来也不问萧翎是否同意立时自斟自饮起来他酒量既豪动作又快片刻工夫那一壶酒已然被他喝个点滴不剩。
萧翎心中虽然不悦但却强自忍了下去。
那大汉把一壶酒喝完之后随手又把一个空的酒壶推到了萧翎的身边。
萧翎长长吁一口气仍未作声。
只听那在靠门口和杜九同坐一桌上的大汉高声说道:“等一会如是有了什么事故诸位还请坐着别动免得受到无妄之灾。”
萧翎吃了一惊暗道:这室中除了我和两位兄弟之外就是那展叶青了另外两个老态龙钟之人自无可疑之处难道他们已经知道了我们四人的底细不成……忖思之间突见这座小店大门被人推开一个赤手空拳的长衫老人大步而入。
那老人四顾了一眼缓缓走向商八身前道:“在下借坐一个位子如何?”
商八的桌位之上原已坐了一个身背单刀的大汉此刻再加上一个青衫老人已是坐了三人。
金算盘商八久年在江湖之上走动论他武劝成就也算得江湖上一流的高手机智沉着又非常人能及了虽然觉着这两人来的可疑但却仍然忍了下去不动声色只在暗地里打量了两人一眼。
只见那赤手空拳的老人两边太阳穴高高突起分明是一位内外兼修的高手那身背单刀的大汉看上去虽也强壮矫健但如比起那青衣老人显是相差甚远了。
商八心中暗道:这些人不知是何来路但看情形又不似和我等为敌。
萧翎等四人之中展叶青最是沉不住气眼看那人坐了下去心中大是气怒几次想作但见萧翎等一个个没有动静也只好忍了下去。
过了片刻工夫那身背阎王笔的大汉再也忍耐不住起身行到那青衣老人身前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道:“庄主我瞧他们不会来了。”
那青衣老人摇摇头道:“他们既然约了咱们决然不会失约咱们再等一会。”
萧翎心中暗道:原来他们和人约会不知何以选了这样一处所在。
商八和那老人面对而坐看他形貌似是听人说过但一时之间却是想不起来。
心有所思不觉间多瞧了那青衣老人两眼。
只听那身背单刀、坐在身侧的大汉冷笑一声道:“有什么好瞧的。”
商八心中一震赶忙别过脸去。
那身背阎王笔的大汉心中忽然动了怀疑冷冷望了商八一眼道:“阁下是何人物?”
商八道:“小的赶车的车夫。”
那大汉突然一伸手向商八手腕上抓了过来。
商八心知只要自己一闪避立刻将暴露了身份当下静坐不动任那人握住了手。
只见青衣老人挥手说道:“不要多惹是非。”
那身背阎王笔的大汉似是对那青衣老者十分敬畏立刻松了商八的手腕。
只听砰的一声店门又被人推开一个二十五六岁的蓝衫少年推门而入。
萧翎一见来人不禁心头一震暗道:看来那沈木风也到鄂州城来了。
原来来人竟是沈木风的大弟子单宏章。
只见单宏章目光转动四顾了一眼说道:“哪位是朱老爷子?”
那青衫老人缓缓站起身子道:“区区便是洛阳朱文昌。”单宏章一抱拳道:“久仰大名今日幸会。”
朱文昌微微一笑道:“好说好说兄台如何称呼?”单宏章道:“在下姓单双名宏章此有请帖一张敬请朱老前辈过目。”
朱文昌接过请帖看了一眼道:“阁下和沈庄主怎么称呼?”
单宏章道:“那是家师。”
朱文昌道:“好请上复令师就说老朽如约前往。”
单宏章笑道:“秦尤、许三位老前辈都将如约而去朱老前辈请早些来。”
朱文昌道:“单兄放心。”
单宏章一抱拳道:“晚辈就此别过。”
朱文昌道:“老朽不送了。”
单宏章道:“不敢有劳。”转身大步而去。
那单宏章走后不久朱文昌也缓缓起身、大步向外行去。那身背阎王笔的大汉举手一挥三个背插单刀的大汉齐齐站起身子而去。
萧翎壶中之酒和面前酒杯被大汉拿了过去等几人走后才叫过酒保重新添了一壶换过酒杯。
那酒保拿起酒失声叫道:“银子。”
萧翎接过酒杯看了一眼只见那酒杯之中果然放了一块五钱左右的银子心知是那大汉留下的酒钱暗道:其人虽然莽撞倒也不是白吃白喝之辈。
只见商八仰起头来自言自语他说道:“朱、秦、尤、许那是武林四大贤了。”
萧翎站起身来缓步行到商八的座位之前说道:“商兄弟你识得那青衣老人吗?”
