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被八点钟的手机闹铃叫起来的。响了好半晌才被我听见揉揉眼睛兴奋得一宿未眠的我从床上爬下来。刷牙洗漱。晏婉如当初给我买的这款诺基亚智能手机跟我原先的巡一样没有自带闹钟只能从手机网站上下载了一个英文名字的闹铃软件不过许是软件有一定缺陷即使我调到了最大格的音量声音也不大险些害我错过了起床时间。
穿好衣服我拧开煤气罐的闸门开火煮了一碗紫菜鸡蛋汤喝。
见离拍卖还有一些鲁裕时间我就抓起了晏婉如的电话这两天一直没联系上她白天打电话总是关机也不知在忙什么。
“喂?”不是晏婉如接的那头意外地响起了莲莲困倦的声音谁呀?。
我道:“我顾靖这都几点了你咋没上学?”
莲莲好像在打着哈欠没睡醒似的。“哦靖哥哥呀昨天学校开运动会所以今儿休息一天呼困死我啦你找我妈妈是吧?等等哦。我也不知道她去哪了手机仍我床上网还叫我吃早点来着。”停顿了片刻隐约听到拖鞋踏地和开门的动静“妈!妈!在哪呢?靖哥哥的电话!妈!”
“让他等下这就好是晏婉如细微的嗓音很轻似乎隔着一道门在说话。
莲莲道:“哦我妈正拉屎呢。已经冲水箱了。”
呃我连不自翘匀红了红脑海里条件反射地浮现出一抹旖旎的画面。因为曾经在宣武门晏婉如被抢了包的那次我和她在马路边上的公共卫生间对换过裤子见过她上茅房的模样所以这副想象中的画面极为清晰仿佛此玄真的看到了晏姐上厕所的姿势。
吱呀开门声响过后只听晏婉如又羞又气道:“臭丫头!说什么呢!找揍了是不?”
“你本来就在拉屎嘛我又没说错。啊!妈妈别打我!别打!我错啦”。
“待会儿再跟你算账乖乖吃早点去。”等莲莲嘻嘻地笑声越来越远晏婉如的话音才在手机那头响起:“小靖吧?啥事儿?”
我忙收拾了一下心思道:“您这两天忙什么呢?怎么打电话都关机?。
“哦你来家里取杯子的那天我去电视台补场子了第二天也上了北卓台录一个新节目算是新年特刊吧虽然等十二月底才会播。但现在挺忙的具体流程网布置好。”晏婉如的语调显得有些疲惫“今天总算能休一休了怎么了?是不是你那五彩十二月花神杯要上秋拍了?哦对了记得昨天听朋友说保利的场子今天开你杯子也在?”
“嗯想问问你去不去。”
“这期有好东西吗?我倒没太关法
我笑了一下:“我那花神杯就是好东西啊据说要到后面压轴可能是倒数第二第三个开拍。”
“咦?保利这次没收到好玩意儿吗?不是说你花神杯不好可毕竟没凑齐怎么可能压轴?”
“呵呵容我先卖个关子您到了就知道了咱们华天酒店见?”
“还说中午陪我女儿买衣服去呢她又得嘟囔了唉好吧你等我。”
北京华天国际酒店。
秋拍还没开场已经有不少人不少车陆陆续续到了门口。
我在露天停车场的西北角入口等了大约半个小时晏婉如的奥迪好才姗姗来迟出现在我的视野里。等戴着足以遮住大半边脸的宽大墨镜的晏婉如停好车她折身回了入口处推推鼻梁上的境况很自然地挽住我的手臂拉着我往酒店旋转门走。她没穿正装而是白牛仔裤加浅色纯棉长衫的休闲装束很有股居家主妇的味道。
“路上有点堵车早到了吧?”
“没也网到而已。”悄悄瞥了眼她绕在我大臂上的手。我表情略略有点僵硬总感觉被人看到不好但晏姐似乎是真拿我当亲人了。不在意这些我显然也不能明说让她撒手只得强忍着不让自己脸红心跳咳嗽一声道:“晏姐待会儿进场的时候能不能帮我领个拍我把身份证给你。”我摸出钱包将新版身份证递给她。
晏婉如下意识地接过来奇怪道:“你没拍卖牌?我还以为你早订了呢
我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保利的规矩比较严即使是拍品的主人也没办法不交押金就拿拍呃我钱都花在花神杯上了不瞒你说身上就还千八百块钱实在是没钱交押金咳咳你看”北京拍卖会不比其他二线城市。纵然一些小拍押金也要十万二十万往上像春拍秋拍这类大拍卖更是得五十、一百万的档次。
一听晏婉如没好气地揪揪我鼻子头:“好啊原来是交不起押金才想起叫你姐来呀?”
