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人间 第十七章 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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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逸天府上大院几进几出,院内奇景迭出,显然都是精心置办过的。也因为院内有景,道路左绕右盘修的崎岖无比,走起来颇耗时间。

  李轩至陪同洛逸天走了好一阵子,才在一座看起来是大院主厅的一排房间前面停下。洛逸天笑呵呵的招呼李轩至进屋。

  然而刚进屋,洛逸天的脸上却变了神色,直截了当的问道,“说吧!你到底是谁!和城老爷子到底是什么关系?”

  李轩至当下一愣,思索片刻,旋即明白了洛逸天的意思,恭敬回应道,“师父,轩至确是家师的徒弟无错。小徒六年前始识家师,那时节,小徒因家道中落随父母躲避债主逃到横断山脉附近,却不料路遇劫匪,奔逃中与母亲走散……”

  李轩至哽咽几声,“父亲则在这之前便不知所踪。小徒在横断山脉中又被毒虫所袭,高烧不退,险些丧命。幸遇家师搭手相救,才保住性命……”

  说到这里,这些当初蒙骗城舫的真真假假的借口,勾起了李轩至多年前的回忆与苦楚,言谈间,真有几分悲切涌上心头,眼睛登时朦胧起来。

  李轩至顿了片刻,接着说,“小徒天生怪力,被家师看中,然后便有了六年多的学艺生涯。如今小徒手艺勉强中看,家师便推荐小徒到师父您这里拜师求艺,继续精进自己手艺。小徒轩至所言句句属实,若师父您不放心,小徒可陪同您一起去见见家师,以作确认。”

  洛逸天看着眼前这名年仅十四五岁的少年眼眶微红,说得真切,当下便信了七八分。

  洛逸天暗叹一口气,“哎!国多则匪盛、战多,天下尽有不平之事,怪不得那人说于我等奇人匠师也不要乱世藏拙,唯天下一统方可结束乱世……”

  沉默片刻后,洛逸天一拍桌子,“罢了!这些闲事以后再说,不过说到见城老爷子,我倒是真有几分这种意思。我与城老爷子上次一别已经七八年了,城老爷子对我有恩,这倒是我失了礼数了。改天我们一起去拜访一下城老爷子吧!”

  李轩至应允。

  洛逸天再次看向李轩至,眼神恢复了先前模样,笑道,“刚才你听你师兄说过武馆的事吧?你也要去这武馆!从今天起,我洛某人便要教你如何成为一名出色的铁匠,但这之前,你要先学会使用内力!”

  洛逸天一挥手,一股浑厚内力使出,“很多时候,只靠蛮劲儿根本无法锻造顶级器物,若要自己技艺更进一筹,便要尝试假借他力。而内力修为,不但可以修身养性平添几分气力,还能增加耐力,使我们匠师能够维系更长的冶炼时间,这在很多时候就是一把好器物成败的关键。另外,更有这些年我自己琢磨出来的一些诀窍也需要用到内力。”

  演示完这些,洛逸天收回内力,“寻常的冶炼方式我看你也不用学了,只要别忘了基础,时常练习即可。一会儿吃饭的时候,我会安排周贤,让他带你去武馆报个到!等你内力略有小成后,为师的再教你如何运用内力锻制器物!”

  李轩至听后心中一喜,便也明白了为何洛逸天内力在身。

  听到可以去武馆,李轩至心中万分乐意。

  倒不是李轩至还想去学习什么其他的气功功法,而是李轩至这些年虽然已将《擎苍功》修至大成,却始终不会些拳脚套路,也就算不上会什么功夫。

  如今有了这等机会,李轩至学些拳脚把式便不用只靠自身傻用内力,平添几分自保的本钱了。并且也有了一些寻常的气功内力做掩饰,可以更好的掩藏住《擎苍功》的秘密。

  洛逸天虽然名气很大,但是对于自己人却很是随意,每顿饭连同仆人也都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这让李轩至有些诧异,但对洛逸天的好感又生几分。

  午饭时节,因为李轩至懂事明理,又会讨好诸人,一顿饭的功夫便和整个洛府一家人打成了一片,其乐融融。

  饭后,李轩至随师兄周贤去了附近的武馆。

  武馆门前一块横匾,上书“平心武学”,便是武馆的名字。左右一副对联,上联“拳脚掌锻造皮骨”,下联“刀枪棍舞出罡风”。李轩至看了一眼,便随着周贤走了进去。

  一进门,本来还在教授其他学徒的馆主立刻迎上了周贤,馆主显然和周贤很熟,对周贤还十分亲热客气。李轩至神识扫过,看出了对方内力修为也就《擎苍功》二三重左右的实力,比他师父都差上一大截。

  当馆主听说李轩至也是匠神洛逸天的徒弟的时候,尤其听到周贤说“别看我师弟年龄小,锻造技术犹在我之上!”后,立刻对李轩至也热情起来。

  李轩至自然知道原因,路上周贤告诉过他,好的铸炼煅器的匠师,任何武者见了都要谦让几分,毕竟自己手中保命之物就是出自于此。

  若是得罪了这些好匠师,万一他在给你打制的器物中动个什么手脚,危难时候即便要不了你命也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好的匠师便有如此待遇,更别说“匠神”了。

  即便是“匠神”的徒弟周贤,洛逸天都说过,在整个济北国也是前五之列,也是天资横溢的名匠师,哪个武者敢轻易开罪?

