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胜馗不住翻白眼,他在车前转了几圈下不了决心
上车。
“上吧上吧~~”,青头在一旁怂恿。
我日,这来路不明的吉普车还要我再坐一次?李胜馗发现汽车比当
初去肥城更破更烂,先前多少还有车的模样,现在车牌和后门都不翼而
飞。他看看热闹的街道,因为三轮车夫闹事缺少了带步的工具。骑车吗?
一来不会,二来搭自行车去派出所是不是太没形象。但,坐这车就有形
象吗?
“馗哥将就将就。”青头嬉皮笑脸地说道。他摸清大哥的脾气不会
在乎这些小事。果然,一脸霉气的李胜馗嘟嘟囔囔坐上副驾驶座。
刚把屁股在凸凹不定的坐垫上放好听到后面一阵喧哗,他回头一看
差点没气死,一大帮小弟拥挤在后面个个眉飞色舞。
“靠靠靠,下去下去。”李胜馗轰小鸡般驱赶他们。难道我是去派
出所抢人?
鲇鱼的情报显示抓起来的三轮车夫关押在东大街派出所,两个人开
着除了喇叭不响到处响的车进了派出所,青头轻车熟路把车停在所里。
“你经常来?”李胜馗疑惑地问道。
“没有!”青头一脸正色的否决,“我以前一般进老镇派出所。”
我靠,还是坏人啊。李胜馗挥手让他进所里交涉,自己溜到离吉普
车,不,离垃圾车远远的地方。果然,不时有过往的警察对这辆破烂出
奇的车指指点点,隐约听他们笑道“青头又来了”。
过不了多久青头大摇大摆出来,他找到男孩很干脆地说道:“人已
经转送到市拘留所,说是要判扰乱社会治安罪。”
李胜馗皱着眉头,从拘留所捞人要比派出所麻烦很多。刚想打退堂
鼓的男孩突然想到那惊世骇俗的一指,他咬牙道:“我去想办法。”
李胜馗没有去找欧阳,在他看来这样的事情还用不上大局长出面。
他拉出窝在公司的莫国粱。把被打伤的公用事业局科长名字说了说,
然后问道:“你认识他吗?”
莫国梁嘿嘿光笑不说道,气得李胜馗伸腿要踢。莫国粱一边躲闪一
边哈哈笑道:“他是你大姑父的堂弟!”
我XX他个OO,怎么转来转去又是亲戚。李胜馗没好气地狠道:
“干他娘的堂弟,你去找他,我要他放人!”
不敢怠慢的莫国梁跑去找到堂弟科长。左胳膊拉伤的科长修养几天
已经康复,但他生气的是自己被一个平民百姓大庭广众之下摔翻在地失
了形象丢了面子,因此咽不下这口气。听到广告界强人莫国梁莫总的转
述堂弟科长心中打起小算盘,他早从堂兄口中知道李胜馗的名字,隐约
间还听说贾连山的财政局长也是他想方设法搞上去。心有定计的科长满
口答应了莫国粱的要求。立马疏通公安局地关系。
“你真是有病,人要抓现在又要放。”不高兴的老婆在一旁嘀咕,
“不就是一小孩吗?”
在家里说一不二的科长没与老婆计较,抡起手掌对着女人几大嘴巴
扇了过去,他边打边说:“给你一个教训,得罪了有些人不是挨打这样
简单!”
其实科长没一点腹诽也是不对。起码打完老婆还得把打自己的人捞
出来想想就窝心,但他能不给李胜馗面子吗?单凭武斗时期称为干将的
堂哥提及男孩的崇敬表情,还有李段两家现在地声势家底,他就得乖乖
听话。
派出所关了一整天又在拘留所蹲了三天的薛鹏走出拘留所心中感慨,
他终于知道国家为什么是暴力机关的缘故,要不是有一身功夫他不落下
点隐患病根才是奇怪。拘留所副所长皮笑肉不笑的猛拍他的后背:“做
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不要再进来。”
瞧着对方的一张扁脸,薛鹏真想点他一指整他个从此不举。
等在拘留所门口的科长看着薛鹏迈着长腿走出来暗暗称奇,他专门
请人在里面“关照”过他。不过人没大碍反而是一件好事。
“是你?”薛鹏方正的脸上浮现一股怒容。
“是我。”科长学着电视里地江湖人物当胸抱拳,“老哥知道自家
不对,等会见过救你的人再任凭老弟处置如何?”