商八摇摇头道:“但洛阳朱文昌的名头却是听人言过已久朱、秦、尤、许武林四大贤以朱文昌为想不到沈木风竟然找到了这四位从来不问江湖是非的贤人头上。”微微一顿接道:“据闻那武林四大贤人武功高强只是他们生性淡泊一向不和武林人物来往在杀伐不息。名利争逐的江湖之上独树一帜故有四大贤人之称。”
萧翎道:“他们隐世独生悠游林泉那也无可厚非但如四人个个身怀绝技眼看江湖之上道消魔长仍然不肯出手过问那也算不得大英雄、大豪杰的行径了。”
商八肃容说道:“大哥说的是。”
萧翎站起身子道:“看情形那沈木风已经亲身赶来鄂州城中现在我们行踪已泄倒也不便在此久停咱们走吧!”算过酒钱起身而去。
这时萧翎戴的人皮面具脸色青中透黄右颊之上还多了一撮黑毛看上去极是丑怪。
商八和萧翎走在一起杜九和展叶青走在一起四人借机例览了一下鄂州城的形势牢记于心中。
待到华灯初上四人才行到了一条陋巷之中折入了一家豆腐店中。
两个武当弟子早已在店中等候萧翎等取下人皮面具重又换了一身装束。
展叶青一身湖青长衫装作一个贵家公子模样脸上稍经修饰掩去本来面目。
商八长衫瓜帽外罩黑马褂套上了一个人皮面具打扮成一个绍兴师爷式的大管家。
杜九也戴了一个人皮面具三络长髯挂上腰刀形如长随。萧翎青衣小帽戴上一个娃娃脸具装作展叶青随身小厮。四人装束停当一个武当弟子欠身说道:“敝掌门已和孙老前辈约好不论事情如何五更时分在此相会。”
萧翎点头道:“好!你们好好守护此地。”
另一个武当弟子低声对展叶青道:“三师叔身份是江南巡阅使程大人的二公子程志青。”
展叶青微微一笑道:“记下了……”目光转到萧翎的脸上道:“萧大侠兄弟想给你取个名字暂叫程翎如何?”
萧翎微微一笑道:“名字很好。”
四人借夜色掩护转出陋巷只见一辆黑色篷车停在路中。
一个扮作车夫的武当弟子跳了下来迎上来道:“孙老前辈在车中等候。”
四人登上篷车只见孙不邪已然恢复了原来装束身着百绽大褂。萧翎一抱拳道:“老前辈可曾找到了贵帮中人?”
孙不邪笑道:“老叫化实不习惯那改装易容的事还是恢复我本来面目的好……”
语声微微一顿道:“老叫化已找得几个小叫化子听候差造不过一切行动都由无为道长计划老叫化只有一句话告诉你们进入那三江书寓之后不要再手下留情据我丐帮弟子所报沈木风已然赶来鄂州同行高手甚多万一打了起来那也不用手下留情了。”
萧翎道:“不知今宵能否和那沈木风遇上?”
孙不邪笑道:“如若他知道你萧翎要去天大的事也要搁下等你了……”
停了一停又道:“那三江书寓内的女娃儿据说大都武功极好你们可要小心一些别在弦管歌声、灯红酒绿之中受了那些女娃儿的暗算。”
展叶青道:“老前辈放心。”
孙不邪道:“老叫化和丐帮弟子都在外面接应你们……”目光转到展叶青的脸上道:“令师兄调度有方布置周密运筹帷幄之才实是常人难及。”
展叶青听他夸奖师兄心中甚喜说道:“老前辈过奖了。”
孙不邪道:“老叫化这身打扮岂能进入妓院就此别过。”双肩一晃穿门而去。
这时车轮辘辘篷车正飞奔在大街上。
萧翎低声对展叶青道:“如非情势所迫最好不要动手免得使那沈木风派来鄂州的主脑人物逃走。”
谈话之间篷车突然慢了下来。
原来已然行近了三江书寓。
杜九挑起车帘看去只见人潮汹涌万头攒动两侧花灯高挑争奇斗艳引得狂蜂浪蝶纨绔子弟一个个趋之若骛。
人群拦道马车难行。
杜九一跃下车怒声说道:“闲人让道!”双手一分推得七八个人踉踉跄跄向后退去。
别人看他虽是便衣青帽但挂着腰刀气势凶恶正是身着便装的武林打扮。
原来明朝中叶常有巨宦大官私下行访那护驾的武官卫士自是也着便装但却又在隐隐之间表现出他的身份身着便装却又要挂上一支金把垂缨的腰刀此事行得多了民间自有传闻。
那些被杜九推开之人心中原是不服但见他那一身装束和华贵的马车谁也不敢多言只好忍了下去纷纷让开去路。
马车直行到三江书寓门前停了下来。
商八掀开车帘当先而下萧翎、展叶青鱼贯下了马车。
杜九当先开道大步向三江书寓行去。
萧翎紧随在展叶青的身后亦步亦趋。
商八轻轻在马车上拍了一掌那驾车的武当弟子立时扬鞭起车辘辘行去。
这三江书寓在这鄂州城中乃是最负盛誉的一家妓院院中姑娘个个美艳多姿因此在这块妓院林立之地也以那三江书寓的生意最好。
展叶青气势不凡进得那三江书寓的大门立时有两个龟奴迎了上来。
杜九一横身拦住两个龟奴冷冷说道:“别要惊着二公子。”两个龟奴应了一声停了下来。
商八绕过展叶青迎了上去打着官话道:“咱们二公子久闻你们三江书寓的艳名特地抽空来此瞧瞧可有上好的客室带咱们二公子去坐坐只要咱们公子爷玩得开心你们有得赏钱可拿。”
那商八精通多处方言说来是叫人难辨真假。
萧翎暗中打量那两个龟奴一眼身着土布裤褂但眉字间却现出一种雍骛不驯之气被商八一顿官话打的呆在当地半晌不言不语。
显然这三江书寓中亦有了严密的戒备这两个龟奴分明是武林高手改装一副生手生脚的模样。
杜九冷笑一声道:“咱们师爷给你们说话你们听到没有?”