  见了馆主报名交了银子,便也成了武馆的记名学徒。

  第一天并未教什么东西,而是随着馆主浏览了武馆内的大小杂学若干,看过院内练武学徒摆弄把式,尔后得一本小册,册子上记录着一个名叫《平落心法》的内功心法口诀,以及一些发力技巧和基础体术,包涵常规武器的基础套路。

  唯一的缺憾便是整本小册子只有文字没有绘图,很多招式只能从字里行间理解或者请教馆主。

  李轩至看过后,发觉《平落心法》这套功法即便练到大成,也只有《擎苍功》的第五重的初期威力,而且武馆的馆主给的小册子上只有入门方法和第一重的口诀,其他几重只是提及了威力描述。倒是后面提及的一些体术让他颇感兴趣,看后感觉茅塞顿开,时不时便向身边的馆主开口询问。这馆主也都一一作答。

  时间在一问一答中飞逝,转眼这天过去。

  李轩至这边武馆修习且不提,腾龙镖局的柴穹此刻日子却并不好过。

  此时李雷霸已经离开望河城两日有余,但自己却竟然找不到李轩至的行迹!

  之前派去监视李轩至的下属根本没发现李轩至何时离开的客栈,据说客栈门前还有一名卖糖葫芦的也等着李轩至这个冤大头买家,两人都没发现李轩至的离开,还以为李轩至这些日子都未曾离开过客栈!

  但一核对日子,李轩至“未离开”客栈的日子里却去腾龙镖局见过他与李雷霸,显然,李轩至发现了一些不妥已经另投他处。

  柴穹这才重新记起李雷霸当初嘱咐过他的,便对李轩至心底真上心了几分。

  这些日子派出去的人又取得消息,就在前一日还有一个类似李轩至的人投宿过一段时候,但这天一大早业已退房,不知去处。

  这让柴穹万分头大,只能安排手下一家家客栈去问。

  至于留意城中坊市的命令早便下达下去,期望能尽快找到李轩至。

  但若再过几天还没有消息,他便只能硬着头皮汇报给李雷霸了,跟丢贵人的责任他自然脱不了,镖局内部盯着他位置的人可不在少数,这便又落下一个口实让这些人借题发挥。

  这些都是后话,柴穹仔细盘算了一下,觉得李轩至离开望河城的可能性很小,回想当初在路上遇到李轩至的一些细节。

  柴穹觉得对方来望河城应该有别的目的,而且听车上人说过,李轩至短时间不会回牛崖镇,那他应该会在望河城办一件需要很长时间才能办妥的事情。

  望河城能有什么事情让他耽搁很长时间?

  探亲?这不太可能,探亲即便时间再长也不会长过几月。

  谋生?这倒有些可能,如今李轩至手里更多了之前镖局给过的银子,倒是能在望河城的好地段租一个门面了。

  但是这些日子,各个坊市的属下汇报,都没有见过这个人。

  那还有什么目的?

  柴穹猛然一拍大腿,“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望河城还有什么能够比得上‘匠神’对于匠师的吸引的?对了!若是学艺,那定然不可能短时间回去!来人!赶紧给我备一份厚礼!礼物选一些四十多岁女人喜欢的东西!明天我要去‘匠神’洛大人府上拜访!”

  次日,柴穹之前派出打听洛府事宜的手下,一大早便为他带回了好消息,最近洛府的确新增徒弟一名,正是李轩至。柴穹当下心里一松,带上一份大礼,直奔洛逸天府上。

  洛逸天一听腾龙镖局的柴穹来访,眉毛一皱,在把柴穹让到客厅后,开门见山道,“天远先生应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吧?”

  “‘匠神’面前可不敢称先生,洛先生直呼天远便可。天远今次前来,确有要事相求。”柴穹躬身道。

  洛逸天有些心不在焉,摆摆手示意柴穹继续说下去。

  “不知洛先生考虑的如何了?”柴穹先是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

  “即便要答话,也不是今时今日与你作答,莫非天远先生想逾职查问洛某?”洛逸天反问道。

  见洛逸天丝毫没给他留面子,柴穹仿佛根本没有觉察到,反而继续说道,“那不知洛先生的徒弟可否为我镖局献一下手艺,我镖局自不会亏待他们,这是天远的个人请求。”

  洛逸天一听,嘴角动了动,看来这才是柴穹此行的目的所在。他想起周贤如今正缺钱花,私下觉得让他出去有些零散收入倒也不错,正巧可以锻炼下他,否则老是关在府里学艺,也到让他的目光变短浅了。

  想到此,洛逸天便抬头道,“洛某只负责教授技艺,至于徒弟的私事一概不问。天远先生若有意,便亲自去找他本人谈吧!”说完,便流露出了送客的意思。

  柴穹当即也不再叨扰洛逸天,问了洛逸天徒弟现在可在府中,得知不在府中去了武馆后起身告辞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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