没有三分三不敢上梁山的薛鹏冷冷说道:“随便。”
科长把剃了光头的薛鹏拉到一处地儿,面无表情地薛鹏楞住了:
“来这里?”
科长当初得知李胜馗约会的地点也是好奇。当看见一身肮脏的薛鹏
便明白男孩的细心。他笑着招呼:“进去洗洗去霉气。”
心里充满气愤和迷惑的薛鹏不说话,跨步进了“王牌大澡堂”。
澡堂没有闲杂人员,三个守在澡堂大堂里的彪形大汉看见薛鹏笑眯
眯点头:“鹏哥来了?”薛鹏本能的回敬礼节,却想不起什么地方见过
他们。
“咱们砸过你地头!”一个大汉拿着毛巾递给薛鹏和科长,“鹏哥
的功夫没说的,江城您是数一!”
北方汉子地直爽使得薛鹏露出了笑脸,他记起他们上门踢馆砸馆:
“还想再较量?”说着话接过毛巾。
“明人眼里不容沙子。您的功夫比我们好没什么。”另一个壮小伙
带他往里走,嘴里说话,“但您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才让我们敬佩!”
听话的两个人一个尴尬一个得意,薛鹏对他们好感更加几分。附带
对约他见面的人也减少些须的敌意~~整个澡堂显然被人包了,薛鹏和
科长脱下衣服走进浴池看见一片热腾腾的白气,一个细皮嫩肉的小孩趴
在池边被人搓着身子,他边搓边发出一阵狂叫:“青头,你他吗的轻点,
你是替我剥皮抽筋呢?”
这经不住风雨的小小孩子自然就是李胜馗。
排骨鳞峋的科长对李胜馗殷勤无比,身上青肿淤痕不掩强壮的薛鹏
却没搭理他,径直跳进大池。就在这时,第六感敏锐的练家子感到有狼
一般的眼光射在他身上,全身瞬时戒备的薛鹏透过热气看见最远处有条
模糊地人影上下打量他。注意到薛鹏发觉自己。那人跳出澡池走了出去。
薛鹏从人影轻盈地走动和不露痕迹的诡异中知道对方不是一般人。
他是谁?薛鹏愈发奇怪,难道是小孩用来对付他的人?
“不懂可以问,问不出结果可以当着什么事情也没有哦。”淌水走
到他身边的李胜馗躺在热水中唏嘘,“多温暖……”
享受青头搓身服务的科长发出比男孩更凄厉的叫声。
沉默半响的薛鹏说道:“谢谢你救我。”
“上次我砸了你的武馆抵平。”
薛鹏摇头道:“那次我的师弟不对在先,况且你后来送了赔偿的钱。”
李胜馗用水浇拂身体狡黠地说道:“既然我不欠你,为什么你冷冰
冰象我欠你很多?”
薛鹏楞了,对啊,抓他地人不是李胜馗,殴打三轮车夫的也不是李
胜馗。他呵呵笑了:“是我错。”
李胜馗鼻子里发出猪一样的哼哼声音,小小的手伸了过去:“李胜
馗。男,十一岁。”
被男孩搞得无以应对的薛鹏也哼哼唧唧伸出蒲扇般的大手:“薛鹏,
算男地,三十七岁。”
红如虾的科长来到他们身边的时候听见一大一小两男人正在争论J
J的大小,他瞪目结舌地捂住下体,心中对薛鹏鄙视无比:多大的男人
居然对一小孩子灌输不健康东西!
“怎么样。我兄弟的手艺不错吧。”李胜馗没有因为科长实力的弱
小而看不起,他尊重身边每一个人的态度也是他们拥护他的重要原因,
而这很大程度学自彪哥呼列那。
科长不住点头,竖了大拇指称赞不已。
李胜馗淡淡说道:“他6岁起在澡堂帮人搓背贴补家用。”薛鹏与
科长很有感触,看小男孩地眼神中多了些不同。
李胜馗圆滑的调和下,薛鹏与科长的矛盾缓和许多,但薛鹏对公用
事业局的不满仍怒形于色:“你们还是人民地官吗?”