我急忙摆手:“没真没呃。喘不过来气了别揪我鼻子了行不?。
晏婉如笑着在我脑门上弹了一把。“你啊你真是个傻小子说了俩花“干;你你偏生不要。现在没钱了吧。让我说你什么好。 说话间我们已是走进酒店问了个服务员旋即往办手续的地方
去。
“待会儿不就有钱了?。我揉揉痒痒的鼻子神秘兮兮地看了晏婉如一眼:“我那套花神杯真是这场秋拍的最后几个压轴戏那个咳咳。一不小心我把最后那只月季花杯也收来了现在是十二只一套。”
晏婉如露出两个迷人的酒窝。温婉一笑:“吹接着吹。”
我卑了一下“没骗你。”
晏婉如瞥瞥我全然不信道:“我知道你运气好可再好的运气也得有个限度啊?月季花杯几十年都没出现过怎么就偏偏让你找到了?以为你晏姐这么好糊弄呐?。之前俩仁月我所有简陋过的东西在别人看来或许是运气其实并非如此我靠的全是前生的记忆但不得不说这回的花神杯收集确实运气居多一些。然而仔细想一想捡漏十几回了才只有这次勉强称得上顺利从某种角度讲我自认为自己运气已经够差了。总是坎坎坷坷真对不起老天爷给我的厚爱。
“是真的不信你待会儿看。”
“呵呵编瞎话都不会遍傻样儿。”晏婉如温温柔柔地横了我一
子。
我郁闷地翻翻白眼干脆也不解释了跟着她到服务台办手续领号牌不出我所料保利秋拍的押金居然要一百万元整这个数字想来会让很多准备凑热闹的人望而却步吧。我领到的是五百六十三号晏婉如的是五百六十七号盼?嗯。好数字。
“喂。老张我可老远就看见你了怎么的?装不认识啊?”
“老徐啊哈哈抱歉没注意。”
我们后面。两个略带陕西口音的男子聊在了一起。
“瀚海开过的那场可没看你过来。是不是保利这边有你看上的古玩了?。
“那可不听说了么?这回可有五彩十二月花神杯。”
“呦喝那咱俩可撞车了。我也是奔那个来的。”
听到这里晏婉如有些狐疑地眨巴眨巴眼睛看向我:“花神杯啥时候这么受欢迎了?”
我瞅瞅她:“您说呢?”
只听那个叫老徐的男子呵呵一笑:“我就知道得撞车一路上我听不少人谈论那套杯子了纯青花的十二月花神杯还好说头几年有过几次交易记录可那一整套五彩的花神杯却从没跟拍卖会上露过面尤其那只月季花杯好像除了故宫博物院里的一只外世界上就这么一只了。呵呵物以稀为贵啊你说说。争的人能少吗?”
“是啊我也没抱什备希望。倒是有件青花笔筒我觉愕可以争一争至少价格上不会太高。”
晏婉如已经愣住了“靖怎么回事儿?”
我勾起苦涩的嘴角:“都告诉你我找到月季花杯了你还不信
“你说的那么随便我能信吗?”晏婉如急急拉着我走到角落没人的地方“快说你从哪弄来的?”
我道:“一朋友家里呵呵偶然赶巧了。”
“又是偶然?。晏婉如无语地看看我:“见过运气好的可没见过你这么好的你你怎么没提前跟我说啊?”
我一耸肩膀:“那天我不是问过你花神杯有没有高仿品吗?其实那时月季花杯就在我手里了后来我说晚上去您家想给你个惊喜的结果你不在这两天你录节目又关了手机我想告诉你也没机会呀怎么了?”
“没什么晏婉如有些遗憾地摇摇头随后挂上温暖的笑意捏捏我脸蛋:“你这个运气好的小东西。真服了你了。”
“别该是我服了你。”我气闷道:“我都结婚了我老婆也比你大别叫我小东西。行不?”
“呵呵姐就叫了你能把姐怎么地?”
汗叫就叫吧
时间差不多到了大家都奔着西侧的大会场鱼贯而入。
我和晏婉如找了两个中后排的位置坐下感受着四周热闹的氛围。我兴奋的情绪又被勾搭了起来不过想着花神杯下午那场才开拍我心头不免掠上几分浮躁呼了口毛。尽量稳了稳心思。
即使坐了下去晏婉如仍旧挽着我的手没撒开这时她突然对着门口的方向笑着点点头:“金大哥老藏也来了?”
两个中年人齐刷刷地看过去目光疑惑了片刻便释然开来。 那叫金大哥的人笑道:“哟。是小晏啊呵呵你遮得可真严实害我差点没认出来。
老藏也道:“晏集师看上哪件玩意儿了?”