两个龟奴相互瞧了一眼左面那人答道:“小人礼貌不周客爷勿怪……”伸手指着北厢一个绣帘低垂的门户说道:“还有一个空房诸位客爷请房里坐吧!小人去招呼姑娘们见客。”
商八晃着脑袋道:“咱们二公子是何等身份岂能在这等混杂之处取乐。”
杜九抬头一看道:“那假山之后是何处所?”
右面一人道:“那是后院今日已被熟客定满。”
杜九道:“撵他们走就是。”大步向前行去。
两个龟奴全是生手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应付呆呆的站着不动。
展叶青冷笑一声道:“你们这家书寓可是不想开了……”
商八急急接道:“二公子万金之体不用和这等下人生气。明日小人写个名帖送过鄂州府去有得他好瞧了。”
他掩饰得法两个假扮龟奴的人虽都是久年在江湖上走动的精明人物也被唬骗过去认为当真是官府中人垂手向后退去。
展叶青心中暗道:好啊!我是生平初进妓院瞧这个小子大约也是初次装扮龟奴竟是一点也不油滑。
心中念转人却紧随在杜九身后行去。
杜九已听商八说过三江书寓的大略形势大胆行到通向后院圆门前面一掌击在门上喝道:“快些开门。”
原来那圆门竟然是紧紧的闭着。
但闻呀然一一声圆门大开一个身着绸褂的中年大汉挡在门口冷冷说道:“阁下找哪一位?”
杜九冷冷然道:“逛窑子来。”
那青衣大汉打量了社九一眼道:“后院客满阁下明日请早。”伸手去关木门。
杜九右腿一抬端在一扇门上道:“给我滚开!咱们二公子特地赶来岂能扫兴而归?”
那青衣大汉正待作展叶青和萧翎已然赶到。
展叶青怕两人可能会冲突起来急急说道:“这人开门很快赏他一片叶子。”
商八应了一声由怀中取出一片金叶子递了过去道:“还不快谢二公子赏赐。”
那青衣大汉瞧了手中金叶子一眼少说点也有二两左右心中暗道:除了豪门士族怎生有这等大方……心中念转人却不由自主欠身说道:“多谢二公子的厚赏。”
展叶青微微一笑道:“你开门来的很快。”
举步行了进去。
那青衣大汉又想拦阻但又看到来人气势不凡不像武林中人改装。
就在他犹豫之中展叶青、萧翎、商八等已全部行了进去。
杜九当先带路行了四五步到了一个转角所在瞥见一个中年大汉转了出来拦住杜九道:“客爷可是已经定好了客房?”
杜九道:“找一处最好最大的就是。”
那人略一沉吟道:“好!小人替诸位带路。”当先向前行去。萧翎借机四顾一眼果然觉屋面上一片通明。
但这后院情景和前院大不相同前院是每一间客房里烛火如昼屋檐下吊着花灯弦管盈耳歌声不缀但这后院之中却别是一番情调屋面上烛火通明院中走廊却不见一盏花灯每一间客房门窗都有厚厚的布帘垂遮不见灯光外泄笑语之声也只是隐隐可闻。
显然这后院客室是经过特殊的设计建筑而成的。
那中年大汉带着几人走完了一道长长的走廊将到尽处才推开一扇木门招手一揖道:“几位请里面坐小人立时叫姑娘们见客。”
杜九心中暗道:这小子把我们带到此地只怕是不怀好意要当心他一些才是当下说道:“房里有人吗?”
那中年大汉道:“如是有人小人怎敢带诸位来此。”
杜九道:“好!你进去燃起灯火!”