“更改原来的许诺是不对,但一则不是我能做主,二来三轮车没有
人管理。丢弃客人,乱收费,甚至打客人的现象越来越多,局里找人统
一管理并不就是钻进钱眼。”科长委屈地辩解。“还有,三轮车牌子已
经被转手倒卖几次,现在拉客的都不是原来的车主。并且他们不准局里
多发牌照以便多买点钱,一言不合立刻拉帮结派围堵大门闹事。”
薛鹏半张着嘴说不出话,李胜馗明白科长大有夸大之处也不点破,
他帮衬道:“要有规矩就得有管理,有管理就要失去自由包括一些个人
利益。”
手上功夫远胜嘴上能力的薛鹏咬死一点:“也不能说收就收。动手
打人!”科长立刻道歉:“局里已经在考虑先前的牌子按原来规矩划入
公司,另外,打伤地人赔偿。但。故意闹事的家伙一定严肃处理。”他
补充说道,“这也是市委的意见。”
薛鹏闷闷不乐,敢情自己管了不该管地闲事蹲了不该蹲的牢子。
李胜馗用后世的两句名言总结道:“侠以武犯禁,侠之大者为仁,
这两者不好调和。”
“剑是凶器,剑术是杀人的伎俩,无论用多么用多么华丽的借口来
掩饰也好,这始终是事实”,北方武馆的馆长薛宝华把儿子带回的话反
复念叨,他要是知道李胜馗的话来源与日本漫画,估计要立马上门打架。
“这孩子的资质实为我平生未见!”老薛对儿子说道“,不管怎样
他救你出来便是有恩,改日我登门道谢!”
薛宝华还没行动,从省城跑来的省党校副校长董祥生已经在敲四合
院的木门。当杨临川终于忍不住告诉他引狼入室的主意出自李胜馗时,
震惊的董祥生便有了再见男孩的念头。此时,随着海湾局势进入对峙的
微妙关头,中国政府一改积极介入的态度保持观望,外电以为红色中国
用心险恶的待价而沽,但董祥生却知道事情并非如此,所以他宁愿离开
作为一省政治中心的省城来到小小的江城。
木门打开,不认识来人的刘秀花看着面前几个人发愣。杨嘉尹的脑
袋从祥生叔叔身后钻出,她对着刘秀花笑喊:“刘奶奶,我们来玩。”
在省城的一处官宅里,蔡副省长教训他的两个儿子:“国际局势国
内发展越有利,内部的争论斗争便会上升,因为当政者都知道只要上了
台因势利导便很容易成为英雄得到民众的拥护!”
大鱼缸前董祥生与李胜馗低声交谈:“馗馗怎么看这段时间的紧缩
银根?是不是发展势头要降下来?”
“不会!”李胜馗肯定地回答。不管是前世的经验还是今生对经济
研究的深入,他都能判断出国家只能发展得更快,“宏观的控制不是干
涩的刹车皮而是机器的润滑油。”
“你们记住,中国从来不缺人才,我们缺少的是环境和机制,走了
大段弯路的国家是被历史的长河残酷地淘汰不对的理念。要立于不败之
地,你们就要学会创造适合自己的小环境,用你的体制拉起自己的大旗。”
几颗星挂在树梢,董祥生抬头看着有云彩的天空说道:“不管是在
延安还是入主北京,外界对党领导经济的能力始终持怀疑,事实是什么?
就算最混乱的动乱里,国计民生最关键的银行没有乱,交通没有乱。这
就是党的能力。”
还有军队没有乱。李胜馗在心里补充道。
“有人说你飞扬跋扈,你知道它的来历吗?”蔡副省长问二儿子蔡
小东。
一脸忠厚的蔡包子必恭必敬回答:“好象来自汉朝的梁翼。”
“对,汉质帝说他一句跋扈将军,梁翼便将其毒杀。哼哼,飞扬跋
扈需要实力,你还是老实一点!”
从树下望去,树梢上挂的星星又多了几颗。董祥生笑道:“**
的天不会乱。但如同地基深浅宽窄不同,楼的高低形状便不一样,所以
在基层的人要明白一个词啊。”
“轻重缓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