晏婉如微微一摇头动了动缠在我胳膊上的手臂:“不知道呢之前没看预展这次主要陪我弟弟来凑凑热闹。”
聊了一会儿俩人离开到了前面的位置。
接着晏婉如又和不少网进会场的熟人打了招呼看得出她人缘不是一般的好。
十分钟后保利的工作人员宣拍卖会正式开始拍垂师卜台致词六反正对于其他拍品我的兴趣不大。便侧头道:“我那杯子。你觉得能估价到多少?。 “历史上没有拍卖成交的记录。不好说。”晏婉如想了想道:“不过拍好了应该能到七百五十万。”
我吓了一跳:“不是吧?能过七百万?。
晏婉如慢慢一点头:“虽说一单个花神杯在拍卖会上的成交价最高能到二十六七万算下开乘以十二的话也就三百万左右但既然成套了显然不能按简单的加减法计算。我做个不恰当的比喻吧好比现在有一只能拍到一个亿的元青花如果你把青花罐口磕碎了一个角用这个不完整的罐子去上拍卖我估摸连两千万也到不了因为残器和整体的差别太大了。”
“那七百五十万也太”我的心理价位是六百五十万这个还算靠谱点儿。
晏婉如浅浅一笑:“谁知道呢在拍卖会上什么事儿都可能生
我呼吸有些急促了如果真像晏婉如说的那般拍到七百五十万顺义那套别墅就有着落了那么大气派的房子我爸妈和部姨肯定会喜欢。
“五万!”
“六万!”
“七一六号六万六万一次六万两次”
那头的已是叫上了价。
跟我前几回参加的拍卖会不同。秋拍的场面明显要火爆一些大家都没有让来让去的念头一上来就势同水火般地开始了竞争。我也没有闲着趁着花神杯没有开拍的当口我虚心向晏婉如请教着古玩知识从上午到下午保利的每一件拍品都得到了晏姐细心的指点不但告诉我如何鉴别它们甚至还将那堆古玩背后的事情讲述给我听比如犀牛角为什么能拍到天价比如一件清朝的官窑为何比明代的还要值钱等等等等。
下午三点 四十分。
拍卖师手指大屏幕的一套茶杯道:“清康熙五彩十二月花神杯口沿外撇弧腹圈足。器形小巧精致。胎体极为轻薄有玲珑别透之感。一花一月并配以相应诗文装饰尾锋“赏。字印章至为珍贵。”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下面好像一下子安静了许多。
拍卖师紧了紧手中话筒故意沉吟了几秒钟才道:“起拍价格四百万每次举牌固定加价十万元。好。下面开始竞拍。”
话音网落底下就有举牌的了。而且一下就是三个。人。
“四百一十万
“四百二十万了
“四百三十万还有没有叫价的”四百三十万
如何订起拍价格也是一门学问其实要我的意思十一只杯子就勉强能拍到四百万了这套整齐怎么也的五百万起拍吧?但郝哥却认为不妥。他说既然不担心杯子会流拍。那就要给它们留一些竞价的空间不耍一开始就杀掉那么多拍主从低到高。大家一口一口叫上去借着热闹的气氛和势头说不定能拍到更高的价位。在这方面郝哥是专业的。我当然要听他们也就同意了四百万的起拍价。
稍一走神我现价格居然过了五百万。
“五百一十万三三六号的五百一十万”
“五百五十万”。方才跟晏婉如打过招呼的那个金大哥开口了。
几乎是同一时间一个口音像上海人的老板举牌大声道:“五百七十万”。
几秒种后一其貌不扬的中年女性慢慢举起拍牌。
拍卖师手掌指着那边道:“五百八十万”一六七号的五百八十万”还有出价更高的么”五百八十万一次噢五百九十万了”一八八号的五百九十万哦那边六百万”二八五号的六百万”六百万一次 ”还有竞争者吗”难道一套从未在市场上出现过的五彩十二月花神杯只值这个价位么噢”那里”六百一十万了”。
这时晏婉如笑着看过来轻轻拍拍我的手:“势头还不错
我擦了擦额前的汗水“希望能到你说的价格吧就算没戏能有七百万我也满足了。”
那头的金大哥又举牌了。
拍卖师的情绪很高涨:“六百三十万了 六百三十万一次”还有没有还有没有俟三六七号的六百四十万噢六百他的手臂指向三处接连举起的号牌六百七十万”
一个陌生的面孔忽然喊道:“七百万”。
我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再高点。再高点。
“别那么紧张。”晏婉如摸摸我的头:“放心吧七百五十万肯定没问题
我稍稍一楞:“你这么肯定?”
“那当然。
。说罢在我错愕的视线下。晏婉如高高举起右手的盼号牌子:七百五十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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