那中年人应了一声当先行入室中。
杜九站在门口暗运功力戒备却是不肯随他而入。
只见火光一闪室中亮起了一支火烛。
灯光燃起杜九才缓步而入。
这是一座两丈方圆的宽敞客室四周都垂着深紫色的布帘檀桌、锦墩布置的十分豪华。
那中年大汉缓缓说道:“小人去替几位叫姑娘来”。”
杜九冷冷说道:“不用慌咱们公于是万金之躯区区职责所在不得不小心一些。”
急步绕着垂落帘子行了一遍道:“你去吧!快些要他们送上酒菜最好的姑娘叫两个来先陪咱们公子喝酒如是咱们公子爷吃的高兴说不走会留宿那就是你们的造化了。”
那中年大汉道:“爷们不是四个人吗怎的只叫两个姑娘。”
杜九暗道:好啊!你可是想咱们一人一个好对付些口中却冷冷说道:“咱们公子在此不许胡说八道。”
那中年大汉不再答话转身出门而去。
展叶青带着萧翎步入客室那商八却留在室外。
萧翎低声说道:“由那廊檐到这座客室竟有两重门户坚壁厚门哪里像是妓院?”
杜九低声应道:“小弟已查过墙壁至低限度这绒馒之后没有敌人埋伏。”
萧翎道:“那百花山庄万花楼上层层有机关埋伏这三江书寓如若真是那沈木风经营之地只怕这室中也有埋伏咱们小心一些。”
只听到商八轻咳了一声道:“好标致的姑娘。”
他这几句活声音虽低但却用丹田之力道出展叶青等听得十分清晰急急就座萧翎站在身侧社九却退到垂帘入口处萧然而立。
只听莲步细碎环佩叮当垂帘启处鱼贯走进来四个美貌少女。
当先一个身着白衣鬓插红花薄施脂粉浅扫娥眉打扮的甚是朴素。
第二个绿衫绿裙胸插翠花也是一身素装。
第三、第四两位姑娘却是艳妆浓抹全身红衣。
一个二十上下面目清秀的小厮随后而入欠身一礼说道:“这四位是咱们三江书寓最红的四块金牌……”
展叶青指指那两位素妆少女。说道:“赏他一片金叶子。”
商八早已随在那小厮之后走了进来伸手往袖中取出一片金叶子递到那小厮手上道:“这是公子爷赏钱留下前面两位姑娘。”
那小厮怔了一怔接过赏钱低声对两位穿红衣女子说道:“走啦。”当先转身而去。
两个穿红衣的少女望了展叶青一眼嘟起小嘴随那小厮而去。
展叶青望望两位姑娘一眼道:“姑娘请坐。”
萧翎站在展叶青的身后暗中却留神着二女的一举一动只见二女道谢一声落落大方的在两侧坐了下去。
那展叶青自幼在武当山中长大从未和女人单独相处此刻面对着两个绝美佳人虽是逢场作戏、别有用心而来一时之间倒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过了良久才想起一句话道:“两位姑娘的花名如何称呼?”
那白衣姑娘微微一笑道:“贱妾白梅这位是绿荷妹妹。”
展叶青轻轻咳了一声道:“两位姑娘在这三江书寓很久了吗?”
白梅道:“薄命女子断肠花但沦落风尘也不过三月时光。”
展叶青听她口齿伶俐暗暗忖道:这女人能说会道只怕不是好与人物……忖思之间酒菜已经送上。
那送菜小厮瞧了杜九商八一眼低声道:“两位爷可要找两个姑娘陪陪吗?”
商八摇摇头道:“老了不中用了。”
杜九冷冷说道:“在咱们公子面前如此放肆那是活的不耐烦了。”
那小厮一伸舌头急急而去。
白梅挽起酒壶替那展叶青斟了一杯酒道:“请教客爷贵姓?”
展叶青道:“在下姓程。”
白梅倒满了自己酒杯道:“有幸得遇程公子贱妾奉敬一杯。”举杯一饮而尽。
展叶青举杯放在唇边嗅了嗅道:“有负姑娘雅意在下是滴酒不沾。”
绿荷拿起展叶青面前的筷子道:“公子不会吃酒那么多用点小菜。”挟起盘中一块鸡肉送上说道:“我们姊妹得蒙公子垂青心中感激不尽公子酒不沾唇贱妾等自是不敢劝酒请吃下这块小菜如何?”手中鸡肉直向展叶青口中送去。
展叶青心中为难只觉吃也不是不吃也未免大过示弱正自犹豫难解忽见一只手伸了过来食中二指挟住了绿荷手中的一双檀木筷子道:“咱们公子是何身份姑娘怎能如此失礼。”
展叶青目光一转瞧那出手之人正是萧翎微微一笑也不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